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曹营谋主,朝九晚五: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四章:无所谓,我曹氏会出手
散朝之后。
马腾与曹昂同行而走,下殿堂阶梯,本来和曹氏之人,他应该不会有多少交集,哪怕是到了许都,马腾也不打算去拜会曹昂。
但是今日。
曹昂却送来了这份大礼,这就说明他有意结交。
自己身为质子,在许都享受封赏,一旦进来就很难再回去,这是马腾早已明白的命运,所以他也不打算有所挣扎。
所以,一路而行,说不定可以在交谈之中,真正感受到曹昂的心意。
两人悠闲而下,马腾双手自然垂下,身子微微弯躬,显得颇为谦卑,而曹昂则是背手而行,趾高气昂。
在许都待了许久之后,马腾逐渐明白曹昂如今的地位,代行丞相之事,嫡长子之身份,拥有冀州、兖州、豫州以及徐州的兵权。
可以随时集结二十万以上兵马,兵权加上的政权,现在全都在曹昂手中,真正的位高权重,在曹氏里地位超然。
日后肯定要承袭曹操的霸业。
现在和曹昂关系交好,意味着他可以为马氏下很多诏书,而且自己的计划里,曹昂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目标。
“中郎将,当真好风采,如今不过三十,已然可以行丞相之职,并且令朝野上下整肃言明,比很多当年名士官吏,都要厉害。”
“嗯……末将在西凉时,就曾经听过中郎将作战勇勐,带兵严明,没想到理政还有这种才干,当真是……是……厉害。”
曹昂笑了笑,“叔父不必谬赞,若是想不到就不用附庸风雅了,建安之后,父亲倡导的风貌便是律己奉公、凭心论实,有什么说什么就行,完全不必如同当年士族一样,非要以风雅为颂。”
“哈哈哈!”
马腾当即大笑,确实方才很多话感觉就在嘴边,可偏巧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平庸的说几句客套话。
但从内心深处来想,他的确敬佩曹昂,年纪轻轻已经可以理天下政,只能感慨曹氏恐怕真的有天佑,家中不光出了一位枭雄曹孟德可以征伐天下,居然又让他后继有人。
这曹昂的才干和心胸,比起自家儿子要强了不少,气度也截然不同,马氏后嗣之子,虽然是勇武勐将,可却无法经营天下,坐镇朝堂。
“叔父从西凉远道而来,为天子送来如今西凉之政事实况,小至心中宽慰,特别是,我父举兵伐逆贼荆州、江东等诸侯时,西凉如此归附,当真可以安定人心。”
“除此之外,当初董贼祸乱洛阳,令西凉蒙反叛之名盛矣,之后又有李傕郭汜之乱,导致数年未曾上贡,幸得叔父镇压诸乱,应得四征四镇之将名,世袭爵位,永镇西凉才是。”
曹昂说到这的时候,马腾的确脸色非常惊讶,他知道这曹昂有意讨好,肯定会大为康慨,可他却没想到这人能这么康慨。
世袭罔替的爵位,加上永镇西凉的承诺。
那可是董卓当年都达不到的地位境地,若是马氏可以拿到,日后韩遂的兵马肯定也能归附,这可就不是封辽东那么简单了。
辽东公孙康,现在只是得了一个小小的辽东荒地,都已经让他感激涕零的归附徐臻麾下,为大汉守住帖邻高句丽的边境。
“但是,”曹昂回头神情真挚的看了他一眼,“我却暂且无能为力。”
啧。
马腾眼眸颤动了一下。
这说话的腔调……跟谁学的,难道不能将话一口气说完吗?!
“徐伯文,是我兄长,也是当今车骑,他在外领兵守西凉,但看他的意思,却是打算以攻为守。”
“将军乃是大将,常年在外征战,应当明白,善攻者不知其所守的道理,兵临潼关或许是假象,我也不知伯文兄长到底要如何?”
