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汉:机心久已忘,何事惊麋鹿 第一百零六章 益州公子 今夜复国
刘阐今年年近三十,是刘璋的次子。
当年刘备攻取益州之时,刘阐与如今的糜旸年岁差不多大,方才及冠。
当世男子冠礼之后,方才代表自己已经成人,可以正式步入社会独当一面了。
而就当刘阐成年之后壮志满怀,想要为其父亲、为益州做出一番功业时。
他父亲却已经不再是益州之主,他也从一益州仲公子,沦落为了困居在公安一座城中的无翅之鸟。
这让刘阐心中充满了愤懑。
刘阐心中的愤懑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减少,反正与日俱增。
而随着今年刘备自立为汉中王,他心中的愤懑之情,达到了顶端。
刘备今日之所有,皆是巧取豪夺其父所有,这正是刘阐心中的想法。
建安二十年,孙权大将吕蒙背盟袭击荆州,连夺长沙、桂阳、零陵三郡。
随后刘备因为要回兵汉中,所以与孙权签订了湘水之盟,暂时平息了他与孙权之间的纷争。
这件事让身处公安城中的刘阐,看到了复国的希望。
因为心中的愤懑,自那之后,看到孙权野心的刘阐,便私下里派遣亲信与江东大将吕蒙联络。
而吕蒙因为刘阐的身份,加上他内心中的夺取荆州的计划,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勾搭上了。
刘阐也不是想为江东白打工。
在他与吕蒙的约定之中,在他帮助吕蒙夺得荆州之后,吕蒙就要上奏孙权,派兵帮他夺回益州,各取所需,两相欢乐。
当初若不是因为刘阐,士仁亦不会与江东方面那么快搭上线,从而与糜芳一起做起了贩卖军械的买卖。
而今年在吕蒙定下偷袭荆州的计策之后,便派间谍联系刘阐商讨夺荆大计。
毕竟士仁虽然因为多年的买卖生意,早已经心向江东。
但毕竟士仁乃是刘备旧部,吕蒙亦不能完全保证到他兵临城下那一日,士仁会乖乖投降。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吕蒙就派间谍与刘阐联络。
若是士仁届时反悔负隅顽抗,那么刘阐就要负责在城中引起内乱,从而接引吕蒙大军进城。
虽然原本两人的计划,因为糜旸的出现发生了太多变故。
但吕蒙与刘阐互相约定这一事,因为保密性做的极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数。
刘阐正是吕蒙在明知公安不好攻取之下,还毅然决然发动攻击的一张底牌。
而按照吕蒙之前与刘阐的约定,当刘阐收到他所发出的信号,就要负责打开一处城门,接引吕蒙大军进城。
这几日,吕蒙的信号已经发出。
而且在吕蒙的慢兵之计下,近日来公安城中的守备力量已经松懈了很多。
刘阐觉得是他举事的时机到了。
此时在刘阐的院落之中,聚拢着上百位亲信。
刘阐乃名士之后,自小他就懂得养望。
也许是为了麻痹刘备放低对其的戒心,也许是养名招揽死士,所以刘阐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一直很好。
时人赞其为人恭顺,轻财重士,有仁爱之风。
如今在黑夜之中所聚集的上百位死士,身披精甲,观彼等样貌,个个彪悍异常。
这百余人是刘阐在益州时,就跟随在刘阐身边的亲卫。
他们本来大多都是游侠,后来因为身上犯了人命,刘阐为了养名,故而当初利用手中的权势,为他们洗清罪责,编入自己的亲卫之中。
这些人大多贪财好杀,在刘阐“轻财重士”的作风之下,他们在受到刘阐的招揽之后,就纷纷表示愿为刘阐效命。
经过数年的朝夕相处,虽然这上百位刘阐所养的死士,不是什么忠贞之士。
但在刘阐数年的恩养之下,刘阐对他们知根知底,而他们的命运也彻底与刘阐捆绑在一起。
同时在这百余人死士之中,还有着不少丹阳步卒。
他们是刘阐在清理了一部分“不听话”的亲卫之后,吕蒙选调江东军中精英补充给刘阐的。
这时外身套着上好棉服,而后内中披着铠甲的的刘阐,来到了外面的院落之中。
在他一出现后,他院落中的百余身穿黑衣的死士,就齐齐向他跪下行礼。
看着对其俯首称臣的百余死士,刘阐豪气顿生。
人数虽少,但出其不意之下,未必不能成事。
在刘阐出现后,一位亲信对着刘阐禀报道,“司马,探子已经探得,今日糜旸大宴关平诸将,已醉卧在县府中。”
刘阐在听得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喜上于色。
自从糜旸与吕蒙休战之后,至今已有好几日。
一开始糜旸还担忧吕蒙使诈,故而依旧日夜守在城头之上。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糜旸正如吕蒙所预料的那般,心中的戒心开始慢慢降低。
自三日前开始,糜旸就下了城头,令副将替其守城。
而他自己就在县府中处理军务。
随着时间的继续推移,糜旸的戒心越来越低。
甚至他都觉得城外的吴军已经不足惧,等时日一久,自会退去。
今日在县府中,他甚至还以安抚城内人心的名义邀请了城中诸多世家,军中将校一同宴饮。
刘璋本来也在邀请之列,但刘璋生性淡薄,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徒增麻烦,所以他婉拒了这事。
而糜旸在宴饮之上醉酒的消息,也正是从那些与刘阐有勾连的世家子弟口中得知。
这样的糜旸,才符合刘阐对他的判断。
糜旸毕竟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人,依刘阐的判断,糜旸之前鉴于吕蒙大军的压力,能够在城头之上日夜坚守那么多日,已是难得。
但当外患一无之后,糜旸又岂会再让自己受苦呢?
虽然他心中嫉妒糜旸,但糜旸自入公安的那一日开始,他的所作所为,所立下的种种功勋,不是他的嫉妒心可以抹杀的。
哪怕是刘阐,在心中也不得不认可糜旸是个很有才干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刘阐心中是既忌恨又忌惮。
如今听到糜旸已经醉卧县府的消息,刘阐当然会感到开心了。
在刘阐看来,公安城中他唯一忌惮之人唯有糜旸。
今糜旸醉酒不省人事,其余如关平之辈,虽是关羽之子,但声名不显,一直默默无闻,实在不足为虑。
今夜,合该他得公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