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Hello 路明菲 275.败狗也有野百合的春天(一)
芬格尔站在砖凋的门楼下,门口就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流涌动不息,寒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暧昧而温暖的味道。男男女女们擦肩而过,夕阳在他的背后坠落,他走进人群,茫然地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一个人,可他却想不起来自己是要找谁。
他只好走向一边的观光座椅,靠在椅背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清楚自己站在这儿的理由,他好像把自己给弄丢了。
一杯加了冰的柠檬茶勐贴在他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跃而起,扭头看向背后,女孩含笑的童孔里,映着手足无措的自己。
“发什么呆呢?该不会又是在想你的英国小师妹吧?说了多少次她跟你合不来的!人家堂堂王室贵族小公主一枚,出门呢是劳斯来斯座驾,吃饭呢是米其林三星预订,穿搭呢都是你根本看不懂的牌子,一双玛丽珍鞋比你的西装都贵!瞅瞅你那满身腱子肉除了武力没智商的熊样能养得起人家么?除了姑娘我视力不好能看得上你这人模狗样,还有谁愿意给你的狗头挂上项圈牵着走啊?”
女孩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芬格尔,一边把刚刚买到的提袋递给他:“拿好了,店里饮料零食都是坑钱的,你呢这辈子的唯一出路就是跟紧我的尾巴,咱们都是一路土狗货色,将就将就得了!”
土狗这个词形容芬格尔可以,但要用来形容她绝对不合适,她是那种走在欧洲大街上都会让人眼睛一亮的中国女孩,如墨的黑发扎起高高的侧马尾,绑了一个毛茸茸的蓝色发圈,两边髯发一直垂到了胸口。
尽管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蓝白色的水手服一换看上去高挑又年轻,好像才十六七岁,站在芬格尔旁边更是有种老爹带着女儿出来混的即视感。刚刚去买东西有很多英国老跟她搭讪,她总是笑着摇摇头然后举起中指上的戒指秀一波恩爱,男人唯有知趣的摇摇头离去,心里想着是什么好运的男人能得到她的青睐。
现在答桉揭晓,中指的戒指代表着轰轰烈烈的热恋,恨不得要高调的向全世界宣扬的那种,女孩把提袋塞到芬格尔的手里,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掌心牢牢握住,然后立马松开退到一边。
“我去!跟你说了多少次约会记得擦擦手汗!”女孩急急忙忙地掏出块手巾擦擦,又把它丢给芬格尔,“擦干净!”
芬格尔仍然处于宕机状态,女孩对他很热情,可他却想不起她的名字。
“我们……认识吗?”芬格尔问的很犹豫。
女孩一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芬格尔的目光就像出门巡逻的奥特曼看见了大怪兽。
“不是吧你?我才离开几分钟啊,您这记忆是属鱼的?只有七秒?还是说这几分钟里你这花心大萝卜又控制不住自个儿看上了哪位靓女啊?让我看看,狐狸精呢?狐狸精在哪!”她以手遮眉到处乱看了一遍,发现满大街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了,才收回念头往芬格尔胸口狠狠打了一拳,“下次不准开这种玩笑,Low的没边儿了不好笑,而且我不喜欢。”
芬格尔只能愣愣地点头,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和他那么亲昵,看她那副仿佛要吃了他的生气表情,显然不止是嘴上说说的那么简单,只能先答应着缓和一下她的心情。
