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兰却的语气让刘伟诚有些诧异，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一脸慈善模样的老人。


    中暑……对脑子也有伤害吗？


    她已经连算数都算不明白了！


    二十一减十六，怎么算答案都是五才对。


    这三……是怎么得出来的？


    疑惑充斥着大脑，刘伟诚已经动了给张翠兰拍脑部CT的想法。


    心里暗自规划，等赵宣莹回来后就跟她说一下，给老人拍个片子。


    内心的想法，病床上的张翠兰并不知情。


    面带笑意的她将视线从皱着眉头的刘伟诚脸上移开，转而看向病房的天花板。


    沉沉的喘息一番后，这才继续说道。


    “其实莹莹已经十八岁了……只是当年上户口的时候我给她少报了两岁。”


    “少报两岁？”


    重复了这一重要讯息，刘伟诚疑惑的看向对方。


    以前的人是喜欢给孩子的年龄往大了报，因为年龄大意味着成年早，能更早的出门工作，给家里分担经济的压力。


    可随着时代的进步，这样的习惯也在慢慢消失，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还有人给孩子年龄往小了报的。


    张翠兰没有停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而且她也不是我亲孙女，是我当年抱过来的。”


    “亲不亲的无所谓，奶奶你当时为什么给她少报了两……”


    话没说完。


    刘伟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要少报两岁，可是等他反应过来后，这才意识到刚刚张翠兰说了条多么劲爆的消息。


    赵宣莹……不是她亲孙女？！


    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的瞧着病床上的老人，而对方则像是在叙述着一件陈年往事。


    语气很是平淡。


    “她那时候才两岁……事也记不清，抱过来后把户口迁到我家，想着重新开始，所以才给她少报了两岁。”


    “……”


    “我老伴去世的早，以前莹莹妈带着她住在我家隔壁。”


    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张翠兰的那双眼睛缓缓闭了起来。


    就算是她……也不想再回忆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幼儿不哭不闹的待在母亲的身边。


    而那位母亲……却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


    没有乘坐电梯，赵宣莹拎着一袋苹果，急匆匆的爬着楼梯。


    等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刘伟诚的踪影，只剩下仿佛睡着的奶奶。


    急促的喘息从口中传出，稍稍平复一下奔波一路的心脏后，赵宣莹这才静悄悄的回到病床前的位置。


    将提着的苹果放在病床前，从中取出一个转身又离开了病房。


    把苹果洗净之后，这才回到病床前，抬手轻拍着奶奶的肩膀，小声的嘀咕着。


    “奶奶，苹果我买回来了。”


    “嗯……你吃吧。”


    因为奶奶想吃苹果才跑出去买的赵宣莹听完愣了下来，又一次的确认后得到的依旧是奶奶不想吃的回应。


    有些委屈的握着苹果，也不说话就看着奶奶，直到张翠兰要吃一半后，这才重新笑了起来。


    奶孙二人一人拿着一半，咬下苹果的清脆声在病房内响起。


    嘴巴内的苹果很甜，感受着甜甜的汁水，赵宣莹扭头看了看除二人外空旷的病房。


    满脸疑惑的看向病床上的奶奶，小声的询问道。


    “他人呢？已经回去了吗？”


    “小刘去买饭去了……说中午还没吃饭，一会就回来。”


    “哦。”


    听到奶奶的答复，赵宣莹点了点头应道。


    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半拉苹果，开心的眼睛宛如月牙一般。


    笑嘻嘻的来回摇着脑袋。


    后面的马尾随着摇晃在小幅度的摆动。


    与奶奶对视，赵宣莹开口说着。


    “苹果好甜呀~”


    像是在和自己的奶奶撒娇。


    相比较病房内的奶孙温存，身处医院附近餐馆内的刘伟诚则是一脸的凝重。


    在病房与张翠兰的那番谈话，犹如印刻在脑海中一般无法消散。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女孩身上竟然还有着这样一段故事。


    记得赵宣莹曾和他说过，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她的奶奶也很少跟她谈论起这些事情，如今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便是她自己的奶奶。


    原以为对方的情况与自己这一世的背景相似，可越深入越发现并没有相似之处。


    刘伟诚的父母因在工地上出意外而去世，而赵宣莹则是父亲不知所踪，母亲一人将她拉扯到两岁。


    随后……在一个正常的日子里。


    正常的时间段。


    正常的天气下……进行了自我了断。


    对方走得很匆忙，不像是蓄谋已久，更像是临时起意。


    家中没有为年幼的女儿留下食物，如果不是那时的张翠兰见这对母女一整天都没出门，意识到不对劲后报了警。


    很可能那时候的赵宣莹也会随着她的母亲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坐在餐馆的位置上等待着食物的出锅，刘伟诚只感觉心口有种沉闷闷的感觉。


    他压根没想到，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女孩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


    两岁时候的记忆很难保存，被收养后的她上了张翠兰家的户口，姓氏也改为了对方已经去世老伴的姓氏。


    而这段发生在女孩身上的往事，身为当事人的她并不知情。


    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记不得和母亲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自打她记事起，陪伴在她身旁的便只有张翠兰。


    只有……她的奶奶。


    餐已经做好，由服务员帮忙打包。


    刘伟诚付完钱后，拎着刚出炉的食物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阳光晒的让人心烦，这种感觉直到进入医院内后才有所好转，顺着楼梯来到二人所在的病房。


    推门进入，将汤食还有热菜端了出来，碗筷都是从餐馆店里拿得，等吃完还要还回去。


    赵宣莹凑上前帮忙架起桌子。


    在刘伟诚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护士已经将最后一瓶输液瓶取走，只需要观察一下，确保没大碍后便可以回家。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赵宣莹这才将搬来的椅子递给刘伟诚。


    借着递椅子的功夫悄悄的凑到对方耳边，小声的说道。


    “回去把钱还你，不要说不用了这种话。”


    “……”


    “而且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我奶奶一直夸你，嘻嘻~开心了吧~”


    笑着说完，赵宣莹回过头后又恢复了正常模样，把碗筷递过去将汤食摆放在奶奶面前。


    做完这一切才回头看了刘伟诚一眼。


    左眼眨了一下，像是刚刚拿饭悄悄话是二人的约定。


    刘伟诚坐在位子上，看着眼前的赵宣莹。


    握着筷子的手突然紧了许多。


    良久之后，才道了一声。


    “趁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