6月25日，雨后。

    凉爽的晚风吹过黄浦江，外滩建筑群华灯齐放，幢幢大厦灯火通明，五彩缤纷。

    对岸以沪市国际会展中心为中心，辐射东方明珠、金茂大厦，整片区域全线戒严。

    就见乳白色的外墙轻轻地托起两只巨大的球体，一大一小，球体上的透明玻璃拼装出世界地图图形，门口铺设着50多米长的红毯。

    界限分明地划出拍照区、采访区两块区域，拍照区立着一块块广告牌，从外到里，安保层层推进，交警、公安、特警随时待命。

    上百家媒体、几百名记者抢占位置，有三分之一是外国面孔，央妈的记者面对镜头，做着现场报道，直通另一端电视台演播室。

    “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2007年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幕式红毯仪式的现场，我们刚才看到的大楼便是沪市国际会议中心，也是本届活动的主场地。”

    接着画面一转，切到国际会议中心。

    红毯上，人潮涌动，生面孔、熟面孔混在人群当中，甚至拍下了其他同行的面孔，一个个饥不择食，争着抢着采访有头有脸的人物。

    鲍尔默、拉里佩奇、保罗雅各布……

    鹿化腾、刘镪东、丁三石、陈天乔、曹国伟、李彦红、鹿云、章朝阳……

    不管国内，还是海外，对于曾雨来说，都是第一次真正地面对面见到活人，她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哇！是Line的总裁李尹馨！”

    边上“哈韩”的女志愿者忍不住尖叫。

    “李尹馨？”

    曾雨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就见短发干练的李尹馨穿着卡其色西装，面带微笑地接受采访，叽里呱啦说着韩语，虽然听不懂，但了解了Line和她的身份，不禁大受震撼。

    “她可是跟她姐姐李富真一样，都是全球IT界出了名的女强人，真的是很少见的那种。”女志愿者眼眸里闪着崇拜的光。

    “她在说什么？”

    “她说Line的成功离不开企鹅、三星等公司的合作，更离不开集团合伙人陆飞的支持，让Line能够一直顺利地进入欧亚市场……”

    听着女志愿者的翻译，曾雨昂起下巴。

    合着是吹我姐夫的！

    得意之际，左顾右盼，到处都在高度盛赞世界互联网大会，三言两语也夸了夸陆飞。

    毕竟，陆飞可是大会的总导演之一！

    曾雨欢欣雀跃，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就在此时，记者群里爆发出轻微的骚动，长枪短炮迅速地调转方向，一致向右。

    只见作为首届大会形象大使的高媛媛，穿着典雅的苏绣旗袍，步履款款，和陆飞并肩而行，陪着沙领导等一票沪市领导，压轴亮相。

    一瞬间，夺走众人的眼球。

    “他们好般配啊。”

    女志愿者不分场合，嗑起了CP。

    “是啊，是什么是啊，呸呸呸～”

    曾雨先点头，接着连连摇头，怒斥自己怎么能有这个念头，陆飞是属于姐姐的！

    望着他们一步步走入采访区，卡卡的拍照声和夺目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高媛媛虽然是本届的形象大使，但和陆飞一样，有意无意地削减自己的存在感，绝不喧宾夺主，把采访和C位统统让给了领导们。

    突出的，就是一个懂事！

    沙领导笑眯眯地说了一通，目光突然投向陆飞，表扬道：“陆总对于华夏互联网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企鹅以外，飞购也是一家在全世界具有影响力的华夏互联网公司，希望能在在全球经济发挥积极影响力……

    可以说肩负重任，压力很大，不过现在虽然有很多压力，很多挑战，还是要不断突破。

    我对陆总寄予厚望，相信他定能做到。”

    赴汤蹈火啊！

    陆飞看到镜头和话筒齐刷刷地对准自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今天的互联网企业是时代的宠儿，尤其是电商企业从未遇到过如此的机遇，飞购网也要力争无愧于这样的好时代。

    几年前，我立下了一个个目标，现在就剩下创造1000万就业岗位的目标没有实现，不过出不了5年，绝对能够完成！”

    高媛媛侧目而视，看着他有棱有角的轮廓，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话，笑眼弯弯。

    就听他说：“现在我再提出两个新的目标，就是要努力解决两个不公。

    第一个不公，就是越贫穷的地方，产品卖得就越贵，同样的商品比如空调，城市的价格绝对比乡村的要便宜很多，这就导致贫穷的越穷。”

    “还有个不公，就是越贫穷的地方，自己产的东西价格越卖不起来，卖不出去，比如家养鸡，因为家家户户都养鸡，这鸡根本卖不上好价钱，因此，电商无论如何都要下乡！”

