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德逊的默许下，一车又一车的军械，被送入码头装船离开。

    自从王国魔法师团着手清理沿海礁石开始，走私贸易就逐步过渡到了2.0时代，从原来的陆地走私，变成了海陆并行。

    相对于传统的陆上运输，海运不光成本更低，安全性也大幅度提高。

    不对商队下手是俗成的规矩，但兽人部落那么多，总有几个不守规矩的。

    只要做的干净一点儿，走私贩子死了也是白死，没有谁会为一群死人出头。

    需要付出的代价，无非是经常发生意外的路线，往后不会再有商队经过，相当于绝户买卖。

    没有商队过来，采购物资就变得异常困难，需要和别的兽人部落交易，付出的代价往往也会更高。

    一般干这种事情的，都是一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小部落。为了活下去，他们就拼尽了全部，没有功夫去考虑未来。

    相比之下，抗风险能力更强的大部落，考虑的问题更加全面。为了部落的长远发展，通常都会禁止打劫商旅。

    头脑灵活的兽人部落，甚至还会主动和商队合作，在自己的地盘上开放互市，吸引附近的小部落过来交易，从中抽取佣金。

    伴随着走私贸易的兴起，为了方便运输，很多走私贩子也自发的清理沿海礁石。

    受此影响，原本不受兽人重视的沿海地区，一下子成为了各族的必争之地。

    为了自身的安全，很多走私贩子已经不再带着车队深入内陆，转而选择将物资运送到沿海地区，直接就和当地的部落交易。

    一些谨慎的团队，甚至要求在海上交易。通常在沿海几百米的地方停船，达成交易之后再用小船运送物资登陆。

    尤其是一些敏感商品，更是全部改走海路，陆上运输的贸易量急剧萎缩。

    作为和雪月领接壤的比蒙一族，自然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原本光抽取过路费，就能够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却只能望着零散的商队发呆。

    作为好邻居，按理来说应该有贸易便利的。即便是自己收购物资，再倒卖回去，也能够大赚特赚。

    可惜正因为是邻居，比蒙一族才苦逼。走私贩子没有底线唯利是图，但他们绝对不是傻子。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哈德逊老爷的对兽人政策。出于远交近攻的需要，比蒙一族从来都不属于被扶持的对象。

    普通走私商人都知道的事情，王国情报组织就更清楚了。以至于向四大皇族发起挑战的小伙伴们，都能够高价购买军械，唯独比蒙一族毛都没捞到。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联络人族商队么？

    难道又有比蒙从中抽取好处，逼的那帮走私贩子生意都不做了！”

    布茨威格厉声质问道。

    陆上贸易的衰落，同比蒙一族之前执行的政策，也有直接关系。

    思维停留在上个时代的比蒙们，想当然的认为只要占据了交通要道，就可以财源广进。

    迁徙过来之后，比蒙一族直接对商队征收百分之五十的实物税，后面遭到兽人帝国其他种族的抗议，被迫降低到了百分之二十。

    在此基础上，负责执行的比蒙，往往还会索要一笔好处费。

    作为走私贩子，做的就是把脑袋挂腰上的买卖。哈德逊老爷的税他们都不想交，更不用说给比蒙缴税了。

    高额的税收+不安全的路线，直接促进了海上走私贸易的蓬勃发展。

    过往的商队减少后，比蒙一族的收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

    迫不得已，布茨威格只能整肃内部，禁止比蒙私底下盘剥商旅。

    “族长，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和多家人族商队负责人联络过，他们都不做武器买卖。

    据说是阿尔法王国对武器加强了管控，每次出关都会进行检查，小批量的走私还行，数量大了根本就运不出来。

    哪怕我们许诺了厚利，这些家伙还是不接茬。就好像这是在要他们命似的！”

    艾利亚斯无奈的吐槽道。

    一个全民皆兵的种族，挑选几个管理人才，实在是太难了。

    艾利亚斯就是从矮个子里面拔出来的高个子，负责管理比蒙一族的内部政务，同时还监管着对外商业贸易。

    听起来很牛逼，实际上的权力并不大。部落时代，各部落都在自治，艾利亚斯实际管理的也就本部。

    在众多兽人种族中，曾经是皇族的比蒙一族，在武器装备上还是排名靠前的。

    可惜底子再怎么厚，也架不住武器是消耗品。光是日常训练，军械损耗就不小。

    丧失了皇族地位，兽人帝国内部生产出来的武器，已经没有他的份了，只能从人族商队身上想办法。

    事实上，就算是有份额，也没什么用。自身冶炼技术不过关，想要打造武器装备，还要从人族走私铁锭。

    为了通过关卡，走私贩子们通常都会把铁锭打造成锅碗瓢盆类的生活用品，送到兽人手中后再进行熔炼。

    “小批量就小批量吧！

    传令下去，凡是向我们出售武器的商队，都可以获得相应的税收减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利益足够大，那帮走私贩子是办法为我们搞到武器的。现在不是计较利益的时候！”

