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企鹅到底还有多少招儿？”

    傅胜等高管彻彻底底地陷入绝望。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周宏祎神秘失踪了。

    和很多工程师消失了半个多月，期间电话都打不通，除了知道正在封闭开发对付企鹅的秘密武器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就连研发地点，对内对外都严格保密。

    整个公司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士气已经在一轮轮不讲武德的打击下，降到最低点。

    “傅总，不行了。”

    高管们紧张兮兮，“大家情绪都很消极，已经有不少人坚持不下去辞职了，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们必须让周总现身，至少要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到底在研究什么秘密武器。”

    “跟我去怀柔。”

    傅胜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领着一票高管到怀柔的一栋偏僻别墅。

    “你们怎么都来了？”

    周宏祎一问才知，企鹅又出杀手锏。

    tmd，没完了是吧！

    简直是没完没了的军备竞赛，作为弱小一方，为了守住用户基本盘，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哪怕再烧钱，硬着头皮也要跟。

    产品力和技术力就是最大的阳谋啊！

    “周总，我们该怎么办？”

    傅胜早已束手无策。

    “不要慌，这些天加班加点，我们已经研发出对付企鹅的秘密武器，扣扣保镖。”

    周宏祎直说这是一款帮助用户监控电脑里的企鹅在系统后台的所有行为的软件。

    其功能包括但不限于对企鹅的隐私保护、防止盗号、过滤广告、清理垃圾……

    甚至用户在安装之后，还能直接将企鹅面板上的安全按钮链到扣扣保镖上。

    “咕噜，周总，这就是秘密武器？”

    傅胜吞了吞口水。

    “对，怎么样？”

    周宏祎大笑，陆飞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们更不好过！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是吧，这么做是没有朋友的。

    傅胜急忙提醒说：“周总，您千万不能这么做，您这等于是跟陆总撕破脸啊。”

    “是啊，屏蔽软件广告和弹窗，这些是陆总无法容忍的，绝对会跟我们结仇。”

    “而且是死仇！”

    “陆总他们一定会更疯狂地报复我们。”

    “简直是自寻死路。”

    高管们胆战心惊，纷纷劝阻。

    他们只是给360打工的而已，可不想因为360，彻底地得罪了陆老爷，要不然——

    华夏互联网江湖，就没得混了。

    “你们懂什么，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周宏祎皱着眉，“不豁出去跟陆飞干就是慢性死亡，豁出去干还有一线生机，最坏的结局也无非鱼死网破，为什么不干？”

    说着环顾四周，“况且你们以为就我们一家恨它嘛，不说互联网其他领域，就单单安全软件，金山、江民、瑞星哪家不恨陆飞这个恶霸，只要我们打响反抗陆飞的第一枪，就一定会有第二枪、第三枪……”

    “慢着，慢着，周总。”

    傅胜一个激灵，劝道：“软件是不是可以先补上？我们完全可以借这个秘密武器，跟陆总谈判，双方各退让一步，您觉得怎么样？”

    周宏祎犹豫片刻，四周的高管们也在劝。

    “手中没有剑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伐交为上，大不了谈完再打，边打边谈”……

    就差说“跟陆老爷结仇绝对是失了智。”

    “周总，您应该了解陆飞这个人。”

    傅胜掏出手机，让他做最后的抉择。

    周宏祎眼看着一众高管主和不主战，又气又无奈，朕想死战到底，爱卿何故投降。

    然而，他不得不顺应人心。

    “陆总，是我啊，对，我听说你很喜欢水库钓鱼对吗，最近有没有空一起钓个鱼？”

    “钓鱼就算了，来看燕京闭幕式吧。”

    陆飞下了床，“我让人给你送门票。”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看着他摇头失笑，曾丽好奇不已。

    “喔，这个周宏祎，终于上道了。”

    陆飞给陶姚发了一条短信，把奥运会闭幕式的门票送到360总部。

    “那就是说闭幕式你一定会来看咯。”

