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土荒原。

    一辆德拉曼急速飞驰在黄土之上，两盏远光灯照亮前方大片区域。

    德拉曼的机械语音提醒道：“德拉曼温馨提醒您，高速驾驶中，请系好安全带。”

    但唐宇压根就没理睬老德，等坐在身旁的露西处理讯息。

    露西义眼红色光圈转动，借着电子平板搜索其他人的讯号。

    片刻后。

    她收起目光，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了，仍旧没有曼恩他们的讯号，V和帕南她们俩也找不到，应该是被屏蔽信号了。”

    唐宇微微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她们大概率是撞枪口上了，但夜氏公司在隧道工地投入安保力量不强，应该是遭到了黑客攻击，所以失去了讯号，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所有人都深陷隧道工地，说明夜氏公司对此有所防备。

    不过。

    唐宇对此早有所预料，之所以放V跟帕南一起出去，就是猜到夜氏公司主要目标是V。

    如今底细已经摸清，是到摊牌的时候了。

    夜氏公司在远程入侵和物理洗脑这方面的确有一套，强大的技术手段和自信，让他们更倾向于“收编”敌人，而非直接杀掉。

    事情还没真正收尾，V不会有生命危险。

    其他人则会成为制约唐宇的底牌，等待他的出招。

    随着德拉曼一路疾驰，很快抵近了目的地。

    德拉曼解释道：“检测到前方有强烈脉冲信号，德拉曼运行系统将会遭受严重干扰，无法继续为您提供乘车服务，必须保持一定安全距离。”

    露西见状，也及时补充道：“前方的确有强烈电子干扰，V还有曼恩他们的义体估计宕机了。”

    唐宇下令：“老德，把车停在工地外。”

    德拉曼按照唐宇所说，把车停在了工地外围，但电子干扰已经波及到此，老德影像都出现了抽搐和花纹。

    “唐先生，祝您一路顺风，请务必安全归来...”

    唐宇则看向身旁的露西，认真叮嘱道：“你留在车里，我去查看情况。”

    露西目光透着担忧，想到刚才唐宇虚弱的样子，不忍心说道：“还坚持得住吗？”

    她很想跟唐宇一起下去，闯进施工隧道，但现实情况是她可能连忙都帮不上，甚至拖后腿。

    这种电子干扰对于赛博黑客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唐宇自信笑道：“相信我，没问题的。”

    说完。

    唐宇推开车门迈步而出，看了眼隧道施工场地，朝里面走去。

    露西透过车窗，见到唐宇渐渐离去的身影，目光沉然，只能暗自祈祷多一点好运。

    唐宇走进围挡之内，发现偌大的工地一个人都没有，于是走到工地总控台，右手泛出电弧，侵入控制系统电子面板，将工地联网智能设备悉数掌握在手中。

    工地全景大灯亮起，照亮整座工地现场，各类机械开始自动空转起来。

    搞定后，唐宇离开总控台，启动数台运输车、钻土机、挖掘机，使其在前方开路，浩浩荡荡冲进了隧道里。

    工地车队轰隆隆行驶进隧道，数道车头灯光照亮隧道漆黑的尽头，巨大引擎轰鸣声不断回响。

    还没开多久，视线里便出现了诡异景象。

    一双双蓝色眼睛，在隧道深处亮起。

    唐宇不急不慌，稳稳操控着车队朝前进。

    等靠近了些，才发现这些眼睛冒着蓝光的家伙，都是工地现场的工人。

    他们一个个端着机枪，朝挖掘机疯狂射击，噼里啪啦的子弹落在挡风玻璃上，打出了层层蛛网裂纹。

    唐宇操控车队继续加速，同时双手泛出电弧扩散四周，裹挟着电光朝他们冲撞而去。

    一阵骨头碎裂的异响之后，一众蓝眼睛纷纷被碾进了泥巴里。

    而那些还没倒地的蓝眼睛，则被电弧裹挟住，直接烧掉了脑部义体，顷刻间倒地不起，后脖颈冒出了丝丝白烟。

    车队一路势不可挡冲到了隧道尽头，刺眼的灯光裹住了一道身影。

    “踏马的又是谁？老娘可不怕你们，赶紧给老子放人。”说完，她抬起枪朝车队前列的钻土机随意开了两枪，明显体力有些支撑不住。

    唐宇听出这是帕南的声音，随即闪身出了驾驶舱，赶在帕南晕倒前将她扶住了。

    帕南抬手挡住刺眼灯光，迷湖中想要挣扎脱身，却发现对方看起来十分眼熟。

    “唐？”

    “V她，她在空间矩阵里面...”