    布茨威格无奈的说道。

    明知道被针对，他也无能为力。以阿尔法王国和兽人帝国关系，封锁他们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在争夺皇族之位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挑起边界冲突，给自己惹麻烦。

    ……

    雪月领，密切关注大草原局势的哈德逊，已经觉察到了火药味。

    利益的趋势下，兽人帝国出现了两大阵营。可惜这些种族就不是搞阴谋的料，大张旗鼓的四处串联，生怕四大皇族发现不了似的。

    看似队伍在不断扩大，局势一片大好，可惜团体的内部矛盾也在加剧。

    为了共同的利益临时站在一起，未来会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

    直觉告诉哈德逊，四大皇族必然会采取行动反击。

    究竟是采取雷霆手段，挑个倒霉蛋杀鸡儆猴，还是用政治手段分化瓦解，那就不清楚了。

    兽人帝国内部局势紧张，近东地区的军事压力大减。忙于内部纷争的比蒙们，连给王国制造麻烦的心思都没有了。

    难得的和平期，为近东开发创造了有利条件。一些胆大的贵族，已经带着移民开始建设封地。

    作为近东贵族的领头羊，哈德逊自然不能让大家失望，也跟着开发了几个牧场。

    农田暂时就算了，在地广人稀的地方发展畜牧业，更加具有经济价值。

    万一局势不对，也方便进行战略转移。直接将牲口变成军粮，也亏损不了多少。

    经过时间的发酵，原本不起眼的近东开发银行，一跃成为了最亮眼的崽儿。

    原本说好的三大分行同时开展业务，最终的结果却是雪月领分行“客满为患”，排队等待审核的客户络绎不绝，另外两大分行则反响平平。

    原因哈德逊也清楚，无非是战争结束一年时间，贵族们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或许还有部分贵族缺钱应急，但大部分贵族都通过人脉关系，筹集资金渡过了难关。

    传统的贵族都不喜欢折腾，从事的都是古老的农业生产，没有多少项目需要投资。

    只要不遇上灾年、战争，这些重大变故，基本上都不会有资金需求。

    开展贷款业务两个多月，王都分行一共承接了三十六单业务，发放贷款二十万金币。

    其中三十三笔业务，客户都是贵族，仅有三笔业务是商人借贷。

    不是王都的商人都不缺钱，而是缺钱的人，拿不出相应的抵押品。

    很明显，在古老的贵族领主统治体系下，亚斯兰特大陆的工商业和制造业发展速度都很慢。

    加上银行属于新生事物，人性的本能就是对不熟悉的事物有排斥心理。就算是缺钱，也不一定敢上门贷款。

    山地领分行的情况更好一些，累计发放贷款一百四十七笔，总金额高达八十六万金币，客户是清一色的贵族领主。

    如果不考虑人脉基础，这份业绩已经非常漂亮。可惜山地领分行的业务，都是冲着哈德逊名头来的。

    在一起打过交道，大家对科斯洛家族有足够的了解，认为哈德逊不会为了万儿八千金币坑他们。

    就算银行有坑，大家也沾亲带故，后面出了问题，还可以找中人说和。

    两大分行业绩不及预期，但不等于不赚钱了，最少账面上每月有一万多金币的利息收入，成功覆盖掉了银行的运营成本。

    雪月领分行业绩最高，累计发放贷款三百一十四笔，总金额高达一百八十六万金币。

    正在审核的贷款业务，还有数百笔之多，几乎所有的近东贵族和大半的北疆领主，都向近东开发银行提交了贷款申请。

    就好像贷到就是赚的，贵族领主们借钱的时候，能够多借，就没人会少借。

    一个个都玩儿顶格申请，要不是亲自审核过客户身份，哈德逊都要怀疑自家银行是不是遭遇“撸贷党”。

    三百多笔贷款，超过五分之一都被科斯洛家族的成员给借走了。不知不觉中，科斯洛家族已经在近东和北疆扎了根。

    剩下的的两百多笔贷款，客户也都能够和他扯上关系。要么是亲朋故旧，要么是昔日的旧部，主打的就是熟人业务。

    贷出去的钱如流水，新增存款却不容乐观。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三大分行累计增加存款仅有一百万金币。

