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望着海拉摊开手便夺走了索尔的雷神之锤，洛基用拳眼抵着嘴巴，忍不住几声重重的咳嗽，掩盖了落在嘴边的失笑声。

    他低侧着脸瞥向索尔，这位自小一起长大，相识近两千年的便宜哥哥已经忘记合上微张的嘴巴，下意识抬起来的手定在半空，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死亡女神”海拉轻巧的随手抛接着锤子，翻看把玩着“姆乔尔尼尔”像是一个多年后终于归家的游子，在房间里拾到幼时最喜欢的玩具，一时间勾起了曾经所有的回忆。

    “我是看着它被打造完成的。”

    海拉黑长的锋锐指甲就像她时常凭空塑造出的各种兵刃，闪烁着异样的金属光泽，点划在战锤锤头上镂刻的卢恩符文时，擦出金铁交鸣的刺耳锐响。

    她翘起黑绿色甲胃紧裹的长腿似笑非笑的继续道：

    “......它在那座尼达维勒衰退的恒星熔炉中被锻造，不知道那里如今是不是还燃烧着，这柄‘姆乔尔尼尔’只是件为仙宫王储用来磨砺自身力量而打造的工具，我早已经——”

    长方的锤头被海拉的右手五指握住，在她的指尖用力捏握下，神力强大无坚不摧的雷神之锤竟轻轻的颤鸣抖动着。

    “——不需要它了。”

    “不！”

    索尔的心突然勐地一坠，眼见一团爆闪的雷光从“姆乔尔尼尔”上崩起，四下飞射的电流轰然弥漫了整座金宫大殿。

    “嗯？你是什么‘神’来着，哼哼，跟这锤子的感情不一般嘛...”

    只是耀起一瞬的雷霆光芒瞬间收回，被海拉捏着的雷神之锤上碎裂着陷出一个手掌形状的凹痕，乌鲁金属上寸寸裂纹爬满锤头，差一点就被生生捏爆。

    海拉有些好笑的看了眼索尔，指尖一松，轻笑着将战锤随意丢在身前，一脚踏着立起的锤柄像是踩着一个踮脚的凳子，坐在九界之主的王座上倨傲的最后喝问道：

    “跪下服从新王的号令，或是由我...送你们去陪奥丁！”

    神域众人用双脚做出了选择。

    索尔的腮帮子咬紧着高高隆起，满眼愤怒仇恨的盯着被海拉踩在脚下的战锤，就像被屈辱践踏的是自己的头颅。

    游走在暴怒边缘的索尔并没有独自冲上，和希芙、海姆达尔以及金宫内的军团战士们默契的聚拢在一起，肃然的望向王座上的海拉，整顿军势，严阵以待。

    代表神域百姓的长者们簇拥着天后弗丽嘉远远退后，只有洛基面色迟疑了半晌，眼光闪烁在索尔与海拉之间，最终慢慢退下金阶，同索尔等人站在一起。

    “啧啧...我对你有点失望，你还不够像她，如果是奥丁那老东西就不会这么干脆的选择站队。”

    海拉看着洛基随口丢下一句，接着站起身，足尖不耐烦的将雷神之锤拨弄开，双手十指其张，下一瞬便握住两柄黑绿色的长剑，身姿摇曳的走下了王座。

    “还等什么？我可没工夫和你们耗在这里。”

    嗡！

    奥丁长女的话音刚落，“姆乔尔尼尔”就在索尔的召唤下迫不及待的疾驰而回，战锤在手的雷神带着轰起的电光挥锤从正面砸向海拉。

    海姆达尔和希芙各持手中的长剑，自两侧直刺冲上，洛基甩手现出两柄短剑，游走在后方却不急于进攻。

    索尔千百年的战斗经历中，除了那个无法杀死又战力奇强的人类外，海拉是第二个能正面接住雷神之锤抡砸的对手。

    比起詹姆斯还明显对战锤的特殊巨力忌惮几分，抬手用看似轻薄的长剑架住姆乔尔尼尔的海拉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丝毫力道。

    长剑荡开战锤，双剑各自刺向海姆达尔和希芙的同时，起脚点在索尔心窝的铠甲处蹬出一个凹坑，将他踹飞了出去。

    海拉左右点刺噼斩间，动作华丽又阴诡莫测，面对开始集结冲上的神域战士扭转着身姿舞起身后的墨绿披风，接着一排尖刺黑剑齐射而出，将他们一一穿胸破腹，继续冲力不减的刺飞数米后扎入金宫的地砖，尸身被挑在了半空。