    曾丽套上蓝白相间的运动服。

    “那还用说嘛。”

    陆飞发觉别墅不像平常那么吵闹，诧异道：“夏夏她们呢？”

    “我把夏夏交给妈妈、小雨照看了，她们现在在燕郊那套别墅度假。”曾丽卸完妆，重新换回丝绸睡衣，“我和媛媛、海路她们不是就要参加闭幕式献唱了嘛。”

    “到时候我一定用望远镜看着你们。”

    陆飞环住她的腰肢，“唱什么？”

    “媛媛和我，跟刘德桦他们唱《远方的客人请您留下来》，恬恬、师师她们唱《燕京，燕京，我爱燕京》。”曾丽即兴地哼唱了几句，还飚出高音，“觉得怎么样？”

    “美得冒泡。”

    陆飞把她掰过来，彼此面对着面。

    “我说的是歌。”

    曾丽妩媚地白了眼，为他一展歌喉。

    嗓音真不赖，深深吸引人。

    窗外，烟花璀璨，鞭炮齐鸣。

    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

    8月24日，晚六点。

    鸟巢开放了6个安检口，每一个都大排长龙，队伍排得已经望不到边际。

    好在速快，能赶在8点之前就入了场。

    陆飞来到指定的座位，就见周宏祎来的比他还早，拿着扇子不停地扇风，驱散热气。

    终于，热得实在受不了，问志愿者道：

    “我好渴，你能帮我拿杯水吗？”

    “周总，不要为难他们，他们是不让拿水的，呶，喝这个。”陆飞把从场馆买的两瓶矿泉水，分出一瓶递给他。

    “谢谢陆总。”

    周宏祎仰起脖子，勐地灌了几口。

    “周总又要找我钓鱼，又要陪我看奥运会闭幕式，一定是有事找我吧。”

    陆飞举起望远镜，看向中央场地。

    “陆总，我这个人性子直，就不跟你兜圈子。”周宏祎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的恶性竞争，我希望能终止，大家一起联手干掉金山、瑞星这些传统杀软巨头。”

    “前不久化腾打电话找你不就为了这个嘛，好像被你一口拒绝了吧？”陆飞没有放下望远镜，“现在你竟然找我谈这件事？”

    “此一时，彼一时。”

    周宏祎脸皮厚，不脸红，“我完全是站在双方的利益考虑，我们两家竞争，只会让别人白白坐收渔利，那可就仇者快，亲者痛，按理来说，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战友。”

    陆飞摆摆手，“未必吧？安全软件市场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不过放心，我们不会把事做绝，不会让360置于死地。”

    “陆总这话我就不同意了。”

    周宏祎颇为不爽，“我们两家的安全软件功能高度重合，越来越多的用户都放弃了360，而这些用户，全都是我们用了好几年‘免费战略’辛苦积累起来的，现在就这么流失到你那边，是不是做的未免太绝了？”

    “绝吗？哪有周总做的绝啊！”

    “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不明白，还是故意不明白？”

    陆飞嗤之以鼻，说到功能重合，我不找你算账，你倒敢找我算账？

    安全管家但凡出个新功能，安全卫士立马跟进，U盘卫士、桌面壁纸、游戏加速器，出一个抄一个，统统被无底线地抄袭。

    他冷冷一笑，“这次企鹅做出‘网购赔付‘的服务，你们是不是还要抄一个？”

    周宏祎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什么叫抄，互联网的事怎么能算抄嘛！

    接着就是很难懂的话，什么“互联网分享基因”、“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用户”、“不是代码级抄袭就不算抄”，引得陆飞大笑起来。

    四周，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是抄袭还是借鉴，我不会计较，也不想计较，只要不触及我们的核心利益，只要能惠及用户的事，我们吃点亏也都能接受。”

