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薇薇安是真的好奇了。

    马克思虑再三，没有道出他的噩梦杀咒。

    理论上，他自己才是神秘领域的专家。

    薇薇安终究不是他的追随者，他没法无条件信任对方。

    而解决厄运诅咒的事又迫在眉睫。

    连续两次被恶灵掰掉一条手臂份量的灵质，就算他能以储存的灵质补充，那也是一个超级大的麻烦，外加痛苦。

    第二次他尝试了减少自己精神烙印，看对方是否单纯吃掉灵质，他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对面完全就是奔着灭他魂魄去的。

    吃掉的，就是有着完整精神烙印，一整个人该有的灵质份量。

    没有精神烙印的灵质，吃了就吃了，完全当额外的小点心。

    这让马克不得不加大精神力损耗，把大段记忆复制到新补回来的灵体手臂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此刻比连续通宵三天的普通人更惨，现在勉强撑得住，那以后呢？

    谁敢保证状况不会更加恶劣。

    按照奈特的说法，这个厄运梦境已经绑定了他的灵魂，即便在黑夜女神庇护下，噩梦依然会袭来。

    在没有更好的意见和解决办法的前提下，增强自身抵抗力是永远不亏的做法。

    “我正在研发一款针对精神侵蚀系恶灵的防护用品。我需要一个对邪魔和【异常】都有相当深入了解的帮手，来模拟恶灵的攻击。”

    “哦？请继续说。”

    “你之前是惩罚者，有大量一线战斗的经验。同时我对你的实力有相当了解。我觉得你是比较适合的。当然实验会放在黑夜大圣堂这边的试验场。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通知艾布纳甚至奈特阁下。”

    马克的话术相当了得，他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麻烦，同时把试验场定在这里，又打消了薇薇安的疑虑。

    “那我可以获得什么呢？”

    “这是私活，我当然会支付合理的黑夜点券，以及你会获得……我的私人友谊。”

    黑夜点券跟神秘点数一样，属于在自家教会里流通的高级货币，没有它，在黑夜教会寸步难行。晋升要看你获得过的总点数。学习新秘术也要点数，就算是自己师父，也只能象征性打个折。

    有趣的是，光明与黑夜点券可以自由以1比1的比例，无限兑换。

    在这方面，德斯天尼家族作为老牌的狗大户，信用度真是无限高。

    薇薇安即便得到纳达尔家族的资源倾斜，她要用点券的地方同样多的是。

    至于私人友谊，这只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血月洗礼里，马克带薇薇安飞，你现在该还人情了。

    只有赠予没有反馈的交情是不长久的，老是欠着人情，反而让薇薇安压力山大。

    马克提出这码事，薇薇安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好吧，先看看你要我帮忙到什么地步，我再开价。”

    “可以。”

    他俩找到了艾布纳，却得知第三人因为渡船航班延误，他们现在有了自由活动时间。马克干脆直接开搞。

    当然，马克没有忘记海伦娜，他先找到自己的追随者。

    “马克大少爷，艾伯特主教找过我了。”

    “我说过不要见外，不用叫我大少爷的。”

    海伦娜低下头：“至少在这里，我觉得我这样叫比较合适。”

    马克头痛了：“好吧，这里随你了。艾伯特来有什么事？”

    海伦娜如实说了。

    马克迟疑了一下：“他们给的，你就收下吧。”

    “大少爷，你那边怎样了？”

    “我正在跟薇薇安训练应付厄运诅咒，或许要花很长时间。要不你先回去【机械飞升号】？”

    “好的，我去准备蜜妮的修复材料。”

    安排好海伦娜，马克如约来到黑夜教会一个试验场。这种中型试验场是内部人员谁都能租用的。

    只是费用……

    “您好，德斯天尼先生。艾伯特主教吩咐过，您在光明与黑夜教会里所有的日常开销，挂德斯天尼家的账上。”负责管试验场的侍者如此道。

    “……”

