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当学阀: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迅哥儿的牛肉面
拨回正常的时间线,在《国民》杂志刚刚寄出去不久。
这日,迅哥儿又悄咪咪摸到胡同外的一家名叫“一碗清汤大块牛肉面”的清真饭馆,准备对付一下。
其实住所“补树书屋”所在的绍兴会馆是有大锅饭的,但大锅饭嘛,懂得都懂,讲究的是量大管饱还便宜,至于味道嘛,就见仁见智了,总的来说饭菜质量不尽人意。
身为美食爱好者的迅哥儿,虽然做饭手艺可以,但当时家里就他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实在不愿再折腾自己生火做饭,若是馋的不行时就去门口的菜市场买来一只烧鸡,就着清水面吃,也算别具一番滋味。
如果赶上教育部发了薪水,那必然是要去小小庆祝一下,项目也很简单,就是去街口来上这么一碗牛肉面。
“师傅,大碗牛肉,加面加肉。”来到摊位前,迅哥儿随手拉出来一条长凳,直接坐下,与店主拉起了家常:“看今儿,您这生意不错啊,还没晌午就坐的七七八八。”
“幼,您可是稀客啊,得有段日子没见着您了。”本来手里还在扒拉算盘的店主,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抬起头来,笑道:“害,都是些老主顾照顾生意罢了,算不了什么。”
不过嘴上虽然客气,但实际落到菜品上,店主可一点都没把迅哥儿当做外人,用的肉可不是后世常见可透光的肉片,而是肥瘦相间的大块牛肉,面一出锅立马用炖牛肉的原汤朝面码上这么一浇,鲜香可口,撒上熟芝麻碎、熟花生碎等小料,最后再来点香菜点缀,吃完面再喝上一口浓汤,别提有多美味了。
不过就在迅哥儿大快朵颐,端着面条哧熘哧熘时,有两人主动坐了过来,一句话不吭。
迅哥儿还以为饭点到了,没有其他座位,这两人是过来拼桌来着,便主动把面前的桌子清清,礼貌地示意二人直接可以坐,他并不介意。
不料这二人竟也是“怪人”,坐下后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迅哥儿,看到最后迅哥儿实在受不了了,把目光从饭碗上挪开,才发现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蔡元培和程诺,正一脸笑容地看着他吃饭。
“豫才啊,看来这面很合你的胃口啊,我和致远得坐在这里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吧,才注意到我们,这种状态我们可是第一次看到呐。”蔡元培一脸笑容,对于这个同乡,他还是非常上心的。
“豫才兄,来来来,这是我刚刚给你要的大蒜和面汤,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至于这面汤,原汤化原食,喝起来解腻。”程诺趁着二人说话的功夫,细心地端来大蒜和面汤,只恨手里没个相机,要不然非得把刚才那一幕给拍下来,让一个南方人都喜欢的面食,想必一定有两把刷子。
其实他们俩这次过来,不是单纯是看迅哥儿吃播的,而是想找他出山,看看他最近的文章写得怎么样,可别还像往常一样,继续颓废在书房,整日与金石古帖打交道,那样也太糟糕了。
不过幸运的是,两人虽然没有在绍兴会馆见到迅哥儿,但从他的弟弟嘴中,还是了解到这处迅哥儿经常出没的饭馆,刚进屋就看到正在吃饭的他。
起初在门口,程、蔡二人还要打赌,看看迅哥儿最多几秒能发现他们,一个说十秒,一个说二十秒,可最后俩人都失策了,这碗面都将要见底了,才发现他们的到来。
两人对此只好两手一摊,皆是苦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迅哥儿看到大蒜后,童孔迅速扩大,随手拿起一瓣就嗑了起来,三口并两口,将剩余的面条全部吃完,最后来了碗面汤,打了一个饱嗝,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致远,一看你就跟我一样,乃食面同道之人,不像我那个迂腐老弟,整日就跟臭豆腐打交道,何其怪哉,我看不如这样,也跟你们叫两碗面吧。”
两人皆是笑着摆摆手,刚从北京大学食堂出来,肚子里哪还有空间装别的。
不过眼下到了饭点,从门外进来的食客越来越多,三人又占着一把桌子,虽然店主没说什么,但耽误人家做生意实在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所以简单说上两句后,几人便离开了饭馆,再次回到“补树书屋”。
趁着烧水的片刻,迅哥儿客气道:“家里就我们兄弟俩,平时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所以乍一看上去,可能有点乱,你们不要介意。”
蔡元培环视了一圈,语重心长道:“家里还是得有另一半来操持,你又有胃病,这样下去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可以把弟妹接过来,有人做做热饭、天冷提醒加衣,还是可以的。”
程诺顺势说道:“年轻人一过来,单独留老人在家也不合适,毕竟年龄也不小了,有个头疼脑热的鞭长莫及,干脆都接过来吧,这样事业家庭两不误。”
迅哥儿犹豫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倒不是说他不想把家人都接过来,而是经济条件上还达不到他的目标。
教育部的薪水明面上看着非常不错,可实际上经常不发或晚发,即便能到手也是只发一点点现大洋,其余大部分都会折算成钞票,虽然面额看上去不错,但是实际消费起来可费功夫多了,根本没现大洋那么好使。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拦路打劫的都知道只要现大洋,可见北洋政府的民间信用力有多低。
蔡元培作为老大哥,又是老上司,当然知道迅哥儿的这点想法,笑道:“若是资金紧张,那也好说,北京大学文科教授的职位给你留着,待遇从优,有我蔡某在的一天,就不会克扣你的津贴。”
程诺则在一旁打着配合:“一直让嫂子伺候整个家,也太累了,毕竟你们兄弟两个还没分家,我看可以多找几个大妈来打下手,省心又省力。不过这样一来,单单北京大学教授一职,薪水可能供不上这么一大家子,刚好我办了一个《少年》杂志,以‘少年强则国强’为宗旨,豫才兄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们那里开个专栏,稿费绝对行业一流。”
是了,蔡元培和程诺二人都是老早就商量好了,要过来约见迅哥儿,一个看上他的文学涵养,一个则看上他的写作功底,搭档起来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要知道这两位平时为了北京大学或科学院没少费口舌去挖人,如今下起套说起这些话来,更是脸不红心不跳,好像真的全心全意为迅哥儿着想,当真全无二意。
不过说实话,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后面的劝说过程中发现蔡元培实在是太能说了,程诺听完差点绷不住,赶紧喝口水压压惊,结果忘了茶杯的水是刚烧开没多久的,温度还很高,仅那一小口就让他差点受不住。
迅哥儿见状,关切道:“致远,你怎么了,没事吧?”
