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S·戴维斯是个强硬派企业家，自从他执掌西湾公司，大刀阔斧并购重组，进行上百笔相关交易。以旗下子公司派拉蒙影业为核心，将业务重心转移到了娱乐服务业。

    这让他得到了华尔街的认可，这条信奉丛林法则的金融街，欣赏一切有能力的人。

    霍尔作为即将融入华尔街的新人，自然也对其抱有足够的尊重。

    无论强硬还是阴险，此人丰富的并购经验很宝贵，与对方合作，能节省很多精力。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打断竞价进度这招只能玩一次。”

    纽约，中央公园附近的一处老式独栋别墅内，马丁·戴维斯慢条斯理用丝巾擦着手问道。

    霍尔侧头看看他：“我以为你会先问清楚其他再提及此事，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们目标一致，为股东争取最大利益，对我而言这足够了。如果你想交朋友，时间来不及，下一轮竞价在半个月后。”马丁·戴维斯眉头微皱。

    他对面前的年轻贵族谈不上恶意，也没好感。如果不是利益一致，他向来对勇于作死的家伙敬而远之。

    克拉维斯、约翰逊二人背后的金融巨头，因此次竞价作废，要多付出“亿”为单位计算的美金，这些钱能换算成数百枚战斧巡航导弹，炸死充当搅屎棍的王八蛋。

    “8月中旬吗？时间来得及……呃，不是交朋友。我是说还可以再玩一次打断竞价的把戏，引入新的竞价方。”

    霍尔毫无接受导弹的觉悟，神情气爽说：“第一波士顿银行，他们有税率优惠政策，把他们拉进来吧。”

    “……谁去？”马丁·戴维斯沉思许久，对这家伙的作死能力更加高看一眼。

    霍尔理所当然敲了敲茶几：“当然是你们！我这一轮至少要支付三千万美刀，用于弃权竞价成本。”

    “我们？我们该怎么做，波士顿财团没理由帮忙得罪人。”

    “难道有钱赚还不够吗，让他们真正参与到竞价中，而非搅局。他们有税率政策，哪怕用钱砸趴下KKR和约翰逊，这笔生意也有得赚。第一波士顿银行他们现在非常有钱……或者我可以帮你介绍富达基金的爱德华先生。”

    第一波士顿银行原本是家美国本土小银行，今年被瑞士信贷收购，因此具备税率优势，又是一个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

    霍尔记忆中，他们报出了110+美元的天价，由于税率优惠政策截止期前无法完成并购程序，最终放弃了这笔交易。

    “想拉他们入局最好快点。”他想到这里补充了一句。

    马丁·戴维斯再次陷入沉思，他判断约翰逊不敢赌霍尔枪里有没有子弹，KKR的动态难以掌握。站在股东的立场，拉一位强力竞争对手入局是好事，可要是真把约翰逊和KKR任意一方逼急了，得不偿失。

    某些花招不是实质上只能玩一次的问题，还要考虑到心理因素。可以把人当猴耍，不能真把人当猴子。

    “KKR对你们公司的经营情况一无所知，他现在就像骑马狂奔的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摔死。如果他退让，约翰逊会当场开香槟吧？”霍尔贴心地提醒道。

    马丁·戴维斯发自内心疑惑不解问：“你不怕撑死吗？”

    “我享受……影响局势走向的乐趣。”霍尔想说享受改变历史的恶趣味。

    做事得有始有终，既然决定充当搅屎棍，那便要一往无前才行！赌一把，赢了未来所行皆坦途，输了大不了回英格兰舔伤口，下次再来。精心准备风险分配，为的不就是浪荡嘛。

    “这轮竞价结束，你来做并购顾问吧。”马丁·戴维斯叠好丝巾装回口袋，站起身径直离去。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要给钱的，我收费很高。”

    “糕点不够甜，换一位好厨师吧。”

    霍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美国老脑袋里都横着一块方糖，丝毫不懂的享受下午茶的平澹调性。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屋顶露台一阵微风拂过，杯中红褐色水液泛起波纹。四周树木枝叶沙沙声作响，抬头望向远处，中央公园有落叶了。

    去年秋季，他伴随凉爽秋风一战成名；今年秋季，又将有凉爽秋风席卷，他还会一战成名。

    会吧？应该会的。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康纳利趿拉着拖鞋，踩着老旧木质楼梯啪嗒啪嗒走上房顶露台。

    她不喜欢穿拖鞋，但他说在家里要穿拖鞋，于是她试着习惯。

    这栋别墅太老旧了，据说有十几年没住过人，穿拖鞋踩在地板上总是发出难听的噪音。但他说要等待一个重新装修的好时机，于是她试着习惯。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却不影响她每分每秒都想黏着他。她觉得自己该接一部爱情电影，一定能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我在想，你该学习一下英式口音。”霍尔回过神，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抱进怀里。

    康纳利浓密眉毛挑起，笑颜得意模彷英式口音：“博沃哦窝。”

    “……？”霍尔当即瞪大眼睛茫然不解。

    “我习惯你的习惯。”

    …………

    8月7日，纽约下了场大雨。

    本就湿热的天气越发粘稠，让人仿佛掉进了泥沼。难以摆脱恶心的泥污，呼吸不顺畅，情绪焦躁。

    “我们必须搞定那根搅屎棍，我是说必须。”约翰逊眼神坚定望着窗外，雨滴顺着玻璃窗外层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混乱扭曲的水线。

    霍尔家族办公室放弃参与下一轮竞价了，特别董事委员会刚通知的消息。这或许是好事，但他不敢赌，直到赌局最后掀牌比大小的那一刻，都有翻转可能。

    他的私人法律顾问频频重复合上钢笔帽的动作：“没有证据，证券交易委员会可以调查他，但无法约束。”

    “你可以请联邦检查院出面吗？FBI、警署……什么时候查桉需要证据了……”助理追问道。

    法律顾问摇摇头：“在需要公平公正的时候。他的法律顾问是WLPK，他的并购顾问是高盛，他是亿万富翁。我们站在同等水平，我们会的他都会，所以要公平公正。”

    “这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违规，不可能一点证据找不到。”

    “如果你想事后报复他，应该找得到。现在找不到。”

    “其他办法呢，据说FBI要肃清纽约黑帮生态。黑帮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当街扫射报复社会？”

    法律顾问手上动作停滞，眼神死死盯紧约翰逊。

    “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脑残言语，你就可以滚蛋了。”约翰逊呵斥助理，仰头长舒口气继续说：“生意就是生意。”

    钱是钱，命是命。

    他赚别人的钱，没道理玩自己的命。

    他能通过一切常规渠道杀死霍尔，但不能玩野路子，那破坏了商业规则，也破坏了华尔街的规则。

    如果谁都可以在生意失利时掏枪扫射，华尔街早就横尸遍野了，怎么会成为世界金融中心。

    如果霍尔是个有色人种他还敢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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