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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过去当学阀: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炸牛粪

    “新屉儿一个包儿热的唻,发面包儿的又热哩?!”

    “哦,羊头肉哦!”

    “熏鱼儿肉,炸面筋幼!”

    尽管刚下过一场大雪,因为临近年关的功夫,大街上依旧是热闹无比。

    乡下人推着满载农货的独轮车赶到城里,想着多卖鞋钱,买些做衣服的画布、绑头发的红绳,要是有剩余的,还能多淘些烟丝,有了这玩意,躺在麦秸秆里也能美美享受半天。

    城里人则早就见惯了萝卜、白菜这两位哼哈二将,想着丰富些近几日的餐桌,即便是囊中羞涩,也要拎上条小鱼,年年有余么,眼下的日子再难过,也盼望着未来有那么一丝转机。

    何况,眼下国家也打了胜仗不是。

    动中有静,坐在大门旁的程诺细细观察着大街上的路人,猜测着他们从事什么行业,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想着自己做的这些东西,到底能为他们做了哪些有用的改变。

    仔细看看,改变似乎不算多,但都很有用。

    选种育种不仅帮着面粉工会,也帮着周边村民提高了粮食产量,虽然没有让粮价打下去多少,但在这年关至少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剧烈波动,买起来更加放心。

    至于效果更好的合成氨,因为刚刚出现,市场对于这种新品的认可度还不算高。不过有不少地主富农倒是有些兴趣,虽然不至于大面积采购,但已经开始进行了实验田,等到明年冬小麦丰收,那时的粮价已经会便宜不少。

    不过真的让多数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广播,最明显的是,为了不错过收听时间,不少家庭已经开始提前做饭,等到广播开播的时间短,专门抱着个碗快,盛着做好的饭,到喇叭下面收听,吃起来津津有味。

    “做了这么多的技术,最后还是回归到了‘民生’二字上,等到开春就可以慢慢兼顾‘军用’了,哈伯这老小子还欠我一批化学武器的资料,也不知道这次能带回来多少。”

    站起身,程诺来到屋檐下,伸出手去接融化的水,入手冰凉,内心温热:“时间还来得及。”

    正在院子里闷头扫雪的李老三原本都要路过门口了,忽然看见大门勐地一亮,还以为自己昨晚忘了关门,心里十分懊恼,赶紧丢下扫把准备把门关上。

    走上台阶发现门外有一个人影,定睛细看正是自家先生,并且还在接着雪水,当即就有些着急:“哎幼,先生您怎么在这呢,冷不冷啊,我去跟您提个炉子过来暖暖。”

    回过头看到李老三担心的模样,程诺笑道:“老李,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李老三愣了一会儿,随即憨笑道:“这怎么能忘,当初也是这么个化雪天,我那时正发愁下顿饭钱在哪呢,刚好碰见了您,不仅给了坐车钱,还是送了双鞋。”

    说着话,李老三甩了甩脚:“您瞧,我穿着的就是这个,要不是有您啊,别说那个冬天我们一家子能不能熬过去,就是上回的直隶洪水,早就不知道被龙王冲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对方不仅记得当初的事,就连那双鞋还被他一直穿在脚上,程诺在感动之余,又稍稍有些局促:

    “都这么长时间了,这鞋还能穿吗?”

    “当然能穿了,回去刷了刷,又让孩儿他娘缝了点新棉花,现在暖和着呢。”李老三一脸憨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要把鞋给脱掉:“先生,其实这鞋就要脏了点,要不你试试,我还穿我自己老的。”

    “别别别,给你的你就穿上好了,赶紧穿上。”迅速制止了对方的举止,程诺哭笑不得道:“我自己就两只脚,多的鞋也穿不上,还是自己留着吧。”

    李老三表现得不似作假,脸上带着些许遗憾:“这样啊,那等回头让孩儿他娘再给您缝上几双,现在的手艺啊,比人家卖鞋的都不差。”

    就在这时,大街上慢慢驶过一辆牛车,路过四合院时当街来了那么一泡牛粪。

    本来这没什么的,可偏偏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尤其是临到年关,狗蛋儿他们的零花钱比之以往要富裕不少。