    帕南竭力指了指土堆，有一处不大的洞口曝光在外。

    还不等她多说什么，便撑不住晕厥过去。

    唐宇将帕南抱到安全地带放下，然后对其做了初步检查。

    帕南全身赛博义体化改造不多，就连平时通讯都习惯用手机。

    这可能是她比其他人更能抗的原因，到现在才堪堪晕厥过去。

    见帕南并无大碍，唐宇随手操控挖掘机，顺着那道口子继续挖起来。

    在挖掘机卖力的工作下，缺口很快变大，足够一人走进去。

    矩阵空间内部的光景，也展现片角，机械与电子的空间，弥漫着科幻色彩。

    唐宇安置好帕南，径直迈步走进了矩阵空间中。

    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通道处。

    丽贝卡抱着霰弹枪，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浑身见不到一丝伤口，昏睡过去。

    曼恩和皮拉倒在更靠近里面一点，但同样没有做过任何战斗。

    除了墙壁禁制上的大洞，看不到交火的痕迹，曼恩团队几乎是被瞬秒。

    紧接着。

    唐宇的目光被远处大厅里的庞然巨物吸引，一座似巨型迷宫般的矩阵，陈列在空旷的大厅之中。

    很难想象如此庞大的地下宫殿，夜氏公司竟然不动声色地在公司广场地底下挖了这么多年。

    保密做到了极致，恐怕牺牲在这个项目上的人，不计其数。

    琦薇则倒在了矩阵服务器旁，那信号源程序芯片潜入接口仍在继续工作。

    唐宇明白了，对方从一开始就打算约自己出来。

    他见到V的身影，于是继续动身朝更里面靠近。

    直到走到服务器矩阵前，他才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番这座黑科技矩阵建筑。

    层层叠叠林立的服务器中心，放置着一张充满黑色金属质感座椅。

    晕厥后的V躺靠在座椅之上，一个黑色头盔悬在她的头上，时刻准备套住她的脑袋。

    头盔上方则链接着一束束晶体管，缓缓流动澹蓝色的弧光。

    “出来吧，玩了这么久，你藏得不累吗？”

    唐宇感受到无数道微弱检测光波和电流扫过自己，显然对方很感兴趣，想探知神秘异能的来历。

    一阵突兀的掌声传来。

    唐宇循声望去，只见老熟人之一蓝眼睛先生踱步而出，饶有趣味地看向自己。

    他对蓝眼睛先生有一些了解，是个有头脑的幕后黑手。

    在布局真正结束前，他是不会轻易用掉手中的底牌，所以曼恩他们也仅仅只是遭到义体入侵晕厥，而不是烧掉脑子。

    在蓝眼睛先生的主场，烧掉他们的脑袋跟吹口气的难度差不多。

    “唐先生，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等这一刻真的很久了，能单独约见你本人，着实让我有激动。”蓝眼睛鼓着掌，现身走到唐宇跟前。

    唐宇坦然道：“还好没让你失望。”

    蓝眼睛先生倒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巫毒帮那事做得很漂亮，你收队后，我的人又进去捞了一把。”

    唐宇冷冷质问道：“所以你连V的脑袋也敢要？”