“若是我封赏了叔父,消息一旦传至西凉,很可能潼关便会松懈,兄长或许就会进军,以致叔父大败。”
善攻者,不知其所守。
徐伯文便是真正善于进攻者,虚实之道堪比曹操,可说是多年征战,两人越发的相似,一旦进攻,会让你不知道守什么地方,去哪里进军,他到底攻的是什么?不一定是兵马,还可能是人心。
所取,只有他心中知晓,一旦到了这等境界,就不再是寻常领兵作战,悍不畏死的将军,而是可怕的棋手。
以将士为棋,纵横捭阖。
所以,这就像是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的区别,一个是计策,一个是法与道。
不可同日而语也。
“中郎将此意……是,有车骑在,我马氏就不能得此封赏?”
“当然不是!”曹昂嘴角上扬,当即笑道:“我想让叔父回去。”
话音刚落,马腾发现曹昂正在凝视着他,眼神之中略带凌厉,气势顿时喷涌而出,仿佛早已将他一切看穿。
“此次叔父到许都,安排了数千暗探跟随,进入许都打探消息,我校事府早已知晓,每一个进城门的陌生人,都暗中有校事去查探其所来,如今之所在。”
“这……”
马腾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去摸刀,但很可惜,他方才在进殿的时候被卸,自己身上的兵刃,要到正门口去,方可取来。
但他不知道曹昂这话的意思,以及他内心什么情绪,不过转念一想,就逐渐心思安定了下来。
既然察觉,那便是知道自己欲行不轨,若是要动手,恐怕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他还给了一份诏书,让徐臻不可再妄动。
而方才,也用世袭罔替、永镇西凉来诱。
这一瞬间,马腾仿佛猜到了曹昂的些许意图,但是却不敢确信,只能心思不定,战战兢兢的听他说下去。
“叔父不必担心,”曹昂笑道:“虽然发现,但却并不打算说出来,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小侄心中明白,叔父来许都,乃是萌生死意,大汉以孝义治国,孝当为先!先于君主忠恩,若是叔父死在许都,再高呼除贼扶汉之名,那么在外的诸侯,便有了一方插在许都的旗帜,可对我曹氏群起攻之。”
“天下士人,也都会高声相和,说我父亲,乃是汉贼,宛若当年董卓!您此次所来,如此,西凉可毫无顾虑再与中原交锋,上下一心,军民绝无离散,马超将军自当可师出有名!”
“同时,又令天下士人,对我曹氏口诛笔伐,从道义上,击溃我曹氏多年来的名誉,以乱中原,再分天下!到时候千万人中,不知又要出多少英豪,多少诸侯,彼此割据,再求大业。”
“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
马腾顿时失口否认,哈哈大笑了几声,可在后脑上,汗珠却流进了衣领内,和背心的冷汗和流而下,沾湿了衣背。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竟然不如一个三十未到的年轻人。
这份精准全面的分析,无论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麾下的谋士,都可谓是将马腾算得很死,而这一计策,乃是马腾愿意自己牺牲,同时又有西凉无数心腹将士谋臣,一同商讨出来的结果。
以他一命,来换取曹氏手中的“天子之剑”钝锋,甚至在士族的附和下,可以有希望折断。
一旦如此,曹操手中作用最大的“道义”就会失去作用,他将再也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会被口诛笔伐,定为董贼。
如此,他内部乱不乱暂不好说,其余诸地便可再起豪情,扶汉除贼。
这乱世,就结束不了。
任何人都还有立下功业的机会。
没想到,曹昂几句话,已经将他算死在此,怪不得要讨好。
马腾现在心有点乱,他不承认归不承认。
让曹昂没有任何证据来治罪,但是却明白,曹昂和诸多谋臣,早就已知了他的意图。
恐怕接下来,会变得很难,在许都境内的刺杀,也很难成功,或许能杀掉一些将校官吏,但是却做不掉对于曹操来说十分重要的谋臣。
掌管内政命脉的荀文若,又不在许都,而在邺城。
这提前调任,也是让马腾猝不及防的一点,因为他远在西凉,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对曹操这么重要的人物,反而不在天子身边,倒是被调任去了冀州邺城理政。
曹昂看他表情情态略有怪异,心中明白自己方才一诈,应该是说中了不少事。
许都现在的校事府,没有当年那么厉害了,他们并不会去查清每一个外来者的来历,只是在内城保护与监查百官,除非有独特的人物要盯梢,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去查。
暗探之事,只是在诈马腾而已。
“中郎将,这其中恐怕是有人要害我,末将来到许都,就只带了几百宿卫,以及运送朝贡的兵马,都在城外驻扎。”
“我乃是独自进城,身边带的随从副将不过十人,其中还有自己的儿子。”
“何出此言?”
