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似乎知道自己的“道”了。

    他看向老者，反手将轮回金盘隐没。旋即，拿起了那杯茶水：

    “多谢师父。”

    苏叶将茶水一饮而尽，旋即站起身来。

    是的，他已明白了许多。并打算，最后去做一件事情。

    苏叶转瞬，离开了太始世界和诸天万界，回到了自己那“新宇宙”中。

    在苏叶的新宇宙中，他并没有控制新宇宙的时间线。亦或者说，新宇宙中还不存在“时间线”的这个概念。

    就好像弥散的微尘，想要回到过去，就得把每一粒微尘都推演到曾经。如果那么做，自然就干涉到了“自然”。

    不过幸好的是，苏叶离开并没有太久。

    以他的力量，自然可以轻易推测出，他离开这段时间发展的微尘的轨迹。

    所以他仍然能够去完成这“最后一步”。

    是的。

    本来苏叶在面临着迈出最后一步时，退缩了，他似乎不太想将这所谓的“大道”补完。因为如果那样，或许他会迷失自己。

    但现在，他终于有那个信心……可以去补完那个“大道”的世界了。

    不过，在那之前。

    却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苏叶的目光重新放在那宇宙之中。

    在宇宙步入正轨，在所谓的“人”出现以后，万物在顺常发展。

    而苏叶，却打算在这个世界之上，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属于自己的“象征”。

    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确见证了这个宇宙的诞生和发展。

    是的，虽然现在的苏叶，打算见证他经历的一切事情。将自己的大道真正的“补完”。不过，其实他已经注定能算再继续留存在这个宇宙中了。

    但是，既然这宇宙，是自己的微尘弥散的。

    那么，自己总还是需要一个因由的。

    因此，苏叶打算找到这个因由。

    眼前的世界，其实归根到底，蕴含着一切神圣所拥有的基础部分。

    那就是，生存。

    文明的演化需要竞争，个体的强大也需要掠夺。

    无意识和有意识，都是刻在人身本能中“推进”，无知得以诞生，灵魂得以繁衍，精神得以壮大的。其实归根到底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竞争。

    所谓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眼前这个宇宙的诞生毫无疑问将这一原理体现到了极致。

    而且，太始世界和诸天万界中的神圣，其实何尝不是也是如此？

    求道者的本质，其实就是在求追朔自己远古那无意识的掠夺，他们作为人，可以舍弃一些自己蔑视的存在，但是却无论怎么舍弃，终究也无法否认，那源自本能所带给生命的，终究是“战争”这个常态。

    苏叶，也选择了将这“生存”，留到这个世界。

    他带着轮回金盘，降临了这个世界的一处。

    此时，“人”的发展还仅仅只是一个“聚落”，这里的人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一种猿猴，或者说是古猿。

    苏叶就这样来到了一个古猿部族之间，他看到是部族之间的生活的确是非常的野蛮的，比如说这里，不并不存在婚姻的概念，只存在繁衍和交配。

    虽然也有团结互协，但一旦濒临危险，就会自相残杀。因此，这里的“人”还是极其原始的。虽然有智慧，但精神和物质展主体，一切的本能，都只是为了生存。

    不过苏叶在这样的世界中仍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奇迹。

    因为他见证了这个世界是怎样由无到有，逐渐一步步的发展到现在这般奇迹这般景象的。

    或许在此之前，他对这些感到厌倦。但现在，他却尊重生命的选择。

    就好像是一粒粒微尘无意识的融合一样。这本就是，大道给予生命的规律。违逆与否，它都是存在的。

    何况，对生命来说，为了掠夺竟然能够诞生“智慧”，甚至后面的“智慧”可以超越“掠夺”，寻求一个“不掠夺”的原始。

    哪怕它仍然还是在灵魂的束缚之中。但是这，也依旧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苏叶在这个部落之中走动了许久，试图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亦或者说是所谓的“求道者”。

    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好寻找，虽然在此之前，苏叶已经看到过无数个类似这样的存在了，但是那些人终究在茫茫岁月之中，只是少数的一部分。

