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有缘三小只一起过完早之后随便在大街上逛逛了一圈，临近正月十五，不仅仅是打工回来的人，连一些大学生都开始陆续踏上了归途，所以街市上跟前几天相比明显冷清了许多。

    梅方陪着夏缘林有兮在三福精品店买了点小饰物，然后准备回家写作业。

    回家的路上，梅方询问两小只：“正月十七就开学了，你们打算几号过去。”

    “不是一起回去吗？”

    梅方解释道，“我明天就走了，我得先去白州待一天，然后我爸大清早把我送过去。”

    “那……有兮你和梁阿姨——和你妈跟我一起过去吧，我爸开车把我们送到江城。”

    林有兮微笑着摇摇头，“不着急，我妈还没那么早。”

    “伱、你要晚点才去江城吗？”

    那、那样的话，我和阿方岂不是可以两个人在家住了？

    “那倒不是。”林有兮摇摇头，“我妈在家还有事要处理，我得先过去，所以要坐你们家的车。”

    “这、这样……”

    “你听上去好像很失落哎，缘缘。”

    夏缘被林有兮戳破心思，立刻辩驳着说道，“哪、哪有，有兮你太敏感了吧。”

    “你看你，耳朵都红了。”

    林有兮微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怎么骗人。”

    “唔……”

    夏缘咕哝着没说话，一旁的梅方拍拍夏缘的脑袋，“走快点回去写作业吧，你是不是一大把都没做。”

    “差不多吧……你呢？”

    “我当然是一笔没动，”梅方微笑道，“不过，我直接抄你们的就行了。”

    “自己做啊你！这么懒。”

    林有兮微笑看着夏缘和梅方插科打诨，接着忽然便插话道，“对了阿方，你走之前，下午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扫墓？你有好多年没见过我妈妈了，而且缘缘好像也一直没机会去。”

    “我是一直没去过。”夏缘点点头，“不过正月扫墓合适吗？我记得家里的长辈说，正月扫墓会冲淡喜气什么的……当、当然，我也不是说不去啦，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也去。”

    “我不怎么在乎这个。阿方应该也不会。”

    “我当然是不会了。”

    梅方微微笑道，“去一次也好。”

    “有兮的妈妈呀……”

    夏缘长舒了一口气，“确实，该去拜访一下。”

    三人在夏缘家写作业，中午去梅方家吃饭，吃完饭后就坐班车出门去了天堂公墓。

    此地的情景正如夏缘所言，正月并没有多少人扫墓，有的只是三三两两的路人过客。

    三人买了线香、黄纸和纸花，以及一些供品水果，在林有兮的引领下向前漫步。

    夏缘小跑着跟在梅方身旁，昂着脑袋询问他道：

    “阿方之前陪有兮扫过墓是吗？”

    梅方点点头道，“之前来过两三次吧。”

    “我都不知道……”

    “也算是比较巧合吧，解释起来也比较——”

    梅方话音刚落，走在他前面的林有兮突然大声说话起来。

    “第一次是小学四年级，我陪阿方去医院探望他外婆。我看到一个车祸的伤者，突然想起我妈妈那时候的事情了。”

    林有兮边说着边转过身来，背着手倒着走，微笑着望着夏缘。

    “当时我很害怕，但是阿方又一直不过来，等他过来时我一直无理取闹地在打他，然后在医院大吵了一架。”

    梅方笑着摇摇头，“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夏缘很着急后续的情况。

    “后来呀……”林有兮温声道，“阿方本来都要快被我气走了，最后他又回来哄我，说去哪都陪着我去，我就哭着跟他说，说我想见妈妈。”

    夏缘听到这里目光都变得柔和了，“后来，阿方就带你去了吧……”

    “是呀，这是他第一次过来探望我妈妈。”

    林有兮在一个倒在地上的小狮子边上停住了脚步，“我妈妈在这边。”

    林有兮带着夏缘和梅方来到了妈妈的墓前。

    林有兮的生母在墓碑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开朗，只是墓碑和照片都已显得有些年代。

    不过，墓碑上压着的黄纸和纸花贡品都是很新的，林有兮之前辞岁的时候跟爸爸来过。

    “有兮，你和你妈妈长得好像啊！尤其是眼睛，不过气质完全不一样……”

    “但是要说的话，有兮小学的气质还是挺像妈妈的。”

    梅方在一旁点燃线香，插在墓碑前的香炉前，正要铺塑料袋跪拜磕头的时候，林有兮拉住了他，“你们随便拜一拜就好了，不要每次来都这么客气。”