    言罢。

    他双手电弧泛出，数道细密的电流侵入了服务器中，瞬间将整座迷宫般的矩阵笼罩。

    现在只要他愿意，无论是摧毁还是瘫痪，亦或是据为己有都在他念头之间。

    只不过庞大的矩阵容量，让唐宇完全支撑不起，他只是做做样子给对方看，好多拿张底牌。

    毕竟蓝眼睛先生已经窥视到这项异能，干脆就让他开开眼。

    跟这种人打交道，得拿出真正的实力，才能好好谈接下来的事情。

    所以唐宇从踏进工地时，就没想过继续隐藏‘弱电控能’，必须得让蓝眼睛先生有所忌惮。

    随着唐宇的掌控，整座服务器数据流开始出现紊乱。

    蓝眼睛先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能是没想到唐宇的神秘异能竟达到如此地步，连忙劝阻说道。

    “我本无意与唐先生为敌，他们只是宕机晕过去而已，都还是安全的。”

    唐宇这才收回了电弧，整座矩阵又重新恢复正常运转。

    “既然如此，之前那些事情你又该作何解释？”

    在他看来，蓝眼睛先生的确实力背景很强，甚至他在赛博空间旧网可以称得上是神，网络技术远超其他黑客。

    可这些对唐宇而言，根本称不上威胁。

    蓝眼睛先生脸色平静，解释道：“现在我们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唐宇直视对方：“说说看，你口中的更好解决方式。”

    “我们拿走V脑中的子网海神，这是我们唯一的目的，而你提的要求，我们竭力满足。”蓝眼睛先生沉声说道。

    唐宇却不会信这些家伙的鬼话，搞暗杀、洗脑、坑蒙拐骗的来路不明AI人。

    他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太懂人类合作，只顾着先满足自己的目的，这种诚意也就没什么好谈的。”

    “我说三个条件。”

    “第一，V我要带走，她是我的人，可不是你们养蛊的工具。”

    “第二，矩阵空间暂停启动，什么时候能二次开启，得我定时间。”

    “第三，告诉你的人收好爪子，不要再让我看到他们动手动脚。”

    听到这三项条件，蓝眼睛先生神情也冷了下来，似乎并不想照此行事。

    唐宇则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当然，这是双方在合作，我可不像你们只顾自己，人类合作是讲究互惠互利。”

    “你想要V脑海中的子网海神，无非就是海神已经成长AI雏形，符合矩阵空间主程序要求。”

    “我可以答应完全取出子网海神，寻找到比她更合适的载体，到时你想启动矩阵空间，随你的便。”

    蓝眼睛先生见心思被戳穿，他的确想要V脑中的海神，而非那些破损的海神数据，也就不再隐藏目的，饶有意味地问道。

    “怎么，我还以为唐先生是为了荒坂三郎的差事而来，看来你对荒坂并不像人们传的那样忠心。”

    “忠心？”唐宇不屑地笑了：“这世界没人忠于荒坂，除非脑子瓦特了。”

    蓝眼睛先生也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我们的事情也好谈，不知唐先生还愿不愿意与我们开展更多方面的合作。”

    唐宇自然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自信说道：“你指的是荒坂塔里的神舆吧，啧啧，估计你们念想那玩意都快疯了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可以考虑考虑，前提得看你们的表现如何。”

    蓝眼睛先生温和笑道：“我们一向遵守诚信，V小姐我们可以按照唐先生要求交还，矩阵空间也可以暂停开启，只是我还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限。”

    唐宇则不以为然：“小心胃口太大撑坏肚子，新基建计划才是个雏形，矩阵空间即便开启了，也产生不了多大影响。”

    “年底前会给你个交代，趁这段时间好好做基建吧，下次开启矩阵空间说不定可以直接升二阶形态。”

    二零七七年底？

    蓝眼睛先生觉得还能接受，面对唐宇展现的异能手段，不得不令人信服。

    更关键的是，现在荒坂已经注意到矩阵空间的事，所幸唐宇并非是荒坂忠实走狗，否则即便弄死唐宇，荒坂公司也会摧毁掉矩阵空间。

    这座庞大的地下宫殿，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绝不能就此失手。

    “唐先生，那我们一言为定。”

    ...