    不过，苏叶还是找到了。

    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条小溪旁，看到了一个稍微年轻的“古猿”的“少年”。

    这个“少年”当然也不可避免的带有着部族与部族之间的野性，他毕竟受到了环境天生的影响。

    苏叶来到他的面前，看向他。

    那少年在看到苏叶以后竟也不觉惊奇。

    以此时的苏叶，虽然又一次显化了化身，但是出现在这少年面前的模样，却是一种精神的混杂体，一种千奇百怪难以形容的形象。

    而不是一个“人类”的形象。

    但这也是正常的。对如今的苏叶来说，除了“苏叶”这个代号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随心而动，凭心而动的。

    这少年看着苏叶，原本，他应该是很惊慌的。

    但不知何时，仅仅片刻以后，少年的目光就变得平静了下来。

    苏叶以一种语言跟他沟通，他竟然很快，也能够以一种语言回应。

    苏叶于是便教了他一些基础的知识。

    旋即，对他问道：“少年，你可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吗？”

    那少年想了许久，最后说道：“我知道。”

    即使是在“古猿”中，他们也是知道生死的概念的。只不过，或许不会表达。

    生死是一种源于本能，源于“大道”，源于那“弥散尘埃”时，有意识和无意识中被吞噬、掠夺的迫切和预感。

    少年自然知道。

    苏叶说道：“自从大道诞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超脱‘生死’这个概念。但是今天或许有了。从今天开始，你将会超脱‘生死’这个概念。”

    苏叶一边说着，手中的轮回金盘浮现，化作一道流光，进入到了少年的体内。

    少年并不知道苏叶在说什么，但是对于苏叶，他本能上感到了敬畏。

    而对于苏叶的力量，他本能上，也有了一种渴望。

    那是一种，想要去求生的渴望。

    在这一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苏叶将轮回金盘的力量赐予少年以后，便转过身去，说道：“一万年以后，我会在这里等你。”

    随着光芒消散，他已然离开了。

    苏叶重新来到了宇宙的上方，观测着这个宇宙的变化，那宇宙中微沉的粒子似乎有了一丝丝变动，当然，这对整体这个物质宇宙来说，其实还是渺小的。

    那恰如那个少年，虽然他在苏叶的帮助下得到了所谓的永生。

    可是，他仍然没有办法对这个宇宙有什么真正的改变。

    他唯一能改变的或许也只有自己，自己这个“个体”的概念而已。

    其实苏叶也很好奇，那少年究竟会怎么样？

    由于苏叶的介入，这片宇宙之中，唯有那个少年本身是无法观测的。

    粒子的变动对那少年的推算，似乎不成作用，亦或者说，此时的苏叶力量还不够，无法推演自己创造出来的存在。

    不过苏叶也不着急，因为他可以等待，他可以在岁月之下，最终等待到那个真正的结果的诞生。

    而那个时间，也不会很长。至多，不过十万年罢了。

    一万年后，苏野忽然睁开双眼，他再一次降临到了那个宇宙之上。

    此时仍然是那个地方，那个部族，那个小溪旁边。苏叶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似乎依旧是当初的那副模样。

    只不过他身上不再是有着许许多多毛发，而是一丛丛用一寸寸的树叶围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丝睿智，和一丝丝寂寞，当苏叶出现以后，他顿时看向苏叶，眼中浮现出了几分惊惧不定：“请问……神明。我为什么还没死？”

    在苏叶离开之后，少年很快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经历了几十年，自然病死以后，却忽然发现，自己又重生了。

    重生成为了一个部族中的一个新生者。

    而下一次死亡，他毫无意外又一次重生了。就这样一次接着一次，少年足足经历了一万年的转生。

    他记得那个约定，所以早早就在这里等待苏叶了。而苏叶，也并没有骗他。

    苏叶对他问道：“怎么样？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万年了，这一万年，你有什么感想？你觉得，我给你的力量，是否是一种难熬的痛苦？”

    苏叶知道这少年经历了一万年，这少年应该看到了无数人的死亡，亲朋好友，以及一个个生命在他的眼前流逝。

    他的年龄很大了，妻子应该也有很多，后代应该也有不少。但都逝去了，只有他自己，还在。

    很显然，如果以正常的人的概念，这将会是一次很大的重创与打击。

    曾经，苏叶也经历过类似的“长生劫”。

    但是在苏叶的询问之下，少年却摇了摇头：“不，我觉得活着很美好。这一万年间，我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看到了部族的不断的前进、变革。一万年前，我们还经常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而如今，我们则能顿顿都吃上用火焰炙烤的食物，那些食物更加美味，生活也充满了便利，而我们的工具也比以往更加先进了，活着是如此的美好。”