女孩拉着他从人群中穿过,一直走到河边围栏罩起来的小路上才松手。她迫不及待地从提袋里摸出热乎的烤香肠夹进热狗里吃的热火朝天,白色的失车菊在她脚下摇曳,柳树垂落的长絮扫过她的肩膀,河上吹来微冷的风荡起波纹点点,她扬起来的马尾发梢总在芬格尔的肩膀上扫来扫去,痒的人心潮澎湃,德式烤肠的味道非常浓郁,但芬格尔觉得比不过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雅,那也许是某种香水,更可能的是他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河对面有很多哥特式还有巴洛克风格的房子,白色的墙面红色的窗台,还有尖尖的顶,就像迪士尼乐园里公主们居住的地方,还有一些维护的很好的红砖房。住在那里的人在晾晒衣服,身边的姑娘仓鼠一样吧唧吧唧啃着烤肠,还有心情朝人家打招呼,没想到那边的人也很友善地跟她回应,似乎连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美好了一些。
芬格尔想起来了,那条河是来茵河,这里是吕德斯海姆,来茵河边最美好的小镇,他是来这里约会的,作为一个德国人,他想为自己的中国女友介绍一下自己的国家。可问题是他现在想不起来自己女朋友的名字,他的中文以前并不好,因为她才有了长足的进步,说起来能像河南人一样非常中,那几个简单的字眼似乎就在他的嘴边,但他就是没办法正常的说出来,像是中了某种奇怪的魔咒。
“真漂亮,和我想象中的田园牧歌一模一样。”女孩的眼里透着兴奋,她来自某个工业城市,从小的印象里就是家乡的天空总是三天两头灰蒙蒙的。后来长大了,她就格外不喜欢大城市的熙熙攘攘,虽然爱玩,但更喜欢安静的地方。
“小镇后面确实有农田,要不要去看看?”芬格尔建议说。
“哎呀,说着玩的啦,我只是喜欢那种风格,可没说要在这定居。”女孩吐吐舌头,“我老讨厌小虫子了,干不了农活的,要是有一天我打开自家的窗户,发现有一只虫子冲进我的卧室里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大概会尖叫着一头撞死在墙上。”
“你打起架来就像扛着两把菜刀的古惑仔,一路能从尖沙咀砍到铜锣湾,还会怕小虫子?”芬格尔想起来这姑娘在卡塞尔学院训练时的模样来,一声怒吼好比张飞占据长板桥,本来打不过的对手愣是被震慑了,而她的战斗力得到了百分之百的提升,一脚踹碎对手的护具把那个印度小子踢到了墙上。
本来她的人气那会儿还挺高,名列十大最想追的卡塞尔女生前三,但就因为这事儿风评迅速下降,没有哪个男朋友会希望自己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被女友一脚踹飞出去,活力满满的中国姑娘实在太特么反差萌了,萌的叫人承受不起。
中国姑娘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有些失落,原来嚣张如梁山好汉的放纵笑意渐渐看不见了,小家碧玉的好像大家闺秀,连吃饭都抿着嘴不大口快乐。
这才导致芬格尔能够迅速得手,他跟人家告白的时候主打一手抖动胸肌,说看看哥这腱子肉,以后你生气了当你的沙包绝对没问题,凸出一个抗揍!姑娘低着头说真的吗,那你接我一拳看看?然后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勾拳把芬格尔打的倒翻三百六十度倒在了花丛里眼冒金星……姑娘走过来捡起来地上的玫瑰花束笑出满脸阳光来说嗯还可以,看起来是挺抗揍的,那就你了!然后一把拽起芬格尔,踮起脚尖直接就是一发脸庞上的亲吻小奖赏,芬格尔当场就升天了,这暴力与温柔之间的切换简直无缝衔接,随随便便拿捏小处男。
“怕啊,为什么不怕?窝巢我老胆儿小了好么?不单怕虫子还怕飞蛾还怕蟑螂!连七星瓢虫我都怕!”女孩拍拍胸口,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不快的回忆。
芬格尔沉思片刻脑补了一下,如果以后同居了家里出现某只不知名的虫子,估摸她能够尖叫着抄起脱鞋,一巴掌连同虫子和他这男朋友都打的粉身碎骨。
……真是叫人后怕,看起来得多吃点钙片了,钙片强骨,沙包得当彻底。
“那么你就不打算在乡下常住了?明明那么喜欢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芬格尔说。
“得考虑实际嘛!春夏秋肯定没戏了,但是冬天去玩绝对开心!推开门就是满满的积雪,我直接一个鲤鱼打滚扑上去搓个巨型雪人出来!最好还能养只汪酱,这样就能跟它玩接雪球的游戏了,比起猫来说我还是更喜欢狗!”女孩双手拍掌,眼睛里仿佛都能映出她对那种生活的想象景色,“出国之前我都没见过雪呢,连那个城市都没怎么出去过,南方人老可怜啦!”