    隧道工地较远处的安全地带，一辆黑色德拉曼正熄火停靠。

    露西则坐在专车里，神色焦急地等待着，不时透过车窗朝隧道方向望去，手里的电子平板不断闪烁流状代码。

    德拉曼主动建议将车停在这里，跟工地保持一定距离，以免遭到脉冲干扰，损害电子设备。

    “干扰信号已减弱，您是否需要重新选择停车等候地点。”

    露西也发现这一现象，只是不清楚脉冲减弱的具体情况，不过她断定和唐宇有关。

    她刚准备让德拉曼开进工厂时，却看到工地上空，数架武装浮空车降临，外壳漆面印有“MILITECH”，表明了对方身份。

    军用科技？

    露西心头一紧，疑惑不已。

    ‘军用科技怎么这个点来了？难道是夜氏公司求援了吗？’

    她知道军用科技在这片工地布置了一定程度的安防力量，但并非是重点防御区域，仅仅提供了无人机与枪械武装，安防人员仍然以夜氏公司工人为主。

    帕南她们侵扰工地也只不过四个人，而且都已经被夜氏公司抓到，军用科技如此大阵仗赶赴现场，显然另有来意。

    露西必须得阻止军用科技，防止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被带走，一旦事情泄露，将会给所有参加此次行动的人带来巨大风险，乃至于影响唐宇的安危。

    被公司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下定决心，露西让德拉曼回到工地，无论如何都得拖上一阵。

    军用科技武装浮空车缓缓降落，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对对全副武装的战士，立即把守住工地各处要道，更有一支队伍端着重机枪，守在了隧道口子。

    等战士确认工地现场安全后，梅瑞狄斯才缓缓从浮空车里迈步而出，扫视一圈隧道工地，有战斗过的痕迹，却空无一人。

    她的目光最后落向了隧道口，不由得笑了笑，好戏肯定在洞里。

    梅瑞狄斯没有贸然选择进入隧道，洞口往里走，直通公司广场地底下，可以抵达矩阵空间核心。

    她打算在外面再等一等，等到里面闹得没法收场，最好是爆掉矩阵空间，她再进去收场。

    反正从现在开始，没有一个人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离。

    这时。

    特工吉尔吉斯特走上前，向梅瑞狄斯低声汇报：“主管，网络监察的人来了，说是来查看矩阵空间的事。”

    网络监察？

    梅瑞狄斯对此并不感冒，网络监察作为独立机构，本身还要靠各大公司‘养’着，并不具备和各大公司抗衡的条件。

    她语气不轻不澹：“见见吧。”

    没多久。

    梅瑞狄斯见到，一位银发少女在特工的看守下，来到了面前。

    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网络监察特工，随意扫了眼她的证件，然后开启扫描身份查询。

    她确认身份无误，的确是网络监察特工，这才正眼瞧露西几分，发现银发少女倒有几分秀色，随口问道：“莫斯利没在夜之城干了吗？”

    露西沉声回道：“他回总部复命，这边的事暂时由我负责。”

    “你负责？呵，口气可不要太大。”梅瑞狄斯气势凌厉，完全不买露西的账。

    她知道网络监察人手缺乏，像这种外勤行动一般会找雇佣兵或是帮派。

    此时。

    有特工向梅瑞狄斯汇报，发现两名晕厥的可疑人员，在得到首肯后，特工将两人抬到面前。

    梅瑞狄斯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人问道：“这是你的人？矩阵空间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他们是阿德卡多部落的人，受雇佣行动。”露西如实回答。

    “至于矩阵空间，可能涉及赛博空间违法活动，今晚正是为这事进行调查。”

    梅瑞狄斯将信将疑，盯着露西的表情变化，忽然朗声道：“行，这两人你可以带走了，既然到现在还没调查出个头绪，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露西眉头一皱，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对方战士手持机枪，挡在了面前示意她离开。

    ‘可恶...’