    苏叶点了点头，他说道：“很好，那么……我再给你一万年的时间。你既然喜欢如今的生活，下一次，我希望你还能告诉我，你一万年中的体验如何。”

    苏叶言罢，就离去了。

    又一万年过去，他再次回到了这里。

    再一次来到这里时，这个部族已经来到了原始农耕的时代。

    部族的人，也经历了一次次迁移。由于大陆的分开，部族也来到了世界各地。

    第二次来到这里，少年是一个部族的领袖。他甚至正在与另一个部族发生的战争。但他没有忘记约定，带着部族翻山越岭，来到了这溪流旁。

    此时，溪流也早已干涸。沧海桑田，唯有两人不变。

    苏叶看着穿上了一身麻布的少年，再一次问他，他的感想。

    少年给他讲述了这一万年的经历，讲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讲完。他也没有厌倦。

    很显然，他依然向往着生。

    苏叶于是便再次和他约定。一万年后，再见。

    就这样。

    一万年接着一万年，少年很显然已经习惯了苏叶的存在。

    他并没有像苏叶想象的那样，或者也又像苏叶的预想中一样。

    总之，少年没有所谓的长生劫和红尘劫，对他而言，繁衍和生存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他是淳朴，原始，纯真的。即使后面观念再怎样变化，精神和身躯都已枯竭。可随着灵魂的重生，他便又有了“精神”和“身躯”中本能驱策给他的新生。

    他依然向往着生。

    他的灵魂，纯粹而不思索。只是单纯的向往着生。

    他虽然能忘记一切，但却也顺从自然。

    就这样，在苏叶的这种力量之下，这个少年得到了一种近似于“文明”不断求生的状态。

    文明的本质在于依存。但凡是任何一个生灵，从最初的那岩石生命开始，到后来的“仙”、“魔”和“人”，他们之所以求道，其实只是刻在生物本能中想要存续下去。

    而如今的少年显然得到了这一切。

    在今后的十万年中。

    苏叶一共见了少年九次。

    每一次，少年都大不一样。

    有时他落魄，有时他富贵，有时他被当做仙神崇拜，有时他被当做邪魔囚禁。

    但他始终追求着“生”。

    就这样。

    十万年以后，这个世界高速发展，已进化到了近似于“现代”的科技世界。

    苏叶再一次出现在那“溪流”旁边，此时这里乃是一处高楼大厦。

    苏叶在此处，看到了少年。少年穿着一身现代服饰的打扮，看向苏叶，好像看到了一个老朋友。

    少年将苏叶带进了一处酒馆。虽然对苏叶的形象是很神秘的“意识体”，不过他却对苏叶没有任何芥蒂，还为苏叶斟满了一杯酒。

    他向苏叶讲述这一万年的经历。他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变革，世事的一切都已如浮云一般在他的身前飘过。不过他仍然感受着当下的喜悦，而不为未来和过往的痛苦担忧……

    很显然，答桉显而易见，他依然想要求生。

    不过，这一次，苏叶在与他见过面以后，却没有一如往昔一样再说道：“一万年后再见”。

    苏叶看向少年，忽然说道：“少年，我将会离开此方世界。”

    少年顿了顿，旋即，眼中似乎隐隐有些失落：“神明，你要离开了吗？那你是否也要……将我的永生带走？”

    苏叶摇了摇头：“不。我会将永生留下来。不过，我要给你两个选择。”

    “两个选择？”

    苏叶目光微微动道：“是的。你可以选择继续身为人生存下去，直到此方世界在无数年岁月以后的终结。或者，拥有转生成诸天万物的力量，在无边岁月中，寻求那永恒宇宙中无数存在的道。那么，你要选择哪一个？”

    少年一怔。

    他沉思了半晌。

    半晌后，他说道：“我要选择第二个。”

    苏叶笑了：“好。在漫漫岁月之外，我会等待你的，少年。”

    他转过身去。

    转瞬，离开了这片宇宙。

    在下一次与这少年见面之前。

    现在，苏叶则要去拜访那曾经经历中，遇到的故人们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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