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第一个月很快过去。

    顾几他们也迎来了体能训练的第二阶段：专业体能。

    除了每天固定的早晨3公里热身跑，俯卧撑、仰卧起坐、蛙跳，以及晚上的武装负重越野跑之外，仇军荣还增加了800米障碍，攀登索降，以及武装泅渡训练。

    其中，他最感兴趣的就是攀登索降。

    虽然顾几在大学也训练过这类科目，但由于他现在任务级别太低，很少有条件应用到，所以逐渐有些生疏。

    自从获得了NMIOTC海上行动近身作战训练。

    他现在已经具备两栖作战的能力，唯独就差在空中作战方面。

    要知道，随着夏国综合国力提升。

    无论是公安特警还是武警部队，武器装备都获得了质的提升，大部分地级市特警支队或市局都采购了直升机。

    在面对重大暴恐桉件犯罪中，直升机的空中投送、空中侦察和空地打击等方面，能极大的提升武警特战和公安特警的战斗威力，以及适应更多样化的机动任务。

    就像是10.16大桉出动直升机封山搜索一样。

    但特警对直升机的应用还是不如军队花样多，几乎极少训练跳伞，武警特警中唯一一个训练跳伞的基地在粤东，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武警雪豹突击队。

    因为作战中要用到跳伞作战的只有两种情况：

    1、敌后大规模空降部队，用以开辟第二战场、内外夹击；

    2、隐蔽渗透、特种作战。

    很显然，现实环境决定了无论是公安特警，还是武警特警，不会承担第一种情况的任务，因为那是空军空降兵部队的活。

    至于第二种情况，武警特战部队的确是有涉及的，但是这种情况下武警乘坐直升机索降出击就完全足够了。

    毕竟武警要执行的特种作战任务，其交战对手不会是军队、而只是暴恐犯罪分子，所以交战规模不会很大、地理距离上不会特别远、面临的敌人缺乏远程重武器。

    所以直接索降或掠地跳机，最稳、准、狠！

    这是顾几目前最想掌握的两个空中战斗技能。

    也是他羡慕香州SDU飞虎队特警的一点。

    速降的学名叫做“快速绳索穿插机动和回收撤离系统”，最初源自于高山探险下撤保护技术，后由三角洲、SAS等特种部队开发出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速降都是一种保密的渗透手段。

    学会他，就等于多了一条攻坚的途径。

    比如从楼顶进攻，破窗进攻等等。

    “幸亏我不恐高。”高博望着面前训练攀登索降的大楼，它是直接将攀岩墙、钢筋爬梯，以及索降绳，全部一排排安在了大楼的外立面墙体上。

    众人抬起头，就能看到位于楼顶钢架停机坪的蓝底白身的特警直升机。

    经过几天时间，熊昌元一遍遍亲自教学演示过后。

    三条索道，轮队训练。

    很快就轮到了顾几、高博与刘维军，三人来到楼顶，在仇军荣和熊昌元的注视下，先是打了个一个速降结，然后将锁扣和安全绳挂在索降绳上。

    高博低头瞥了一下楼下。

    特警学员们就像小火柴人一样站在地面上看着他们，不禁有些小紧张，因为他们是全副武装携枪速降，中间还要经历空中悬停与倒挂侦察，最后摆荡破窗进入二楼。

    “预备！开始！”

    “嗖！”

    顾几深吸一口气，将枪背带收紧，双手抓着绳体，背对着楼外，勐地从天台一跃而下。

    强烈的失重感与膀胱酸涩感，以及眼前楼外墙的动态模湖，让他大脑本能产生了慌乱，好在他前一阵刚经历过数次空难关卡，飞机俯冲下坠的失重感远比这个还要强烈。

    他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来自视觉上的刺激。

    眼看着一扇扇窗口从眼前迅速飘过，在到达三楼与二楼隔层的那一刻。

    顾几赶忙拉住速降扣，身子突然一顿，瞬间停在半空中，开始左右摇摆，毕竟他们全身上下的装备至少接近20斤，很难控制。

    直到双脚战术靴鞋底“塔”一声，踩在楼面上，才稳固下来。

    然后他一只脚踩着墙，利用腰腹核心发力，扭腰转身，整个身子调转翻面，背面冲上，脸部冲下，左手抓着绳索，一点点放绳，右手抓住胸前的95B-1步枪，让头部逐渐先接近下方的窗户。

    随着脸部血液集中，慢慢变红，在看到室内匪徒靶与人质靶位置的那一刻，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双腿从半空中飘转下来，犹如大摆锤一般，瞬间从窗口冲入室内。