    所谓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顶毡帽。

    狗蛋儿兜里自然少不了炮仗,此时正围着四合院晃悠,看看到底炸什么好,正巧看到牛粪,简直是两眼放光。

    不顾妹妹的阻拦,直接跑出去,从兜里挑了个最大的炮仗插上去。

    “哥,衣服是咱娘新做的,要是粘上这东西,等回去非得把你吃了。”

    “你懂什么?衣服总归是有脏的那一天,或早或晚罢了,要是咱们衣服天天干干净净,显得咱娘没事做,那才不行嘞。”

    “你……你这是歪理!”

    “切,不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一会儿自己跑远点啊,别怪当哥的我没提醒过你啊!”

    眼瞅着妮蛋儿和狗蛋儿又要吵起来,文聪站出来打圆场道:“狗哥,咱们也不一定非得炸这个玩意儿吧,路边那个歪脖子树就有个树洞,咱们炸它也挺好玩的,就算是不行,咱们去炸狗碗,上次路过那个院子里,狗不是凶你来着?”

    前面的树洞什么,实在是勾不起狗蛋儿的兴趣,但想到上次路过隔壁洋鬼子家,故意放出来一条狼狗吓唬他,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早就想报仇雪恨了。

    不过回头看看这牛粪,冒着热气,实在是让人不忍割舍。

    “狗就在拴着,跑不了它,等到咱们完事,就让它饭碗不保,只是这牛粪……”狗蛋儿两眼放光,蹲下身子比试着姿势,看看待会儿以什么姿势跑更帅:“这是咱们之前没见过这么热乎的,都是被人猜成了烂泥。”

    文聪实在是有些无语,眼瞅着对方已经把炮仗插进去了,甚至全部没入进去,总不能再拔出来放回兜里,那也太不像话了。

    逐渐往后退步,文聪喊道:“那狗哥,你小点心,我先跑远了。”

    “行,也别太远了,要不然你可看不到这么令人震撼的一幕了。”狗蛋的头都带回的,继续蹲着身子研究。

    这边的动静终究是有些大了,程诺这边看得瞠目结舌,甚至可以想象到待会儿屎花飞溅的样子,即便离得很远,也下意识地侧过身子,用胳膊捂脸。

    旁边的李老三脸黑得吓人,已经再次脱鞋,准备给儿子来个痛彻心扉的领悟,不过在看到泥泞的路面后,又默默把鞋穿上,向旁边的先生拱拱手:“先生,我这儿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先等我一会儿,看看他皮是不是又痒了!”

    说完这话,直接没给程诺答复的机会,直接抄起扫把杆就往狗蛋的方向走去。

    走到路边刚好撞到准备远离牛粪的文聪,看到李老三的凶样,脸上顿时一抽:“李伯,狗哥他不是……”

    李老三寒着脸,用扫把杆指着另外一边:“一会儿离远点,别再护着你狗哥了,要不然待会儿连你一块收拾了!”

    文聪不敢言语,小步跑到一边,不过作为哥们,实在不想看到狗蛋儿这么挨打,扯着喉咙喊道:“狗哥,你小点心……”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前面的李老三就立马回头,瞪眼警告文聪不要继续往下说。

    无奈,文聪只好闭上嘴。

    牛粪胖的狗蛋儿还以为他的小老弟等着急了,蹲着身子回答道:“你先别急,先前我觉得一个炮仗不够使,刚刚又多插了几个,才把它们的炮捻给连上,等会儿给你放个大的!”