    言外之意就是陆老爷来了，青天就有了！

    陆老爷搞电商下乡就为了三件事——

    公平，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也是提前给次贷危机的家电下乡留个眼。

    一众领导互看了眼，然后纷纷慈眉善目地盯着陆飞，耐心地等他“侃大山”：

    “在水电路气网五通农村，电商也要通村，飞购网在义吴青岩刘村、丰台孝义村两个村搞‘电商村’试点非常成功，飞购网的两个新的目标，就是要改变这两个不公，给广大乡村带去就业和福报！”

    “伟人说过，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大有作为。”沙领导不吝言词夸奖。

    陆飞嘿然一笑，就这还吊我路灯？

    哪怕搞余额宝，也能睁一只眼闭只眼吧？

    几个问题过后，众人离开采访区，齐齐迈入会场，陆飞吐了口气，忽地扭头一瞧，却见高媛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看我干什么？”他吐了口气。

    “我在仰望你啊！”

    高媛媛咧开嘴，还特意仰了仰头。

    远远地望着互动的两人，曾雨心里越发惴惴不安，姐姐，这个男人你把握得住吗？

    ………………

    开幕式，整整2个小时。

    除了致辞，就是演讲，巴拉巴拉。

    本来议程里也安排了陆飞，毕竟作为东西方互联网江湖的传声筒，但被谢绝婉拒了。

    他真上，风头岂不是让他一个人给抢了？

    看了看左右前后的诸位，就在这夜中，就在这举办了无数国际性会议的会展中心，无论如何，才刚刚开始而已，装逼的时刻有的是。

    领导们致完辞，最后宣布道：

    “预祝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圆满成功！”

    话音落下，大会散场，嘉宾退席。

    章朝阳满脸憔悴，两眼死死地盯着被各路神仙包围的陆飞，又嫉妒又怨恨：

    “吗的，又让他装到了！”

    心里窝着无处宣泄的火，自从微博诞生之后，新狼也彻底翻身，重新崛起，反倒是搜虎算是从互联网第一梯队里掉了队。

    输给企鹅输网艺，输盛大又输给新狼，眼看就要没得输了，只能堕落到跟51网比了……

    他气得转身要走，偏偏企鹅、网艺、新狼的记者“不怀好意”地蹿了上来，拦住他的路，连珠炮似的发问：

    “章总，在这次全国互联网企业排名当中，搜虎第十名，仅仅比搜狗高一位，请问您有没有一种焦虑感？”

    “哼！”

    章朝阳愤愤不平道：“也没什么焦虑，排名只是暂时的，搜虎只是一不小心错过了搜索、社交、电商三个机会，但问题不大。”

    “那么追上大部队，赶上大部队，对于搜虎的落伍有制胜法宝吗？”记者追问道。

    “模式和产品是制胜的法宝，搜虎视频、搜虎微博、搜虎畅游三驾马车，搜虎未来三年里必将重回到互联网舞台的正中央！”

    章朝阳回答得底气不足，说完就终止了采访，脚底抹油，飞快地离开会场。

    中途，好巧不巧地撞上鹿云和蔡崇鑫。

    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心态，试探道：“听说陆飞专门在会后搞了个豪华酒会，不知道鹿总、蔡宗有没有被邀请？”

    “我们正要去那边。”鹿云说。

    “这么说，你们被邀请了？”

    章朝阳心里咯噔一下，就特么连鹿云都有资格，凭什么单单没有邀请我，我不够格嘛！

    “噢，我们对酒会没兴趣，只是借这个机会，想和陆飞做一笔简单的交易。”

    蔡崇鑫隐而不说，他们跟陆飞谈的生意就是支付宝的域名，果然不出所料，跟淘宝网一样，域名又双被这个天杀的麻匪给霸占了。

    不得已，只能找上门。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敞开着，鹿化腾、刘镪东犹如陆飞的左膀右臂，站在门口帮着迎客。

    在他的引荐下，两人作为企鹅、飞购的代话事人，被推到台前，跟杰夫贝索斯、鲍尔默、拉里佩奇等人把手言欢，谈笑风生。

    自己的事多，要把精力放在逻辑上。

    “嘶，算得上互联网的万国来朝了。”

    蔡崇鑫感慨之余，心生敬意。

    “这不算什么，我们也能办到。”

    鹿云看得眼热，有一天吾可取而代之！

    两人刚走上前，陆飞立刻注意到他们，大大方方道：“恭喜啊，阿狸第一届六一九就突破30亿，可比飞购的第一届双十一强多了。”

    “哪里哪里。”

    鹿云客套道：“要比也该跟现在的飞购比，阿狸还不到飞购的二分之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多向飞购学习。”

    陆飞和他们虚情假意了会儿：

    “你们来的正好，位子还有很多。”