    陆飞收敛笑容，“但如果你们想超越我们，最好在这方面下功夫，用户之所以抛弃你们、选择我们，无非就是我们的产品力和技术力，安全卫士不要只做安全管家的跟随者。”

    “………”

    周宏祎竟无言以对，毕竟理亏。

    但他今天不是来讲道理，直截了当地说双方各退一步。

    “让企鹅让步？”

    陆飞一脸不屑，你周宏祎什么档次？

    没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说从实力地位的角度出发，让我们做出妥协让步！

    “陆总说的没错，不过正好，我们刚刚研发出一个新的软件，叫扣扣保镖。”

    周宏祎犹如平头哥，正面硬刚。

    “周总确定要这么做？”

    陆飞眯了眯眼。

    “这不是陆总说的产品力和技术力嘛，我觉得这个软件肯定有巨大的市场潜力。”

    周宏祎丝毫不怂。

    “我劝周总还是要想清楚，这个软件和珊瑚虫QQ的性质一样，都属于外挂，严重损害我们的核心利益，我们不会坐视不管。”

    陆飞说话里带着一丝杀气。

    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么？

    “陆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霸道，但我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必须要让公司活下去，这个软件现在随时可以上线。”

    周宏祎梗着脖子，我剑也未尝不利！

    “好，好得很，本来以为比拼的是技术、是服务，想不到周总竟然会干出这么没有底线的事，那么就不要怪我们了。”

    陆飞直接亮剑，首先会以“破坏了软件和计算机系统”的名义提起诉讼，性质就像珊瑚虫外挂一样，作者被立桉逮捕。

    “好啊，奉陪到底。”

    周宏祎听到可能要戴银镯子，心里咯噔了一下，笑意消失，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

    “其次，接下来我们会是后台静默安装，至于对你们嘛……”

    陆飞甚至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威胁要祭出前世企鹅的打法。

    “陆总，你这么做是不是太霸道了？！”

    周宏祎吞了吞口水，心里忍不住骂娘。

    “怎么，只许你流氓，不许我霸道？”

    陆飞不怒自威，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我就更霸道给你看，甚至不用我出面，我跟比尔盖茨、鲍尔默他们是好朋友，你猜猜后续的微软系统更新以后，扣扣保镖，甚至你们的产品还能正常运行吗？”

    “你……你……”

    周宏祎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晚风一吹，从外到里，透心个凉！

    “我也有剑，但我不用，因为我有自己的底线，但不是你能够挑战的！”

    陆飞面若寒霜：“再告诉你一点，你以为我们就没有预料到扣扣保镖这种软件？”

    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坏笑，“我们早就有有针对性的防护，只需要稍作升级，扣扣保镖立马作废，怎么，想试吧试吧？”

    “陆总，你一定要对我们这些互联网企业赶尽杀绝嘛！你难道就不怕被同行、被网民们所不齿嘛！你还当得起你正能量的形象嘛！”

    周宏祎慌地站起了身。

    抛开事实不谈，陆老爷你就没一点错吗？

    “一家公司里，有人做面子，就得有人做里子，面子请人吃一支烟，里子就得灭一个公司，你猜我和化腾，谁是面子，谁是里子。”

    陆飞翘起腿，用戏谑的目光瞧着他。

    正所谓，救苦救难陆老爷！这个就是替身的好处！

    “………”

    周宏祎在风中凌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过我不会灭了你们。”

    陆飞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我做生意讲究个’让‘，比方说我现在抽烟，对面不管坐了一个我认不认识的人，我也要’让‘，对方不管会不会抽，都要接受邀请，否则就是不给面子。”说着冲他递上一支烟，“抽两口不？”

    周宏祎哆哆嗦嗦地拿着烟，坐了下来。

    对不起，陆总，刚才我说话大声了一点！

    “诶，这才是一个想谈判解决的态度。”

    陆飞主动地点上火。

    “陆总，我不明白像您为什么要直接进入这么多互联网领域呢？可能您能打死10个，但是总有人会起来反抗的。”