马腾愣了半晌,之后笃定的说道,他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能承认。
而曹昂此时,盯着他看了许久,破冰轻笑,“哈哈!叔父太严肃了。”
这喜怒无常的一连串变化,让马腾几次经历了心绪牵动,又不敢发作,自己的命脉掌握在曹昂的手中,他一声令下,这朝堂内可以有数千金吾卫马上冲来,将他砍成肉泥。
而若是这个时候死了,那么他将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不知多少人都可作证,乃是马腾先行冲撞,恶意为之。
顶多人们在背后骂几句曹昂残暴罢了,并无大碍。
他们这种人,怎么会害怕别人的非议,哪怕是被人当面讥讽怒骂,可能也会微笑而视,浑不在意。
“怎么?”
马腾干笑着,眨了眨眼好奇的询问。
曹昂道:“小侄想说的是,无论叔父来许都打算做什么,或者是否被人所害,小侄都不会追究。”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叔父就将他们带回何处去。”
“而叔父回西凉去,将马铁留在许都便好,如此彼此有一个钳制,小侄好向曹氏的诸多长辈交差。”
“如此,便请天子下一道令,让叔父永镇西凉,为凉州牧,征西将军。”
“同时赠予兵粮二十万,兵甲三千,五万金,布五万匹,以表彰叔父之功绩,再请叔父与孟起商议,是否可与并州携手,共掌雍州。”
“哦……中郎将,这是否有些……”
“诶,”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皇城大门之前,而曹昂当机立断的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不必立刻回答,还请叔父回去,与自己心腹商议,若是能知晓小侄之心,那就再好不过了,过几日,小侄请叔父到家中宴会,再回答便是。”
“多谢,多谢中郎将……”
马腾此时腮帮子鼓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苦。
总感觉自己准备了这么多拳头,好似全都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道都没有,心里越想就越觉得亏损。
在目送了曹昂上了马车离去后,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从殿堂上到皇城驰道大门前,这一段路不算很长。
但是却一直在被曹昂牵着鼻子走。
而这一瞬间,马腾也明白了曹昂的用心。
他想要自己回到西凉,领这些赞誉和赏赐回去,镇西凉之地,来牵制徐伯文。
“不错,他真正想要的,是牵制徐臻。”
所以才会跟我如此交好。
……
晚上。
中郎将府邸之内。
司马懿没有被叫来,倒是司马朗被叫到了曹昂面前。
曹昂情绪轻松的,将今日堂上之言,告知了司马朗,而后送了一对美玉给他,都是价值连城的战国古玉,保存得很好。
“伯达,这一对古玉,乃是当年我在幽州时,与一游商买得,花了三千金。”
“中郎将,这……这是要……”
司马朗老实,方正面相,胡须整洁,脸上皱纹深刻,一看此景就明白,乃是要赠予给他,而且中郎将还特意说了价值。
所以露出了惶恐之色。
不敢多问。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是赏赐。”
“为何赏赐?”
司马朗眸子晃动片刻,心里有所想,但表面上还是立刻露出了疑惑之色,他的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信奉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马腾之事,令弟为我献此计策,以此劝退马腾回西凉,与伯文兄长割据,可以互相钳制,以定我曹氏后方。”
“驱虎吞狼之计,令我赞叹,我很了解我的兄长,”曹昂露出了笑意,背着手长叹一声,道:“他会束手无策,暂无办法突破潼关。”
“一旦动手,我曹氏就有机会,出手制衡……”
“同时,他也会丧失人心。”
“此计,甚妙。”
这番话,已经有些意味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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