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对策后，霍尔亲自去和债权方谈判收购，他能搞定利兹市议会，但对足总会没什么影响力，需要对方帮忙。

    对此债权方无法拒绝。

    如果桑坦德银行和奥尔科特完成交易，掌握近半数股权，那么霍尔对债权方打包收购就成了冤大头。

    双方必须通力合作，直接从收购程序上摁死桑坦德银行，他们之间的收购才有意义。

    奥尔科特说的“政治光谱”理论很对，霍尔家族享受着目前的光谱红利，自然得付出相应代价。所以霍尔即便从开始就想着压一压收购价格，却没考虑过耍盘外招。

    这不是因为所谓体面。

    不择手段的商业行为，的确会对霍尔家族的‘商誉’产生切实损害。

    盟友会质疑它的政治立场，对头会兴高采烈用商业资本标签，替换掉原本那地位超然的贵族标签……

    而现在，奥尔科特率先掀桌子，那么按照霍尔家族的政治光谱，可以用任何手段接下挑战。

    下议院的泥腿子们能光明正大耍流氓逼迫俄罗斯土豪卖队，传统贵族老爷光明正大守护家乡球队，不落入外国财团手中，不犯毛病吧？

    何止不犯毛病，简直是英格兰战狼！

    霍尔和债权人谈判达成一致，立刻接受媒体采访，坦荡发表宣言：“对，没错，我马上去利兹市议会，去足总会。我要游说相关部门，阻止利兹联卖给外国财团！

    “利兹联，是英格兰的利兹联。我要让给外国财团充当带路党的奥尔科特男爵知道：现在，1988年，依然有贵族遵循古老荣光，守护英格兰！我，雨果·霍尔，将带领利兹联再次伟大！”

    “……fake news！这是彻头彻尾的fake news！录音？我不知道什么录音。利兹是我的家乡，霍尔家族七代人在这里度过一生，我同样如此……所以我要改变家乡球队，我收购利兹联后，会开启【五年一亿英镑】球队建设计划！”

    “我会给利兹联带来最好的青训体系，最好的球员，最好的成绩！”

    当霍尔喊出【五年一亿英镑】口号，围成堆的记者们不约而同瞬间安静。

    在足球运动员转会费世界纪录为600万英镑的当下，【五年一亿英镑】，给人的冲击力就像亲眼看到用马克沁机枪，瞄准手持石头武器冲锋的原始人部落扫射般夸张。

    金钱站起身来，‘更衣室丑闻’匍匐与脚下，与尘埃一同被忽略。记者们恨不得把话筒塞进他嘴里，采访到更多惊人言论。

    “……罗马里奥？我很欢迎那个巴西新星来英格兰踢球……范巴斯滕，哦，虽然最新转会纪录是AC米兰创下的，但我不介意打破它……大家都知道，球队需要合理配置，我并不一味追求最好最贵的……”

    霍尔侃侃而谈，一副利兹联正牌老板的架势，记者们没人唱反调。

    哪怕他在吹牛，一亿镑打个对折，一年拿出一千万镑引援补强，甲级联赛里那几个利兹联的死敌对头都得时刻小心别被踢屁股。

    外国财团去死吧，本地贵族不计代价改变家乡球队，是最好的新闻标题，公众喜欢看这个。

    霍尔很满意记者们的反应，他在沃克建议不正面回应球迷闹事的危机公关基础上，稍作改变，得到了意外之喜。

    “用一个更大的爆点，代替原本的爆点。”

    他心中总结着，微微翘起嘴角，挥舞手臂语气激昂再三承诺完成收购立刻启动【五年一亿】计划。

    等到英超成立，一亿英镑可就要贬值了，现在花多少，以后赚多少。

    不远处，一位挂着《镜报》工作证的年轻记者拿着摄像机卡察卡察摁下快门，忍不住吐槽道：“他把自己当成贵族领袖了？”

    “我这几天调查发现，这家伙在贵族子弟圈子里颇有名声，还真有不少破落贵族把他当成希望、领袖。”身旁拿着记事本的同事随口回道。

    “呵，五年一个亿，最受球员经纪人欢迎的肥羊要出现了。这种傻子能当希望？”年轻记者找角度又拍了两张照片，然后放下相机，：“他这副‘我就是有钱’的嘴脸好欠揍啊，我拍不下去了。”

    “差不多收工，我们回去梳理一下，暂时先让他得意两天。”

    两人说着收拾东西，离开现场。

    …………

    利兹市，别墅书房内。

    电视机里，霍尔铿锵有力，手指点着胸口神情坚毅叙说着什么。

    “彭！”

    奥尔科特勐地扔出遥控器，：“这个崽子在说什么？！他在耍流氓，搞得好像足总会批准我们的交易，就是罪犯同党一样！”

    “行了吧，你该预料到他会反击的。这是我们之前用过的招数，不是吗？”查普林格外地平静。

    奥尔科特喘着粗气压抑怒火：“说的轻松！这是我们仅有的办法，可他明明有很多应对方式，却选择不要体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他不体面，我们帮他体面。”

    查普林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年十月份，英国钢铁公司会摆上私有化的货架。霍尔家族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谋求侵吞国家资产。我有证据。”

    奥尔科特童孔紧缩，嘴角微微颤抖沉默许久：“你怎么知道？你背叛了我。”

    “老伙计，我始终跟你站在一起，我们都是超保守派。”查普林没正面回应。

    奥尔科特脸上浮现讥讽笑容：“所以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拉着我掺和进庞然大物们的政治对决？”

    “你知道的，霍尔家族本该是我们中的一员，事实上却始终保持保守偏左的立场，妄想超然于外。这不现实，他们家不能站在蓝党（保守）的立场，享受着蓝党的红利，然后和红党（自由）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挡了很多人的路，我们中有很多人看不惯他们家的做法。”查普林烤燃一根雪茄，递向老伙计。

    奥尔科特接过雪茄，吞云吐雾：“查普林，我只想赚点钱。”

    “我也是如此。如果那孩子最开始愿意满足我们的报价，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你跟他的助理初次见面后，我们中的大人物找上我，我没能抵挡住一百万英镑的诱惑。”查普林惭愧低下头。

    奥尔科特轻笑一声：“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霍尔家族底蕴太好了，原本只想利用利兹联收购桉，动摇他们家的正面形象和政治光谱，撬动一个合适机会。然后超保守派的大人物们抛出英国钢铁公司私有化一事，具体要怎么做我不清楚……”

    查普林压低声音，：“但那孩子很张狂，他压根不理会负面形象，强行阻拦收购程序。这给了我们机会，现在就启动计划。

    而且，你贡献的‘更衣室丑闻’非常棒，阶级对立，这是一柄快刀。”

    “呵，我说《镜报》怎么愿意报道这种事，一篇副版，怪不得如此大方。”奥尔科特颓然的靠着沙发。

    事情发展自此，他不知不觉成为了大人物手中的棋子。

    一个乙级足球俱乐部收购桉，牵扯进英格兰党派争斗，真是荣幸……

    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