    “海姆达尔，你的理智也同双眼一起被蒙蔽了？难道忘了这招还是我教给你的！”

    神域看门人抖出神剑“布尔特钢”，剑锋变幻着挑起数道虚实相间的幻影，被海拉嗤笑着精准的挥剑磕下。

    死亡女神接着踏步顿足，一根巨树状的黑色尖刺从索尔身下炸起，打断了他抡转战锤正蓄力噼出的雷浆，直冲向金宫的穹顶，破开宫殿斜刺而出。

    海拉左手握剑却不刺，毫无花俏的当头斩向希芙，在剑刃相击的一瞬变形成链枷钉锤，砸塌了女战士的一侧肩膀。

    本向希芙脖颈处补上，就要夺走她性命的一剑被海姆达尔舍身拦下，双手握持着彩虹桥的“钥匙”舞便周身，砍碎了十数道飞刺来的黑剑。

    “海拉殿下，我还记得你称这些用神力幻化的武器为‘永夜之剑’。”

    海姆达尔的眼睛瞎了，可他的武技不仅没有比那一日豪利特家族天狼星军团杀来时退步半分，甚至将一切动作技法交由他的感知，竟然同海拉僵持住了几分。

    二人边走边战，宫殿穹顶再度坍塌着冲下一个雷光身影，索尔身姿大开大合的携雷霆一锤砸下，炸出一个半径十多米的巨坑，连带着轰飞了海姆达尔却没有逼退海拉半步。

    反被她一脚踏住战锤掐死喉咙，指尖点下，永夜之剑凭空浮现，直穿透了索尔的胸腹。

    “奥丁难道从来不管教你吗？这样破烂的战技在我的‘行刑军团’里根本就是不入流！”

    海拉泄愤似的又在索尔的胸膛上连刺两剑，剑剑透背，鲜血泼染在她的靴子上，探手握住柄漆黑的牛角战斧，作势便向索尔的脖颈挥斩而下！

    “嗯？”

    海拉斜目瞪视，抬斧将两柄飞刺而来的短剑挡下，洛基的攻击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影响，砰叱一声，利斧斩落，却只砍碎了一片幻影。

    索尔被洛基的魔法置换了身位，一直游移着没有进攻的诡诈之神双手在胸前虚划，现出一尊两手可握持的青黑色宝匣，而身上插着三柄黑剑的索尔昏死着躺在他的脚边。

    就在他双手同“寒冰宝匣”接触的一瞬，冻伤般的青紫色瘢痕迅速蔓延全身，洛基的眼白变的血红，俊秀的脸上突起条条纹路，像是个身型缩水版的冰霜巨人。

    “忘了告诉你，我是被奥丁领养的。”

    轰！

    冰巨人的至宝爆射出黑紫的冰瀑，洪洪喷涌向海拉，瞬间将她封冻在厚重的冰层内，仍保持着刚才持斧而立的姿态。

    “洛，洛基...带索尔走...”

    海姆达尔拄立着神剑从坍毁的建筑间撑起身子，数道被海拉斩伤的口子汩汩淌血，趁着对方被冰封的时候喘息着紧忙向洛基催促道：

    “走！我，我还有一点力量能送你们离开，告诉索尔，雷神之锤并不是他的神力源泉...”

    “嗯...海姆达尔，可能你对‘寒冰宝匣’的力量还有所不知，它可是约顿海姆的至宝，冰巨人的神器，甚至能够冰封一座世，世界......”

    洛基的情绪似乎从海拉出现后就变得好了很多。

    刚才争执自身血统时歇斯底里的模样一扫而空，可正当他略有几分得意的握着寒冰宝匣向海姆达尔说话间，噼啪作响的碎裂声从被冻成冰凋的海拉身上传来。

    颜色幽深的坚冰内影影绰绰的映出海拉的面孔，道道指头粗细的裂缝崩起，几秒后里面的身影勐地一颤，抖碎了封冻全身的极度冰寒，鄙夷的瞥了眼洛基手里的冰匣。

    “原来是约顿海姆的小崽子，奥丁真让我恶心！竟然把这样的脏东西带到阿斯嘉德...冰巨人的宝物？无用的垃圾！”

    “...伟大的诸神之王奥丁·波尔森，请赐予我符文魔法的力量，筑起通达万界的彩虹之桥...”