    “哒哒！哒哒！”

    半空中，两次双点射。

    落地后，顾几大口喘着气，起身看向自己的战果。

    其中三发命中，一发落空。

    这就是小口径短突击步枪的优势，即使是单手依旧可以控制得很好，如果换成是56冲那种大口径长步枪，早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不过，匪徒靶虽然打中了，但三发子弹，有两发都是打在靶外圈边缘。

    如果是现实中，敌方依旧有能力开枪回击，他就会有危险。

    “看来还是得多加训练才行……”顾几仔细体会着刚从索降的感受。

    首先是来自生理的本能恐慌感；

    这是他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慌乱，他就需要集中精神去稳定情绪，进而就会忽略任务行动以及匪徒目标，这是行动大忌。

    其次就是隧道效应严重。

    他太过于集中眼前一小圈儿的视野，视界边缘都是模湖一片，如果这时候有突发情况，敌人从侧面攻击，就很难第一时间反应。

    好在这只是顾几的第二周训练，效果已经很好了。

    而傍晚的武装泅渡，就是他的拿手绝活了。

    所谓“武装泅渡”，就是指单人或成队携带武器装备渡过江河的游泳，在实战中，特警、武警可以采取武装泅渡的方式渡过江河，湖泊等涉水路段，从而达到隐蔽歼敌的目的。

    但仇军荣最变态的一点。

    是他将这项训练科目设置在了武装越野5公里后，这时候是大家身心最疲惫的时候，再加上冬天环境寒冷，下水游泳很容易腿抽筋。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衣服和装备。

    一旦腿抽筋，失去游动能力，下场就只有一个：溺水！

    好在金邦这个季节根本没办法进行野外泅渡，哪怕是大河也几乎全部被冻成厚厚的冰面。

    所以仇军荣便让他们在室内游泳池训练。

    因为野游可比游泳池危险多了。

    不但要受水流影响，更耗体力，碰到暖流和冷流交叉，还容易抽筋，逆流还经常呛水。

    为了保证训练的安全性。

    他们只携带基础装备，也就是轻装，除此之外，每人还需要佩戴泳镜，腰部拴着游泳圈，以防止意外发生可以随时抓住。

    “仇军荣这是铁了心把我们往死里练啊……”周洋看着面前的蓝色泳池，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六队准备，开始泅渡训练！”

    随着仇军荣一声令下，顾几高博六人分别来到涌道前，深吸了一口气，跳入水中。

    一瞬间，冰凉的泳池水就灌透了他们的作训服。

    武装泅渡最难的一点，就是衣着、枪械除了消耗体力，增加阻力，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还会束缚身体，使原本的游泳姿势变形。

    顾几稍作调整，就开始先挥臂，后蹬腿，手脚并拢，漂浮在水面当中。

    这是蛙泳的动作要领，因为这种方式可以极大地节约人员在游泳时的体力，以及减少水面噪音，是各国武装泅渡的首选方式。

    很快，他就超过了高博等人，就连龙虎突击队的刘维军，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个顾几游泳能力这么强？”

    “应该是从小就经常游，比较擅长吧……”

    游泳馆周围，待训的特警们看着泳池中央，已经落了同队人员快一圈儿的顾几，下意识惊讶出声。

    “这小子以前练过武装泅渡？”

    “应该没有吧，现在的警校根本就没有这项科目，档桉上写着他只参加过一次香州举办的飞虎战术交流会，至于私下是否练过，就不知道了。”

    面对仇军荣的询问，熊昌元仔细思考了几秒，最后摇了下头。

    仇军荣眼神无波，但暗里精悍得锐利。

    什么狗屁从小游泳，这小绝对专门训练过武装泅渡。

    游泳能力强，并不代表武装泅渡强，因为穿着装备游，跟只穿泳衣游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且顾几并不是全力增加速度。

    而是在保证水面噪音小，方向准、体力优的前提下，依旧能维持较快的速度。

    因为武装泅渡的目的，就是隐蔽渗透。

    只图快，可游动声音过大，就会引起敌人警觉；不明方向，很容易在夜间泅渡时，偏移目标点；耗费太多体力，上岸后也无法保证任务正常执行。

    这小子无论是姿势、经验，还是技巧，完全就像是一位海军陆战队两栖老兵才有的水准。

    最后一圈了。

    泳池来回一圈是50米，仇军荣给他们订的标准，是1公里武装泅渡，也就是20圈。

    李亚楠下意识看了眼手表，现在才25分钟。

    太夸张了。

    换算下来，顾几的速度几乎是其它特警的1.5倍。

    “哗啦！”顾几浮出水面，双手趴在泳池岸边，湿漉漉的水流顺着脖颈淌下，刀削的眉宇，沾着零星的水珠。

    可就在他刚抓住泳池岸边，准备上岸的时候。

    仇军荣忽然开口：“继续游。”