    林有兮拍拍巴掌双手合十，独自在妈妈的坟前下跪，作出祷告的姿势：

    “妈妈，我带阿方和缘缘来看你啦。”

    “阿方你是见过的，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是缘缘……”

    林有兮话正说着，一旁的夏缘还是执着地跪了下来。她跪在林有兮的身旁，学着林有兮的模样，双手合十面带微笑。

    “阿姨好，我叫夏缘……很抱歉这么晚才过来看您，我是有兮的青梅竹马，我们一起长大，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夏缘顿了顿，接着便微笑道，“也是最亲密的家人。”

    “缘缘，这些都不用说的。”

    “啊啊！不用说吗，为什么呀？”夏缘好不容易进入状态煽情，现在气氛打破，显得有点矫情了。

    “我从很小的时候都在妈妈面前念叨你的名字，你的事情我妈妈都知道。”

    夏缘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那我这么晚才来见你妈妈，是不是更不合适啦？”

    “那也没关系……我妈妈应该不在乎这个，嗯……看她的气质就知道了。”

    林有兮其实也并不了解自己的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父亲林国川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个很开朗又热心肠的贤惠妻子。

    梅方在一旁等两小只跪拜完，最后想了想还是跪下来朝她拜了拜。

    梅方和夏缘都大概能理解林有兮这次特地过来祭拜妈妈的用意。

    【妈妈】是林有兮童年的记忆里一直以来未能真实触碰的实体。

    虽然向晓霞可以给她一些接近妈妈的关怀，虽然梁美鹃可以弥补她青春期缺失的母爱，但夏缘和梅方都明白——

    童年里所缺失的母爱，哪怕倾尽一生都无法弥补。

    林有兮曾经在无数个思念着母亲的时光里哭着睡去，对妈妈的思念几乎成为了她最重要的精神寄托之一。

    这是她内心最柔软，也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一部分。

    林有兮在梅方拜完后，轻声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非常非常讨厌美鹃妈妈进入我的家庭，因为我害怕她会取代我日夜思念的那个妈妈，就像我之前对阿方说的那样，我害怕我妈妈会因此被爸爸忘记，被我忘记，被所有人忘记，进入真正的死亡。”

    “但是这几年的相处里，美鹃妈妈不仅仅对我很好，她是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除此之外，她对我妈妈也非常尊重。”

    “此前我总是对她有芥蒂，总觉得她是为了讨好我装出来的……但我现在不会这么想了。”

    林有兮的话语不仅仅是说给夏缘梅方听的，更是说给她的妈妈听的。

    “我逐渐开始明白，其实没有谁会取代谁，有的只是自己不爱的借口罢了。”

    “现在我每年还会来探望妈妈，每年也是六次，七次。变得不过是……现在的我，有了两个妈妈。”

    “一个，在天堂守护我；一个，在人间陪伴我。”

    夏缘是个极其感性的人，听了林有兮的话语顿时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紧紧抱住林有兮和她亲密贴贴。

    “有兮，说的真好。”

    夏缘哽咽着对林有兮说，“这话……这话你也要说给梁阿姨听，她一定会很高兴。”

    “不……那个就不了吧？”

    林有兮拍拍夏缘的后背，“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这是只能在你们面前说得出口的话语，要好好保守秘密。”

    “嗯嗯，知道啦……”

    愿意主动向前看的林有兮让梅方感觉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

    林有兮或许并非生来优秀，在前世里，她的成长总是伴随着苦难。

    她历经母亲的去世，挚友的亡故，梅方在她生命的轨迹里并无交集。

    当生命中的光芒尽数消弭，还得面对学业、生活、以及舅舅对家庭的压榨。

    然而这些苦难并不会击倒她，那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坚韧强大。

    无论是有没有【夏缘】陪在她的身边。

    无论是有没有【梅方】为她伸出援手。

    哈……

    就在梅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林有兮一边搂抱着夏缘，一边招呼着梅方过来。

    “怎么了？”

    “我想一起抱一下你们。”林有兮温声道，“可以吗，阿方？”

    “嗯，好呀……”

    于是梅方慢慢蹲下身子凑了过来，林有兮张开手臂紧紧搂住梅方，梅方初始还有些不适应，夏缘见状便挪出一条胳膊来抱住梅方，顺带把眼泪蹭到了梅方的脸上。

    三个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抱了好久好久。

    “有你们在，真好。”

    林有兮的声音里，带着她专为梅方与夏缘而呈现的无限温柔。

    又有盟主大佬打赏我了呜呜……所以今晚也是2+1

    (本章完)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