    能够有这个数字，完全是政策引导的结果。得益于领地大宗商品转账支付的规定，商人们才纷纷到银行开户存钱。

    “王都分行和山地领分行的业务，还要进一步挖掘做大，将是银行对抗风险的重要基础。

    雪月领的情况特殊，完全不缺贷款客户，后续的工作重心是吸储。

    近东就是一个资金黑洞，多少钱都能够吞噬。前期我们发放的这些贷款，只能算是试营业。

    伴随着领地的发展，这些贵族领主们面临的资金缺口，只会越来越大。

    就算是拿出一千万金币的额度，也会马上被外面的贵族一扫而空。

    目前银行资金的周转性还不够高。从数据上来看，每发放一万金币的贷款，就会有六千金币在一个月内被提出去。

    我们必须要增加更多的附属业务，把这个提取比例给降下来，最好是能够压低在30%以内。

    只要金币在库房里堆着，我们就不惧挤兑风险，业务才能不断扩张下去。

    政务部配合一下，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台隐晦的有利政策，引导走私贩子们把钱存入银行。

    今后领地的税款、预算收支，也直接从银行转账。

    包括政府工程款支付，也可以选择转账，或者是用金票结算，让他们自行从银行提款。

    单个账户，日提取金额限额为五千金币；五万金币以上的大额取款，提前五天时间预约；二十万金币以上的巨额取款，提前一个月通知；一百万金币以上取款，提前三个月通知。

    鲁道夫，接下来你的任务重大。除了保障银行正常运转之外，还必须尽可能的做大银行业绩。

    今年的账面毛利，我们要做到五十万金币，纯利润要保证在二十万金币。”

    哈德逊面不改色的吩咐道。

    要求可不是他乱提的，银行作为新兴产业，享受的时代红利可不小。

    除了经营模式领先外，关键是没有税收。山地领和雪月领都是哈德逊的地盘，收不收税完全看他的心情。

    王都分行那边，则是外界搞不清楚银行究竟有多赚钱，还有多家分行一起经营，利润怎么分配大家也搞不懂。

    要是普通人的买卖，估摸着征税就行了。可作为哈德逊这位王国元帅的产业，还打着为开发近东筹集资金的旗号，让王都税务部门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贷款放出去不是利润，要收回来了才是。

    这种长周期，叠加近东高风险的经营模式，能不能赚到钱，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懂。

    目前只开设三家网点，主要还是人才贵乏。要是人手足够用，哈德逊不介意将网点铺设到王国每一座大城市。

    “公爵，要增加银行账面利润简单，只要增加贷款发放额度即可。

    不过要大肆吸储，却有些困难。并非走私贩子们不买账，而是他们手中没有足够多的现金。

    在上一次战争中，兽人帝国并没有抢到足够的财富。同王国的贸易之中，他们的货币也一直呈流出状态。

    光靠矿山的产量，根本就不足以弥补这个窟窿。现在的兽人帝国，已经重新回到了以物易物的传统时代。

    走私贩子们每次回来都满载而归，但他们收获的却是实物，还需要运回王国进行销售。

    根据我们的观察，最近这段时间，王国境内的很多商品价格，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尤其是兽人帝国的特产跌价最为凶狠。

    尤其是最近两个月，不少走私商队都带着牛羊马匹回来。以往的时候，他们都不屑于贩卖低利润商品。”

    鲁道夫的话刚说完，雅各布又接着补充道：

    “公爵，鲁道夫说的不错。兽人帝国的经济，现在确实出现了问题。

    连年的征战，让这个古老的帝国变得疲惫不堪。按照目前的情况持续下去，未来的贸易前景，怕是会不容乐观。

    走私贩子们贩卖牛羊牲口，实际上还是我们要发展畜牧业，在市面上大肆收购牲口导致的。

    遭遇麻烦的，不光是兽人帝国，还有王国。

    从搜集的数据来看，政务部认为王国经济也出现了问题。在和南方各国的贸易中，王国同样处于不利位置。

    加上战争带来的后遗症，为了偿还国际债务，王国支付了各国大量的金银。

    战后物价的迅速下跌，或许不光是因为供需改变，而是市面上流通的金银不够多。

    这一点，在各地均有所体现。作为新开发区，雪月领表现的更为明显一些。

    危机没有爆发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近东开发银行的出现。无论是转账交易，还是我们发放的金票，在一定程度上都发挥了货币的功效。

    不过这仅限于新月港，在王国一些偏僻的贵族领地中，同样出现了古老的以物易物。

    类似的钱荒危机，在王国历史上也经常发生。几乎每一次兽人入侵之后，都会伴随着出现。”

    听到“钱荒”，哈德逊瞬间眉头紧缩。这个问题早在上一次兽人入侵后，他就隐隐有所察觉。

    只不过当时的情况，远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就算是王国要偿还巨额的外债，那也不是一次性支付出去的。

    本该恢复元气的时代，又遭遇了大陆战争。天价的战略物资，再次导致王国财富大量外流。

    等到战争结束后，危机就开始慢慢酝酿起来。同兽人帝国的走私贸易，一定程度上减缓了王国的钱荒危机。

    随着近东开发战略的启动，大量的资金被近东大地吞噬，“钱荒”危机再次向王国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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