程诺表面一脸澹定,实则有些dan疼,为了不露馅,从牙缝里吸了一口冷气缓缓说道:“现在是空盗共和的虚名,而无共和的实际,脱离专制的虚名,实际甚于专制,即便豫才所处一国之教育首脑机构,也很难不受如此煞气影响,不妨尽早脱身,免得后面沾泥带水,皆是麻烦。”
迅哥儿沉思片刻,闭眼长叹一口气:“现在的教育部已经不是蔡公所在的那个教育部了,就连现在中国已成势力世界,有何公理之可言?上行下效,互相传染。人人为欺人之人,人人为受欺之人,甚至方受人欺,而转眼又去欺人。”
程诺听完,在心里默默地背诵《狂人日记》中最出名的一段——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这样一来,更得把迅哥儿绑到《少年》杂志的战车上了,让这个时代的孩子们提前领会迅哥儿文字的“魅力”,若是有哪些小学教员支持全文背诵,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同时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逼迅哥儿一把,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大文豪来说,一生中没有长篇小说,无论是对作者本身,还是对读者,乃至对整个近代文学的发展来说,都是个不小的遗憾。
至于内容嘛,还是按照他原来历史小说《杨贵妃》的大纲来写,对于这位大老怎么写杨贵妃和唐明皇的事,程诺还是很好奇的,倘若真的能完成,绝对第一时间要来手稿当做收藏。
就这么,“懵懂无知”迅哥儿被两个老练热情的“朋友”给半拉半架的上了车,甚至还亲自递上了两把磨的锃亮的“胡叉”——《新青年》和《少年》,对着前面数量众多的“猹”,示意他可以无限开火,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如此热情,差点把迅哥儿给吓跑了,最后还是蔡元培出来,将其给拽了回来,表示允许兼职尝试后,这才答应两人的请求。
如是,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
回去后,程诺开始仔细盘算科学院的产业,如今拿得出手,切切实际看得见并且可投入实践的很少,本来按照计划下一步就准备联合国内的炼铁厂,改进工艺,生产可用于民用的钢材,以方便推出民族自行车品牌,进而打入轻、重工业渠道,一步步推动地区工业产业发展,提高我们产品的竞争力。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得知消息,日本准备在天津开办一家东亚火柴株式会社分厂,目的很明确就是进一步压缩国货的生存空间,使其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受到他们的影响,生杀大权全在人家手里。
除了不想把市场让给小鬼子外,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比如火柴的制作工艺门槛对于程诺并不高,完全可以不等科学院人才回来,他自己就可以上手制作。
当然,还可以趁着开办工厂补贴一下科学院,总靠他这个院长一人进账,变数太大,与长久发展不利。
不过这种事自然不能蛮干,尤其是涉及到直接面向市场的产物,更得万分小心,这玩意可不像论文那样,发出去就可以不管了,得考虑市场反应等一系列复杂问题。
随着后面的调查,程诺慢慢发现,火柴虽小,却干系着民生,窥一斑而见全貌,其它的行业也几乎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民族火柴工业虽然开始于上个月,有着多年的积累,看样子应该不错,可实际上打它出生就跟他的哥哥姐姐一样,备受世界列强的打击。
这些资本主义国家将我们视作一个巨大的市场,一方面通过逐年增加的商品火柴大量输送到我国倾销,谋取巨额利润,另一方面又可以在华办厂的形式,进行经济掠夺。
最明显的是在清末民初时,在清末民初时期,虽然有的火柴厂向政府取得了生产经营火柴的专利权,但只能对国内同行实行市场垄断,而对外国列强却不起任何作用,限制不住外国商人在中国设厂和经销火柴。
如天津买办商人吴懋鼎经办的天津自来火局,虽然得到满清大臣李鸿章的支持,批准在河北地区享有专利权,但德国公使竟然向清政府提出异议,称“天津自来火局请求将此专利权益归其独占,与约(指不平等条约)不合。”按照下位法必须服务上位法的规则,竟然无视了满清专利法的规定。
又如四川重庆森昌泰、聚昌等火柴厂在当地政府取得的火柴产销专利权也未能阻止英国商人自上海往重庆运销火柴。
有记者面对这种情况,只好无奈的表示:“所谓专利权,对于‘洋大人’来说,不过是一纸空文,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可见,所谓专利权只是对民族火柴工业内部某些无权势的小厂有些约束而已,人家可不怕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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