    周宏祎忐忑不安，勐吸了几口，让尼古丁来平息内心的恐慌，“360是我毕生的事业，而安全管家不过是你们业务的一根毛，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发展呢？只要您同意停止相互之间不兼容，扣扣保镖我保证绝对不上线，这、这要求总不过分了吧？”

    “可以，但有条件。”

    陆飞熟读孙子兵法，围三缺一，真把周宏祎逼急了，还真能干出鱼死网破的事来。

    “您说，您说。”

    周宏祎长长地吐了口气。

    陆飞抽了口烟，说企鹅也并不会一直进入各个行业，不会跟许多互联网公司结怨，就像迅雷、酷狗一样，企鹅也要入股360，而且要成为第二大股东，如此，360也算是自己人。

    “我、我答应。”

    周宏祎咬了咬牙，明知他变成了大哥大，自己也要变成他的小兄弟，但也不得不从。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

    陆飞让他向鹿化腾为之前拒绝和谈的事主动道歉，见他不情不愿地低头答应之后，才说出最重要的第三条，360不许赴美上市。

    “什么！

    为什么！

    ”

    周宏祎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看你，又急。”

    陆飞摇头失笑，解释说企鹅因为纽交所上市，企鹅安全管家虽然用户数多，技术力强，但无法兼顾国jia信息安全，就需要一家互联网安全企业肩负起这个重担，而东方微点空有技术，却疏于商业运作和经营管理。

    因此，360就成了最佳选择。

    “所以您是让我……”

    周宏祎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招安嘛！

    “明白了就好。”

    陆飞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

    周宏祎心内心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回座位上，作为“流氓软件之父”，他一直想洗掉身上的原罪和恶名，显然招安最合适不过。

    360也能迎来不同凡响的机遇！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盈利。

    总不能自备干粮，得有粮草供应。

    “这个我早就替安全软件想好了出路，可以给游戏，尤其是网游、页游推广引流，也就是杀毒免费，渠道付费。”

    陆飞指了一条明路，可以跟搜狗、汉唐等页游联运，甚至可以跟从51网另立门户的庞东升合作，他正在做页游和联运平台。

    “陆总，您就不怕等360发展起来，跟企鹅安全管家又产生竞争吗？”

    周宏祎咂摸着嘴，吐了口烟。

    “你会吗？”

    陆飞笑着睨了眼。

    格局啊！

    大格局啊！

    怪不得陆老爷能把事业做得这么大！

    周宏祎肃然起敬，心悦诚服，“陆总，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开个会商量一下？”

    “没问题，不着急这一会儿。”

    陆飞眯了眯眼，“接下来具体的细节，你就跟化腾谈吧，企鹅现在归他主事。”

    周宏祎恭敬地点了下头，也顾不上奥运会闭幕式，直接离开鸟巢，走向停车场。

    等待多时的傅胜一瞧，立马迎了上去。

    周宏祎把和陆飞的谈话和盘托出，然后苦笑道：“早知道会这样，A轮就该找他融资。”

    “周总，现在也不迟啊。”

    傅胜立刻急眼，还犹豫什么！

    投降啊！赶紧投降啊！

    投降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何况是向陆老爷投降！

    什么投降？投甚鸟降？这叫招安！

    周宏祎立马纠正，不禁感慨道：“真没想到陆总竟然一点儿也不记仇。”

    “是啊，陆总大度。”

    傅胜笑着钻入车里的主驾驶座。

    “我老周服了，特么服的五体投地！”

    周宏祎摇了摇头，“不过以后要做互联网的人，一定会遇到三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生、死，和陆总，陆总可能比死还要可怕。”

    “嗨，大不了投……招安呗。”

    傅胜扭动钥匙，启动引擎，一踩油门，车很快行驶在沿途上，畅通无阻，畅通无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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