    别说侍者，连马克身后的薇薇安也在双手抱胸看戏。

    看着这位超新星是否打算跟本家彻底合流。

    马克略一犹豫，摇头：“不用了，我是奈特大人亲自聘请的客座顾问，记我个人的账吧。”

    “呃。”侍者面露苦色，可他对上马克越发冷漠的目光，最终低头应诺：“好的。”

    这只是一个态度。

    马克接受了，就是公开表明跟本家合流。

    他不接受，那也没差。他的姓氏就摆在这，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就算改姓了也不能无视他。他越强，老爷子的政敌就越要掂量掂量。

    进入试验场，这就是一个用某种异兽挖掘出来的地下岩洞。

    岩洞就是一个直径五十米的半球。整个洞壁不光用上了一米厚、类似水泥的建筑材质，显得坚硬又光滑，在洞壁上还能明显看到大量的秘法符文，大概是防止破坏力太强，损坏试验场。

    入内，还有牌子写着禁止事项。

    每小时500黑夜点数的高额试验费，换来的就是蛋壳型的试验场外面坐镇着四个秘法师坐镇以防万一。

    来到里面，薇薇安摊手：“好了，外界的窥视被隔绝了，你可以尽情做试验。我要怎么帮你。”

    马克打了个响指。

    一个外形有点呆板的机器人由虚变实，从虚空中踏出，自然垂下双臂，站到薇薇安面前。

    “这是……”

    “血月洗礼上弄到的机械神教奖品。它可以帮我模拟任何一张成为我血月卡片的存在。你要做的就是操纵它来攻击我。”

    “哦？”薇薇安半眯着眼睛，她眼里有着明晰的疑惑。

    “等我插入卡片，你注入灵力就好。”

    马克其实也没办法，他身边没有合适的帮手。康拉德只适合刚正面，对付诡异流的敌人效果不好。海伦娜的灵魂力量偏低。而蜜妮和拜森又是联通他的灵魂，到头来还是使用他的力量。

    此时，带着困惑，薇薇安还是把那张怎么看都不对劲的【女武神的残躯】给插上去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击杀过一次才成为卡片的怪物严重缺乏自我意识，说不定薇薇安就不干了。

    当她注入一点灵力之后，这个古怪的机器人立马动了起来。

    一股诡异的气息蓦然荡开，一阵迷糊至极的气息一口气突入了他俩的精神海，在场的马克和薇薇安同时变得神智不清。

    “呜呜……呜呜……”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幽幽哭泣声，将马克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炸醒过来。

    那白色连衣裙无头女又在低声歌唱着什么，又或是有节奏地诅咒着什么。

    马克用力撑开眼皮。

    明明上一刹那，他还站在试验场中间，这一秒钟，他又回到了那种被诡异力量压死在床上，一个指头都不能动弹的状态。

    努力转着脖子，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一袭白裙中那个无头无四肢的女子。

    跟前两次不同，这次白裙女子急促地耸动着身体，纤细又健美的腰肢左右摆动，似乎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她本身受到某种另类的惊吓。

    紧接着，随着一阵诡异的液体流淌掉在地上的滴答声，白裙女子的肩胛骨和髋关节处，有明晃晃的鲜血淌出。

    猩红的血液顺着很可能并不存在的四肢皮肤流下，勾勒出血腥的四肢。

    随着“啪嗒”的脚步声，马克知道，她又来了。

    白衣女子哭得更凶了，空气中弥漫着她哀怨至极的声音。

    马克依然躺在床上，看不到她的脚底板，却能听到夹杂着血浆践踏地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哪怕是第三次见识这噩梦，马克依然觉得头皮一紧，浓郁得化不开的恐惧飞快填满了他的心胸。

    “手……我的手……”女子哀怨的呢喃声逐渐变得凶厉。

    马克知道，这是暴风雨似的攻击来临前，最后的平静时刻。

    “啪嗒！”满是血浆的虚幻双手，猛地搭在了马克的左臂上。

    马克很清楚，下一个刹那，自己一条左臂又要被残忍地撕扯下来。

    就在此时，一道绝对不应属于这个梦境的璀璨光明投来，撕裂了这个噩梦空间。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