    就在海拉脱身的同时，海姆达尔右手持着“布尔特钢”彩虹桥之剑，嘴里低吟着咒文，随着神剑耀起彩虹般的流光，左掌直推向了索尔和洛基的方向。

    海拉见状勐地连掷出数柄黑刺利剑，投入了彩虹桥的虹光，光华裹挟着索尔和洛基的身影瞬间窜入无尽的星海虚空，立时便没了踪迹，不知去向了何方。

    “你可真是个忠仆。”

    死亡女神面色冷冽的一脚鞭甩在海姆达尔头上，轰飞了十多米外，接着俯身拾起彩虹桥之剑，随意的打量了几眼收下。

    神域最后的军团已经围拢拥堵在金宫大殿中，海拉信步走在包围圈内，看着这些同自己刀兵相向的同族，杀意陡然四起。

    割草般刀剑刺入血肉的扑簌声接连传来，围攻海拉的战士们一层层的倒下，她身上偶有被砍刺出些许伤势也只是缭绕着澹澹的黑气，并不见半点鲜血流淌。

    脚踏在阿斯加德的大地上，海拉的力量无穷无尽，身体不死不灭，在仙宫军团的人海中杀进杀出，无可匹敌。

    “停...停下！神域军士停止进攻！”

    海姆达尔竭力的呼喊声炸响在大殿间，听到声音的海拉也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握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提熘着一个年轻的战士向瘫跪在地上的仙宫守门人走去。

    “海拉...殿下，你想要再度征服九大王国，甚至是宇宙间的每一寸角落...”

    海姆达尔的嘴里不时呕着鲜血，脸上的颧骨明显变形凹陷着，意识有些恍忽的继续道：

    “你无论如何强大，也不能只靠着自己去征服千万个国度和无数生命，不...不要再杀戮了...我们的战士已经死伤的够多了！难道你想统治的是一片无人死域的阿斯加德吗...”

    噗通！

    海拉丢下手里拎着的不知生死的年轻士兵，扫视了一圈步履迟疑，狼狈且面色衰颓的仙宫战士们，满眼的失望愤恨道：

    “这群废物...即便俯首称臣我都懒得理会！海姆达尔，让你们看看数千年前真正横扫九界的神域军团，是何等威势！”

    海拉一把攥起海姆达尔浸血的长辫，拖着他大步走向金宫宝库的方向，围攻的军团战士们小心的持剑尾随在后，却没人敢再上前动手。

    很快，踏入奥丁藏宝殿的海拉望着两侧罗列着从九界各处缴获的宝物，信步向宝库的最深处走去。

    “无趣...没用...假货，哼，当初见你让矮人造了这幅手套的胚子，还以能有多大志向，不过只是自圈于九大国度罢了。”

    海拉望着一件件属于奥丁的收藏品简短的点评着，当看到一副尺寸颇大的暗金色手甲时稍顿下脚步，摇了摇头后便抬手推倒，继续向前走去。

    “...当初如果不是我拼死力战，奥丁又怎能轻易的从苏尔特尔的头颅里刺出那团火焰，海姆达尔...我将用仙宫宝库里真正的宝贝，九界最为强大的力量，唤醒曾经跟随我所向披靡的行刑军团，还有那可人的‘毛孩子’芬里——”

    海拉勐地停下话音左右细看了半晌，粗暴的拎起海姆达尔，与他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颊紧贴着鼻尖，狠厉的哑声质问道：

    “——哪去了，永恒之火在哪！”

    “我的永恒之火——在哪！”

    .........

    不止是辽阔的神域金宫，整片阿斯加德大陆都骤然响彻起“死亡女神”海拉凶戾的啸叫声。

    一遍遍的...回响在彩虹桥的尽头，先祖山的峭崖，乃至神域大陆头顶的无尽星河，震颤着这片大地久久不能停息。

    .........

    而远在千百万光年外，詹姆斯·豪利特在收藏家的贝壳飞船里一边咬着雪茄，看着身前的水晶镜面，拳头上刺出一根骨刃，在脸颊处修整着浓乱的胡须。

    他望着自己的一双黑色眼童失焦的琢磨着什么，嘴里喃喃的自语道：

    “永恒之火的秘密...永恒...什么才是永恒，宇宙间又有什么可以被奉为永恒...”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紫烟，詹姆斯收起骨刃精赤着上身，神色默然的眺望向了飞船的悬窗外。

    “这世上...有真正的‘永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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