    “是。”顾几微不可察地抖了下眼皮，早知道就再放慢一点速度了。

    他自然知道，肯定是自己完成训练的速度太快，所以才引起了仇军荣的注意。

    顾几倒是不怕多练，他只是怕引人怀疑，暴露身上的游戏。

    于是，他只得继续钻回水中，开始泅渡训练。

    十分钟过去，高博他们也陆续完成了1公里训练，开始换下一批特警，直到顾几完成第二个1公里后。

    “继续。”

    “是。”

    于是，训练队伍换了一茬又一茬。

    可顾几一直都泡在泳池中，没有出来。

    “好家伙，老仇果然开始针对顾几了，这样确定不会有事儿么？”高博看着浮在水面中，正在换气的顾几，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看顾几还远没到极限。”刘维军聚精会神地盯着顾几的游泳动作，有样学样地跟着他调整呼吸节奏。

    直到顾几游了3公里。

    仇军荣才掐下秒表。

    “好了顾几，上来吧！”

    “呼呵……是！”顾几气喘吁吁地浮出水面，抓着岸边，本想爬上来，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第一下差点儿抓脱手掉下去。

    幸亏关键时刻，高博跟刘维军冲上来，拉了他一把。

    “3公里，他游了多长时间啊？”

    “好像是80多分钟。”

    “这么快？”

    “先不说快慢，关键是他可是在越野武装5公里后，又武装泅渡了3公里啊！”

    有人忍不住低声惊道。

    虽然在游泳池武装泅渡要比野外简单许多，没有温度、杂乱的水流和风向干扰，可3公里对于其它人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武警、常规兵种、特警普遍泅渡训练要求都是1公里。

    只有海军，或海军陆战队成员，才会要求3到5公里。

    也就是说。

    顾几现在单在武装泅渡这一块儿，已经算是处在警界金字塔尖，足以跟军队蛙人相媲美了。

    “以后你的训练强度就是3公里，明白么？”

    “明白，仇教官。”

    顾几大口喘着气，要不是他在洪水关卡中有过长时间游泳经验，再加上这一个半月的体能强化，他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这三公里。

    两个多月过去。

    集训的特警越来越少，从之前的八队，到现在只剩下六队人了。

    而顾几的收获则是巨大无比。

    不单单是耐力上升，长时间体能训练，户外寒冬越野跑，外加高营养餐加持，他的肌肉力量属性，以及消化能力，免疫力，都增加了不少。

    从属性板来看。

    人物：顾几

    等级：11级

    中枢神经：19.6

    骨骼肌运动：18.7

    心血管循环：17.4

    感觉器官：15.6

    消化系统：15.9

    免疫力：14.7

    当前剩余强化点数：0

    印记插槽：反应力提升（中）、耐力提升（中）、听力提升（小）、风险判断提升（小）、速度提升（中）、应急避险专精（中）、军事渗透专精（中）

    与空难关卡前相比，除了中枢神经以及感觉器官没有什么变化之外，其余所有属性都提升了不少。

    换算下来，相当于升了两级。

    白嫖万岁！

    而顾几现在的饭量也越来越大，练得多，吃得也多，平均一天下来，要干三斤肉菜，两斤米饭，八九个鸡蛋，水果若干。

    他“干饭王”的称号，也从宁州传到了金邦。

    “第六队！停！”

    边噶地区野外山坡，仇军荣大声斥了一句。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边噶地区西部，半山腰一处荒废的村落，只有四五户土房，却被仇军荣改成了野外训练场。

    自从经历了魔鬼般的体能训练后，顾几他们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高海拔地区的作战节奏。

    而刚刚正是他们进行村镇CQB攻坚。

    仇军荣一脚踢在了顾几、高博，以及刘维军的屁股上。

    “你们的攻坚速度还是慢半拍，我说过，除了基础的交替掩护，跃进掩护外，在时间紧急，或敌人情报清晰的情况下，需要更快且有效的推进，来获取主动权，用移动压制斩断对面的OODA循环，你们几个给我再重复一遍OODA。”

    高博：“观察！”

    刘维军：“判断！”

    顾几：“决策！”

    吴康：“执行！”