    她知道里面除了唐宇，还有不少人，包括曼恩团队。

    要是让梅瑞狄斯看到曼恩团队，到那时很多事情就解释不清，必然引起她的怀疑。

    毕竟梅瑞狄斯见过他们，亲自参与了军用级斯安威斯坦那件事。

    梅瑞狄斯见隧道里迟迟没有动静，也失去了耐心，直接下令让特勤队进发，前往隧道里一探究竟。

    军用科技战士们立刻起队，列成防御阵型，架起重机枪打开夜视仪和探照灯，朝隧道进发。

    露西眼神焦灼，想要制止他们的行动，却根本办不到，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让梅瑞狄斯察觉。

    正当露西束手无策时，一道黑影缓缓从隧道里走了出来。

    军用科技特工们纷纷将枪对准来者，防止发生意外情况。

    梅瑞狄斯也发现了那道身影，凝眉远视过去，感到有几分熟悉。

    唐宇？

    她很快认出对方身份，毕竟他身上独特的气质还有留下印象，都太让人记忆深刻。

    见到是唐宇从隧道里出来，梅瑞狄斯便猜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由得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她摆摆手让特工们退去，然后主动迎上前，笑道：“好久不见，唐先生。”

    唐宇通过工地的监控系统，看到了军用科技抵达现场，所以选择独自走出隧道。

    “嗯，的确好久不见。”

    梅瑞狄斯再往前一步，伸手拂去唐宇肩膀上的尘土，然后玩味地悄声说道：“本来想逮出洞的老鼠，看来今晚我们有的聊了，只是不知道里面是一只老鼠还是一群老鼠呢？”

    唐宇处变不惊，见到梅姨带如此大阵势抵达隧道，肯定是背后有目的，也配合着调侃。

    “是觉得我这只老鼠还不够大，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么？”

    梅瑞狄斯嗔笑一下，回身后立刻摆出一副冷峻态度，命令道：“收队！”

    收到命令，军用科技特工纷纷小跑进入浮空车，而梅瑞狄斯的专属座驾车门大敞。

    她朝唐宇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聊，我送你。”

    唐宇没有拒绝，径直朝浮空车走去，忽略了路旁的露西。

    露西眼光微动，想要问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只能看着唐宇走上军用科技的浮空车。

    梅瑞狄斯打量了她一眼，跟在唐宇身后也上了车，甚至在唐宇躬身进门时，趁机伸手扶了一把，笑吟吟道：“小心点。”

    随之车门缓缓关闭，引擎燃起蓝色火焰，缓缓升空。

    露西抬头仰望武装浮空车队离去，心头留下了刚刚唐宇的秘话。

    “一切安全。”

    目送唐宇离去后，露西立刻转身朝隧道里狂奔而去。

    ...

    京都荒坂庄园。

    荒坂华子穿着和服，正跪坐于书房中，手捧一本纸质读物，认真阅读着。

    她神色平静，指尖缓缓翻页，整个人极其专注，读到有趣地方时会心一笑，完全沉浸在书中故事。

    书本封页大字印刷着书名——《无言花》。

    这本书在夜之城出版已有多时，她特意托人送来一本，今日偶得空闲便翻阅起来。

    里面写了她与兄长赖宣的故事，煞有其事的大篇幅描述两人感情，总有种令人好奇的感觉。

    冬，冬，冬。

    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荒坂华子威坐不动。

    小田三太夫身着忍者制服，悄然遁进屋内，跪伏于地沉声道。

    “华子小姐，荒坂赖宣他离开了京都，只身前往了夜之城，竹村五郎已经赶去向三郎大人汇报。”

    荒坂华子微微颔首，目光仍旧未离开书本，语气波澜不惊。

    “赖宣前往夜之城无可厚非，他是荒坂未来的继承人，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父亲大人不会因此责怪于他。”

    小田神色微动，再次汇报道：“但荒坂赖宣还从京都荒坂塔带走了一样东西，一款实验性质的relic生物芯片。”

    荒坂华子翻书页的手停住了，平静的眼神有了异动，随即合上书本置于桌面，穿上木屐疾步出门。

    小田见荒坂华子离开，这才站起身，看向了那本《无言花》，良久未动。

    荒坂华子面色冷峻，路上遇见的仆人纷纷躬身问好，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让仆人有些疑惑，一向端庄典雅的华子小姐，今天似乎表现得神色匆匆。

