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员能不能确认是民船还是兵舰？”

    “还无法确认，天太黑，对方也没有亮灯，也许是一艘发生故障的商船，也有可能是一艘没有电力的老式帆船......”

    不等主任参谋王文把话说完，诸葛为道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皱眉道：“就算没有电力也应该挂上灯笼，这里毕竟是濑户内海啊！唔，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灯火管制吧！”

    “是，长官。”

    “再给海参崴号打灯语，把咱们的发现报告给李长官。”

    “是，长官！”

    旅顺号巡洋舰上，正在值班的观察员已经发现了五六千米开外的海面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家伙”，至少是几千吨的“大船”，大晚上的也不开灯，就这么横在海面上，怎么看都有点古怪。

    诸葛为道第一次上军舰就当了舰长，当然得小心行事了。于是也不管这个“古怪”到底有多大，就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实施了全舰灯火管制。

    现在是和平时期，旅顺号又是来日本访问的，濑户内海又是狭窄而繁忙的海域，为了避免发生碰撞，夜航的时候当然应该开着灯。所以旅顺号桅杆上和舰艏、舰艉都亮着灯，远远的就能看见。而这灯一关......躲在黑暗当中那四条伪装袭击舰可就绷不住了。

    就在旅顺号舰桥内的人们都努力想要看清黑暗中的那几条不明船只的时候，南边的天空当中就陡然出现了几团明亮耀眼的火团，几乎同时出现的还有几声闷雷般的轰响！

    这一刻，舰桥内正在向外张望的人都有一种“亮瞎眼”的感觉，在短短的十几秒内，除了这几枚刺眼的照明弹外，就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照明弹？这是......打仗了？”诸葛为道的心猛地一沉，他虽然是头一回上舰，但脑瓜子还是挺灵的，马上就想到了“打仗”——海贼打劫不可能打照明弹的，黑灯瞎火的才好放抢啊！

    “战斗警报！”想到这里，诸葛为道又是一声大吼，就在战斗警报给拉响的同时，主任参谋王文也反应过来了。

    只听见王文大喊道：“一号炮台照明弹准备！枪炮，确定目标方位！”

    “轰轰......”

    几乎是叫喊的同时，停在鸣门海峡南边海面上的四条伪装袭击舰就开始开火了。由于诸葛为道突然让人关灯的行为吓得这四条伪装舰提前开火，所以双方的距离还有点远，超过了5000米，对于这个时代的舰炮而言，实在是有点远了。十来枚6英寸、4英寸口径的炮弹落在了距离旅顺号百米开外的海面上，溅起的水花都碰不到旅顺号的边儿。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样子，旅顺号舰艏的那两门155毫米炮也发出了连续的怒吼，几枚照明弹带着灼热耀眼的白色光芒，将四五千米开外的海面照亮了一大片。

    诸葛为道再次举起望远镜，出现在目镜当中的是两条四五千吨的大船和两条千把吨的小船，就横在鸣门海峡南口外头，组成了个纵队，站住了T字阵位，正在利用一侧的二十余门6英寸和4英寸大炮猛烈开火呢！

    虽然距离有点远，炮打得也不准，但诸葛为道还是有点懵。

    这火力......不可能是海贼吧？难道是日本鬼子要和大明开战？他们发疯了吧？

    诸葛为道刚想到这里，前方那条“大和”号又开始打灯语了。

    “长官，”舰桥内的信号官大声报告道，“大和号说我们遇到了海贼......让我们先撤，它掩护！”

    让我们撤？

    它掩护？

    该不是有阴谋吧？

    诸葛为道不用掐指去算，也知道这里面有古怪。

    不过没等他想好是不是要开火击沉前方的大和号，那条600吨的大和居然已经先中弹了......应该是中弹了！只看见大号号小小的船体上突然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看着就跟给一发6英寸的爆破弹打中了似的。