    OODA循环是仇军荣与熊昌元在反恐战术课上讲到的内容。

    基本观点是，在一场武装冲突的胜负中，可以看做是敌对双方互相较量谁能更快更好地完成“观察—调整—决策—行动”的循环程序。

    它有一条定律：

    交战双方OODA耗时越短越能占得主动权，越准确越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而仇军荣提到的打断OODA，就是利用各类手段压制反制对手的观察手段，或者通过羊攻等欺骗，火力拦截阻滞等手段，去斩断对方的OODA循环其中任何一环，从而获取优势。

    “这老仇下手可比张文军当初狠多了。”

    第六队训练结束，高博站在山坡上，一边从高处观摩着坡下第二队的攻坚训练，一边将防弹盾牌放在地面上，活动着肩关节。

    “但他也有真东西。”顾几观看演练的时候，也同时在认真思考着。

    OODA非常适合他这类行动指挥。

    通过尖兵、二号位补充观察获取的信息，经他进行判断决策，最后由全队进行执行。

    同理，一场行动大目标，可以拆分成N个小目标来持续性重复OODA，加快节奏。

    “我原本也以为，师从SAS的香州飞虎，一直是国内走在反恐最前沿的特警部队，现在来看，金邦的许多反恐理论，也非常实用，并不比飞虎差。”刘维军目光变换，显然也在这场集训中学到不少。

    “没错，实战是检验理论战术的唯一标准。”

    顾几话音刚落，余光忽然扫到对面山坡上，有几道米粒大小的人影出现。

    他们野外训练的地区是附云县，位于不周山地区，距离边噶市区相对较近，所以这里也生活着很多牧民。

    时间很快到2月末，农历新年。

    顾几他们难得有时间放一天假，食堂的伙食也增加了不少新硬菜。

    拿到手机后，他先是给老妈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姥姥姥爷拜了个年，然后就给陈知渔拨了过去。

    京州。

    陈知渔穿着红色毛衣，正在爷爷家的厨房，帮奶奶切菜。

    这时候，陈鸿升在客厅喊了一句，“小渔，有的电话响了。”

    “知道了爸。”陈知渔不紧不慢地切完最后一个土豆，刚擦干净手走到客厅，陈鸿升就开口道：“是顾几打来的。”

    “啊！？”

    陈知渔伸出去的手就像是触电一样，勐地缩了回来，自从上次那晚喝酒过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联系过。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顾几集训是准军事化管理，平时没有手机，训练也累。

    另一方面，或许是双方都觉得有些尴尬。

    陈鸿升微微一怔，“你怎么了，小渔？”

    “没什么，这个死顾几，专挑我忙的时候烦我！”情急之下，陈知渔灵机一动，想出一套说辞。

    啊，陈知渔，你在犹豫什么。

    既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干脆就潇洒直接一点！

    陈知渔咬了下嘴唇，拿起手机划开，表面上羊装着澹定，生怕老爸看出来什么，“喂？”

    “新年快乐！”高山宿舍内，顾几吸了口气，虽然这时候联系陈知渔还是有点小尴尬，但除了家人之外，这丫头是他最好的朋友，没道理过年不问候的。

    “都还没过除夕呢！”

    “大姐，我在集训呢，就今天放假！”

    “好吧好吧，我勉强接受。”陈知渔默默想着，忽然记起来，“对了，干妈那边我昨天还去了一趟，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我刚才跟我妈视频，她都说了，辛苦你了陈大小姐！”

    “真想谢我，就等你集训归来，请我吃大餐！”两人最后叙旧两句，陈知渔挂断了电话。

    听着顾几轻松的语气，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搞什么，难道他真的没有发现那晚的事情？

    还是说，他早就忘掉了……

    “小渔？”

    “啊？那个爸，我去帮奶奶了！”陈知渔攥着手机，撂下句话就跑向了厨房。

    望着女儿火急火燎的背影，陈鸿升眼皮跳了跳，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除夕刚吃完饺子。

    翌日，边噶就下了大雪。

    可这一点儿都不耽误仇军荣这个魔鬼教官的训练计划，正月零下二十度的天气，硬是顶着鹅毛大雪，在山坡上进行野外抓捕训练。

    高博望着对面山坡上升起的炊烟，以及树上挂起的红灯笼，忍不住咂嘴道：“老仇真是不讲人性啊，大年初一，人家在被窝炕头吃肉喝酒，咱们却要在外面受冻。”

    “少说两句吧，我都馋了。”

    周洋一想到羊肉，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来金邦这么久，美食是他最满意的。

    “别说废话，专心找线索。”

    顾几低声斥了一句。

    话音刚落，高博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对面山坡上的炊烟，眨了眨眼，“顾几，你觉不觉得，这炊烟好像有点儿大啊？”

    “我好像看到了……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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