    “我们就不进去了，跟章总已经约好了饭局，等我们过去呢。”蔡崇鑫摆手婉拒，“这次来找陆总，其实是希望你能把手头的几个域名卖给我们。”

    陆飞嘿然一笑，“可以啊，我注册的域名太多了，我一个人用不完，你们要哪一个？”

    “快钱、支付宝、好支付……”

    鹿云一口气报了5个，就是为了掩盖真实的目的，就像古董以防打眼的卖主醒了，故意多买几件假货或者劣货，混淆视听。

    陆飞眯了眯眼，“阿狸粑粑是准备趁热打铁，深耕支付赛道？”

    “还真是瞒不住陆总。”

    蔡崇鑫眼看被看穿，也不隐瞒，反正企鹅有财付通，飞购网有财付宝，多出来的快钱、支付宝这些域名也没什么用，不如索性就卖给阿狸粑粑。

    陆飞明知故问道：“我也好奇，阿狸已经有财付宝、财付通，还有自己的诚信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是嫌费率太高，不对吧，财付宝、财付通我可是给了3年免费期。”

    鹿云半真半假说：“我们是嫌诚信通的名字太土，趁着系统升级，换个吉利顺口的名字重新投入市场，让消费者，尤其是阿狸道用户能有更多的自主选择空间，仅此而已。”

    “我其实不反对出现第三个第三方支付。”陆飞笑道，“我可以卖给你们，不过‘支付宝’这个域名不行。”

    蔡崇鑫看了看鹿云，他看了看自己，两人双双陷入沉默不语，硬着头皮说：“这5个域名我们也都想要，保证不会让陆总吃亏。”

    “看来你们真地相中了‘支付宝’。”

    陆飞左看看，右看看。

    鹿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心里郁闷不已，我特么都故意搞出障眼法，也能一猜一个准，天杀的陆飞，你特么不是开个读心挂吧？

    蔡崇鑫也没辙，只能承认道：“陆总，你说的没错，我们最想要的是‘支付宝’，我知道域名交易没有平白无故，所以愿意出600万美刀。”

    陆飞笑而不语，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700万美刀对我们来说也是没有问题的。”蔡崇鑫咬了咬牙。

    “700万美刀？”陆飞挑了挑眉。

    鹿云以为他心动，立刻加价，“800万美刀也是可以的，希望陆总可以卖我一个人情，能够割爱这个域名。”

    陆飞摇头道：“我倒很愿意卖这个人情，不过不巧，这个域名已经被人提前预定了。”

    “谁？被谁预定了！”

    鹿云皱着眉头，以为他是故意找了个抬价的理由，“我们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买下来！”

    “企鹅。”陆飞看了眼鹿化腾的方向。

    “什么？！”

    鹿云一阵脸黑，你个臭不要脸。

    企鹅不是你的，这不就是左手倒右手嘛！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涨价嘛！

    于是乎，又开出了“888万美刀”的金额。

    “你们也许以为我抬出企鹅，为了坐地起价，不不不，888万美刀还不至于我耍这么多心眼，我缺这点钱嘛？你们看我缺这点吗？”

    陆飞摊了摊手，我的钱太多了。

    蔡崇鑫注意到鹿云的脸很臭，处在爆发的临界点，立刻替他发问：“那陆总到底是为什么不肯卖？”

    陆飞直截了当说，就和他们嫌诚信通的名字太土一样，财付通的名字也一样土得掉渣，“支付宝”就是专门留给企鹅的，也是留给企鹅最新研发的产品配套需要的支付系统。

    这个产品，毫无疑问就是微信。

    微信套上支付宝，何尝不是一种NTR啊。

    “陆总就真的不能卖我们一个人情吗？”

    蔡崇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陆飞憋着笑，摇头说：“除了‘支付宝’，其他4个，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可以给个优惠，打个对折，444万美刀，怎么样？”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鹿云感觉头顶绿油油，坚决不相信这是陆飞早就预谋好的，一定是临时想到搪塞他们，摆明了就是不肯把域名卖给阿狸。

    他冷冷一笑：“如果阿狸抢先更名叫‘支付钱包’，难道企鹅还会更名叫‘支付宝’吗，陆总不觉得这样很容易让用户混淆吗？”

    “啊，我记得没错的话，‘支付钱包’的域名，也在我这儿，真不好意思，我就是钱有点多了花不出去，就多注册了亿点点域名。”

    陆飞伸出手指，摆出个指尖宇宙。

    “你！”

    鹿云彻底破防，顾及公共场合才强忍自己没有破口大骂，也不再执着，再执着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很识趣地甩头离开。

    蔡崇鑫正要追赶，临走前问：“陆总，那么‘支付通’呢？”

    “蔡总，你说呢？”

    陆飞露出一个“毕竟我不是魔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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