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四年。

    秋，九月。

    在放授衣假的前一天，李重也是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来国子监给学生们都上了一课。

    其实数学在古代并不怎么受欢迎，可以兼明，不可以专业，更有九九贱技的说法，但是，由于李重的名声，几乎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来了。

    李重也不能去说那些空中楼阁的东西。

    因为，实用才是王道。

    因此……

    便只好是挑了一些像是九章算术里面，有说到，但是却很复杂的，再用数字符号的方式，去给他们一种新的计算方法跟视角。

    就比如在九章算术当中，就有开方的内容，但是这个开方的内容，正常人看了都会头晕。

    那这个李重便可以讲讲。

    然后听完了李重的讲课后，那些对算学本就不擅长的学生，也不禁发出了一阵阵哦哦的恍然大悟的声音。

    不得不说！

    这简直是太简单易懂了！

    甚至……

    李重还当场请了一个人上去，做了一道练习题。

    对方立刻就算了出来。

    李重的计算方法，那是出了名的简单易懂，而且方便。

    当然了！

    也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十分废纸。

    但你也可以不用纸，你直接在地上写也是一样的。

    通过这样，李重总算是勉强地蒙混过关。

    实话实说，下次不能来了。

    因为……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说的太过于深奥吧，关键那些东西都用不上，说的太浅吧，一般只需要无脑列方程就能解决。

    要不怎么说，原本厚厚的算术书，如今就仅仅只留下一条简简单单的方程。

    王孝通说实话，也已经开始在纠结，是不是前人的研究成果已经该淘汰了。

    在送李重回去的时候，他便跟李重提到了这個。

    “李学士你的数字跟符号清晰易懂，简单明了，反观前人的著作，却大多晦涩难懂，教学起来、学生理解起来也比较地费力。”

    “老夫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算筹跟与算筹有关的计算方法，是不是都该被舍弃了。”

    李重其实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就像是后世，除了古籍爱好者会去看看九章算术，从里面寻找出一些古人的辉煌历史出来，可以拿来在别人的面前装装逼，说实话，谁还用九章算术里面所提出来的方法来进行计算？

    关键是，你会天天带着算筹出来么？

    其实这些古书上的计算方法，都跟算筹的计算方式、计算方法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

    这是一件极为可悲的事。

    李重便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不过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其实中国古代数学发展得还是很强的。

    即便不利用方程、函数这些东西，都能解决很多问题，甚至有的计算方法超过西方几百上千年，从这就可以看出，古人在数学方面的智慧，只是，方程、函数一出，这些方法就好像直接塌了。

    说一句不要忘本吧，但人趋利的习性却告诉李重，以后的后人肯定会忘本。

    不过……

    难道就因为这样，就不学，只抱着古人的东西一直埋头钻研吗？

    似乎也不能。

    所以最后李重也只能是建议道：“即便将来没有学生愿意学了，但是，我们也要把曾经的这些先贤的智慧都保留下来，让后人知道，不单单只有方程跟函数，不单单只有我写出来的那些数字跟符号。”

    王孝通倒是没想到，李学士的心胸竟然如此开阔。

    对李学士的敬佩不禁再次油然而生。

    “说起来……我想跟李学士你讨论一下，多次方程的求解。”

    “咳！多次的……其实我也不太会。你比我还厉害！”

    因为王孝通的著作，李重也看了，这家伙居然能算三次多项式方程，看来古人都是变态。

    小看这老头了！

    王孝通也是看着李学士，心里想道，李学士这人吧，天赋是有的，但就是有点懒。

    要是有一天，他死了……

    然后，他便目送着李学士离开了国子监。

    李学士胯下的这匹马不错。

    到底是年轻人。

    今年秋天。

    李重一样有跟李承乾一起出去打猎。

    顺便，还让乾儿下次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因为在朝会上，李承乾差点就把他的名声给败坏了。

    虽说你老师我是喜欢美女，但是也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那多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万一以后娶不到妻子怎么办。

    这让李承乾无言以对。

    “当然！乾儿你的心还是好的，都只不过是为了维护你老师我罢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欣慰的。”

    今年的打猎跟往年的打猎有着很大的不同的是。

    李重似乎不怎么喜欢跟李承乾讲道理了，两人就只是打猎。

    也没有像往年一样去跟百姓问问，今年的收成如何。

    因为今年大唐关中几乎所有地方，都丰收。

    这倒是让孙思邈，又不禁催了催，让李重赶紧把酒精给做出来。

    以至于今年的打猎，多多少少有些草草收场的感觉。

    当然，李承乾也并没有埋怨。

    因为现在的他，明显已经脱离了这些低级的趣味。

    就是一想到，自己每每都只能住在宫中，跟老师却是离得越来越远，不能时常看到老师都在做什么，而觉得遗憾。

    被李重教了这么久，他如今的思想，也开始逐渐独立了。

    以前，他还会很粘人，但现在明显不怎么粘了。

    只不过……

    估计也会开始出现一些迷茫和茫然，尤其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他是大唐太子，他从他母后的肚子里来，他要到……

    没错！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到哪里去。而当下，又应该做些什么。

    “兄长你在发什么呆呢！？”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了他一跳。

    李承乾定睛一看，再加上这清脆的声音，不是李丽质还有谁。

    最近他天天苦读，母后都知道了，所以，有时候就会让李丽质来给他送汤水、补品。

    而李丽质呢，反正也感觉没什么事做，就接下这个任务了。

    不过说是她送，其实还是人家尚食局的那些奴婢端着过来的，她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

    “丽质你又来了。”

    “我来看看兄长还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