    荒坂华子一路朝书斋赶去，她早就知道兄长赖宣想离开庄园，前往夜之城谋划他的大计。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赖宣竟然从京都荒坂塔偷走了relic生物芯片。

    前不久，三郎大人才刚刚差遣唐宇去调查夜之城的事情，牵扯出巫毒帮试图勾结黑墙外流窜AI。

    三郎大人对此事极为重视，对夜之城的不满更甚几分，曾多次表达对这座城市的厌恶。

    而且夜氏公司提出的新基建计划，要打造‘独’立的夜之城，开发矩阵空间自成网络体系，无疑更加重了三郎大人的怒意。

    根据夜之城传回的情报，夜氏公司的目的绝不单纯，甚至比巫毒帮的做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盯上荒坂神舆的势力太多，这是父亲三郎的逆鳞。

    华子担心赖宣此行，会触怒父亲大人的霉头，届时只会把问题闹得更大。

    她急匆匆赶到了书斋，跪地于门外请求会见。

    书斋门缓缓拉开，荒坂三郎俯身于木桌台前，手里拿着一杆毛笔，认真挥毫着。

    荒坂华子不敢叨扰，只得静立于一旁，等待父亲大人收工。

    荒坂三郎提笔勾勒，完成了毛笔作，臃老的面容已经挤不出一丝笑容，只能发出沙哑的几声干笑。

    荒坂华子起身近前，发现父亲大人写了个字。

    ‘寿’。

    荒坂三郎放下笔，欣赏笔画间，缓缓开口道：“为你兄长赖宣的事而来的吧。”

    荒坂华子不敢隐瞒，老实回答了是，眼角余光却见到匍匐在地的竹村五郎。

    荒坂三郎让竹村五郎退下，书斋只剩父女二人，再次开口道：“你在担心我的做法，赖宣本不应该如此。”

    荒坂华子只得低声解释道：“兄长他只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等看清后，他会为父亲大人您的宏图而感到动容。”

    荒坂三郎双手后负，澹然道：“不必为他解释了，只有你心里还装着荒坂这个家，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

    “火烧公司、城市‘独’立、矩阵空间、反制浪潮、生物芯片，夜之城的确拥有与众不同的魅力。”

    “夜之城曾是荒坂折戟之地，几十年弹指一挥，而今我的另一个儿子也去了。”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

    “这是赖宣的选择...”

    “父亲大人，夜之城的确有势力图谋不轨，试图运行矩阵空间，觊觎神舆，但有您执掌的荒坂，仍旧强大到宵小不敢妄视。赖宣兄长定然不会...”荒坂华子面色一沉，试图为赖宣再开解，却被荒坂三郎打断了。

    “我已知晓你意，正如‘寿’字而言，夜之城对荒坂而言，还有其存在的价值。”

    “你劝不回荒坂赖宣，但或许有一个人可以。”

    荒坂华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禁恭身喃喃询问道：“还请父亲大人解惑。”

    荒坂三郎目光森然，幽幽吐出两个字。

    “唐宇。”

    荒坂华子立刻想起了那个年轻人，当时在书斋里得到三郎大人会见，共处一室聊了一段时间。

    等出来时，便乘坐三郎大人专属座驾回夜之城了。

    她对此完全不理解，三郎大人这招安排有何意义，又凭什么断定唐宇能劝回荒坂赖宣。

    荒坂华子也不敢多问，只得默默低头，遵照命令退出书斋。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重新跪坐于地面，拾起那本无言花，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过了会儿。

    她义眼光圈转动，查看夜之城传回京都的情报。

    发现其中有一条是，夜氏公司矩阵空间启动失败。

    失败了？

    她随即联想到刚才父亲大人的用意，此事恐怕与唐宇干系颇深。

    荒坂华子立刻招来保镖小田。

    “你去一趟夜之城，查清楚唐宇底细，我要知道关于他的所有情报。”

    小田眼光微寒，领命后退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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