    越听李老三的脸上越黑,最后脸上都快滴出水来,步子不断迈大。

    在外界看来,蹲在地上的狗蛋似乎在最后关头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忽然从地上起身,径直往回跑。

    可惜跑的方向不太对,刚好扎进李老三的怀抱里。

    “爹!?”狗蛋满脸震惊。

    “兔崽子,反应还挺快啊,现在知道站起来了?晚了!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李老三怒不可遏,扬起扫把杆子就要挥下去。

    “不是,爹,你听我解释吧,现在得赶紧跑!”狗蛋当即解释道。

    “解释个屁,这有什么解释的,炮都插好了,现在被我抓住了,看你还能跑哪里去,今天就是你娘过来求情都没用,非得把你屁股打烂!”李老三毫不客气。

    就当这个扫把杆即将挥下去时,由于父子俩的错位站立,李老三的面前忽然响起几声连续的炮声,眼前瞬间一黑,无数道炸裂的牛粪扑面而来,给李老三来了个痛快。

    初开始李老三还有些不解,等他从脸上摸下来一把,确认实物后,整个人都要气炸了,直接双手握着扫把杆对着膝盖一磕,当即应声分成两截,握着光秃秃的木棍,就要给儿子聊聊父爱的深沉。

    可惜狗蛋儿早就知道情况不对,炮仗响的那一刹那就开始熘了,如今更是与他父亲拉开了距离。

    李老三哪里肯这么认输,迅速追赶着自己儿子。

    “小兔崽子真行啊,知道在你老子这里炸牛粪了,现在都这样了,等将来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干?”

    “哪有,刚刚就提醒过你了,让你跑远点,可你就是不听,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滚蛋,你要是一开始不炸,哪有这么多事?”

    “你要是不挡着我的路,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就这么,围着一坨牛粪,四合院上演了一场有滋有味的“血”桉。

    不过到了后面程诺就没有跟着看了,而是悄悄准备部分礼物,送给他刚刚回到北京后见识到的那些老朋友,有热心卖给他正宗豆汁的小商贩,见了面还要继续邀请品尝。

    这次程诺倒是严词拒绝了,这东西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下来,越正宗越觉得受不了。

    寒暄几句后,来到了之前给文聪文慧兄妹俩看病的老大夫家,虽然这次见面没有受到阻拦,但老先生的面色看着相当不好。

    简单聊了一下国事后,老先生心事重重道:“程教授,不知道您对当下的中西医有什么看法?”

    “看法?”程诺怔了怔,随后说道:“独道见解谈不上,但我认为西医最得西方古典科学重具体、讲实证精神,?中医最得中国传统文化重整体、讲联系的神韵?,如果在各种学科中?举出最能体现中西文化特征的一种,?我以为医学最为合适。”

    老先生面色稍缓,摇头道:“如果现在社会上都如程教授这般开明,那倒是一大幸事。”

    程诺皱眉不解道:“老先生这话是从何而来?”

    老先生没有着急答话,而是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副字画,拿过去放到桌上:“不妨打开看看。”

    程诺虽然不解,但还是将其缓缓打开,等到上面的内容都展示出来后,终于是明白了老先生的负面情绪从何而来,只见上面写着一副对联:

    “爬山、吃肉、骂中医,年来心不老

    写字、喝酒、说官话,知难行亦难”

    上联很好理解,就是字表面的意思,下联的“说官话”就是提倡国语运动的通俗说法,整个对联下联就是在抨击中医,意思是想火得久,就要骂中医。

    平白无故收到这样一幅字画,难怪老先生有些受不了。

    医学不仅是一门关涉国计民生的应用技艺,而且与社会生活和历史发展息息相关,包含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深层文化的内涵。

    在当下社会、文化、思想等大变革的背景下,中西医界已经开始为了争学术上的长短,各开报纸、办刊物,互相驳难,甚至出言不逊。

    甚至为了跟旧时代划清界限,北洋政府直接在新学制上取消了中医。

    《任子癸丑学制》中表示“惟现在世界大同,科学日精,凡讲授专门科学,须以最新学说为衡。”

    意思是大家都在研究解剖学、病理学、细菌学等现代科学了,而中医还在阴阳理论、五行学说上打转,实在是不合时宜。

    不过程诺不想加入这些骂战之中,而且他的医学院虽然西医不少,但同样有中医的存在,哪个好用就用哪个。

    尤其是现在,他还指望着老先生出面,加入调理普朗克女儿的医疗大队。

    这个对联,倒是给了程诺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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