    旅顺号就在大和号后面二三百米的距离上跟着，舰桥内的军官们看见大和号中弹，都是一阵惊呼。

    “被打中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

    “至少有4000米，怎么就给打着了？”

    4000米的距离搁在历史上的一战二战，打着了很正常，但是现在不行啊，舰炮打得没那么准，何况现在还是大晚上。所以这条大和号还真是挺倒霉的！

    就在这时，倒霉的大和号上就冒出了熊熊大火，然后又开始打灯语了。

    “长官，大和号说‘本舰重创，退出战斗’！”

    啥？诸葛为道愣了又愣，刚才还说掩护谁来着，现在就退出战斗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信号官又嚷嚷开了：“长官，旗舰灯语，让我舰担任全队先锋，全速前进！”

    下达命令的当然是编队提督，那个为人有点迟钝的李承辉上校了。这都打了好几轮炮了，他的命令才来。

    “执行命令......”诸葛为道赶紧下令，“全速前进！”

    “是！长官！”

    ......

    “大人，明寇的巡洋舰向我们冲过来了！”

    雾隐丸号伪装袭击舰的船桥上，一声凄厉的叫喊突然在西乡耳边响起。

    借着大和号燃烧的火光，西乡其实也瞅见五千吨的旅顺号加速向自己这边扑过来了，他可是很清楚旅顺号的厉害，所以立刻下令道：“收起火炮，放倒桅盘，全速撤离......升起东印度公司旗帜！”

    “哈伊！”

    随着西乡的一声令下，雾隐丸号的蒸汽机也开始全力输出动力，船艉的螺旋桨全速转动，推动雾隐号几千吨的船体，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跟在雾隐丸号背后的雨隐丸、砂隐丸、岩隐丸也同时一边加速逃跑，一边收起火炮，放下伪装，还挂起了红十字加红条纹的东印度公司旗帜。

    这個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海面上的光线虽然昏暗，但还是可以朦朦胧胧看见那几条袭击舰正在快速逃离。

    “舰长，敌人跑了......可能是个圈套，我们要不要追？”

    旅顺号的舰桥内，刚刚赶来的副长陈剑一边举着望远镜看一边向诸葛为道发问，语气当中全是小心谨慎。

    “长官，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停留在濑户内海里，必须冲过鸣门海峡，然后才能进入太平洋。”王文马上提醒道。

    诸葛为道点点头，现在的情况的确不能缩回濑户内海......濑户内海毕竟是日本人的地盘，旅顺号、海参崴号这样的巡洋舰在那么狭窄的海域里也施展不开，必须得尽快冲进太平洋。

    想到这里，诸葛为道马上就问：“那些海贼船的方向？”

    “东南......它们正在向太平洋撤退！”王文报告说。

    “好！”诸葛为道点点头，“我们跟上......不过先不要跟太紧！”说着他又对信号官说，“给旗舰打灯语，建议谨慎追击。”

    没一会儿，海参崴号上的灯语也打回来了，通信官大声道：“长官，旗舰灯语，同意谨慎追击，与敌编队保持4000米左右，直到进入太平洋水域后，再全速追击！”

    于是，一场“谨慎追击”很快就开始在淡路岛以南的海面上上演了，四条大明海军的巡洋舰、驱逐舰，以旅顺号为先导，组成了纵队，在冲出鸣门海峡后，就大约20节的速度，跟着四条挂起来东印度公司旗号的伪装袭击舰，向着东南方向一路追击前进，一边追还一边打照明弹。

    追着追着，就追了快一个小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多钟，海面上亮堂了不少，用不着照明弹，观察员们也能用肉眼看出老远了。

    突然，旅顺号舰桥内的一名参谋放下手里的电话听筒，大声喊道：“长官，东南方向发现疑似英日海军混合编队，数量十艘以上，其中包括一艘君权级！”

    君权级？

    旅顺号舰桥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这难道是个圈套？英国人和日本人已经联合起来要同大明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