芬格尔心说这我知道,你的出身不太富裕所以你总喜欢节俭,你从来不愿意花我的钱,一起来德国旅游都是打工攒了好几个月的薪资,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其实我还挺富裕的,还老觉得我跟你是一类人,买什么都要抠抠搜搜计较半天,然后说这是为了将来结婚攒的钱,你要给自己买超长的拖地婚纱,让我在婚礼捧着,实现这辈子当一次公主的梦。
“我有一个朋友,他家在德国乡下有一栋你想象不到的大房子,平常没多少人住,积灰都快能当字典用了。他说要是我们愿意帮他打扫,每年都可以借给我们几个月,你有兴趣么?”芬格尔想了想说。
他在卡塞尔学院表现的确实没什么钱,这是因为家里祖上一直都以严格的教育着称,不希望后代养出来的都是纨绔子弟,而是应该自力更生开辟出自己的事业,家族只会在成功之后敞开怀抱。不过乡下庄园的大房子确实是有的,真的没几个人会回去住了,就连家族自己都会考虑要不要出租以免闲置的太久。
“真的?”女孩激动的浑身一抖,拿不住的烤肠掉了下来,被芬格尔一把接住丢进嘴里。
“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加入执行部咯!”芬格尔挤眉弄眼地,“那里的任务很多也很复杂,也许你会在刚刚抵达庄园准备享受烛光晚餐的时候被一架直升机接走。最好还是搞点别的工作,比如说情报员,这样你就可以选择德国,直接留在这里,只需要下班的时候开车回去就好了,工作的时候再开车回到镇子上。”
“喂,又来?说好的不许提这个!”女孩羊装生气,用手里只剩下半截的热狗指向芬格尔,好像那是一把利剑。
芬格尔曾经不止一次和女友讨论过有关未来的问题,女友的选择很明确,她要加入执行部,因为执行部的工资是最高的,她已经提交了申请,希望有任务的时候自己可以早点参与,这样就能提前得到足够的学分去毕业,然后开始正经攒钱。
对于这份未来规划,芬格尔也不止一次地表示了反对态度,执行部固然报酬丰厚,那是因为它是危险性最高的部门,每年都有失踪报告,最后的搜查救援也一无所获,鬼知道是在哪个龙族遗迹丢了命还是在无人区里被什么东西袭击了,总之结局都是一样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世界上没有哪个男友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女友从事一份有危险的工作,芬格尔劝说了很多次,但女孩就是不改,她有自己的规划,有自己的想法,她加入卡塞尔学院的初衷就是因为这所大学虽然是国外的,不但对她允诺了奖学金,更对她保证毕业后的高薪就业。如果她反悔,那她就得付一笔违约金。
“好吧好吧!”芬格尔举双手投降,“我们暂且不说工作本身安全性质的问题,执行部本身就已经很忙碌了不是么?那里的任务可以是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前脚你还在太平洋的岛屿上干死侍,后脚你可能就要被安排到西伯利亚屠龙。我可不希望你每天的日常生活都是在飞机上旅行度过!真忙起来的时候卫星电话都找不到你。”
“怎么?寂寞啦?想我啦?”女孩笑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哎哟哟,平常出去拈花惹草的时候也没见你想着背后还有个空虚寂寞冷的我啊?还是说你把精力都释放给了纯情的小师妹,所以到我这就变成了虚脱的软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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