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临死前的表情应该是怎么样的？

    路明非见过很多。

    惊恐、后悔、痛苦……

    能够平静面对死亡的虽然也有，但是那是极少数，其中绝对不包括被人正面凶杀。

    就目前情形来看，死者被正面凶杀，不说恐惧，他的表情甚至连一丝害怕都看不到。

    难道凶手是先冰封，然后再剖尸？

    那也不可能啊！就算是利用液态氮杀死他，死者最起码也能反应过来吧！

    那死者表情平静的原因呢？

    他细细想了想，也许不是正面凶杀。

    而是被刺杀？

    作为刺客大师的他非常理解，死者被突然刺杀，大脑来不及反应就死亡了，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路明非的瞳孔猛然放大，他的鹰眼透视了死者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角落。

    胃被切下来了，但是大脑和心脏处竟然没有任何伤痕？

    不是刺杀？怎么可能！

    太矛盾了，正面凶杀的情况下，死者的表情竟然还如此平静，仿佛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来临一般！

    换句话说，他甚至反应过来就死了？

    你说他是被正面凶杀吧，他的表情又过于平静；你说他是被刺杀吧，他的头部和心脏处又没有致命性的伤口。

    真是疑点重重，矛盾无处不在。

    警方很快就赶到现场，疏散了喧闹的人群，路明非也和老唐分别，独自返回房间内。

    他关上门，洗了澡换身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思考着问题。

    既不是正面凶杀，也不是背后刺杀。

    那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

    湿身、冰冻、剖尸、缝合……

    什么样的作案手法，才能把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让它们顺理成章？

    “想不通算了，”路明非想着，反正这事是老唐的业务，自己能帮就帮，没必要劳心费神，索性闭上眼睛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路明非就跟着老唐去逛遍纽约。他们去参观了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时代广场、华尔街……吃了本地特色的美国大龙虾、布法罗辣鸡翅、班尼迪克蛋、苹果派、可颂甜甜圈……

    不得不说老唐是一位很够意思的兄弟，尽管他本人没什么钱，但是他非常乐意与朋友分享快乐，并且为此毫不吝啬。

    他们下午逛累了，老唐问路明非还有什么想要吃的，路明非想了想，他倒是想去唐人街看看，对比一下在国外的中餐，与国内的中餐会有什么样的区别。

    于是老唐开车他的老旧桑塔纳，载着路明非去了繁华热闹的唐人街，找了一家他感觉还不错，人流量很大的中餐馆。

    路明非看了看中餐馆的菜单，他发现菜单上面的招牌菜，其实也跟国内相差无几，但是就受欢迎程度而言，有些热门的菜反而冷门，有些冷门的菜反而热门。

    就好比说凉菜，松花皮蛋，美国人见了直摇头。再说那什么李鸿章杂烩，在国内名气也不见怎么高，在这里反而很受欢迎。路明非想，这大概就是饮食文化上的差异吧。

    “兄弟，你好像很喜欢吃这道香浓罗宋汤？”老唐看着路明非津津有味的吃着一碗，番茄烩牛肉弄出来的罗宋汤，不禁好奇的问。

    “是啊，酸酸甜甜的，开胃，”路明非嚼了嚼软烂的牛肉，“我觉得他们这道菜很用心，牛肉都炖烂了，想必是煮了很久。而且这牛肉还有一股青草的芳香，不像是吃饲料长大的肉牛。”

    “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老唐神秘笑。

    “怎么？你好像知道点内幕？”路明非挑了挑眉，顿下手里的勺子，看向老唐。

    “实不相瞒，我原先在附近的屠宰厂里打过一段时间的工，”老唐眉飞色舞的说，“这个屠宰场里有个专门的车间，就是用来处理这批青草饲养的牧牛用的，它们在屠宰完之后，就会分发到各个地点，这家店就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你还做过屠宰师？”

    “呃……是运输司机啦……”老唐耷拉着粗眉毛说，“屠宰厂的屠宰工作，虽然说现在都机械化了，只需要用电枪击毙肉牛的脑袋，就可以直接让它死亡，但是我这个人心软，亲手杀死那些可爱憨厚的牛牛我实在做不到。”

    “你说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扯淡，憨厚老实的牛牛，幸苦了一辈子，替人类耕地、产奶，最后还是逃不过被人屠杀的命运。就像是我们，辛苦奋斗读了那么久的书，最后还是要被送进叫做社会的屠宰厂……”

    老唐自说自话的抱怨着社会的不公，路明非却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你刚才，说什么？”路明非突然说。

    “噢，我说咱们就像是牛……”老唐还以为路明非没听清楚。

    “不是，前面那一句，”路明非盯着他的眼睛，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牛是怎么死的？”

    “用电枪击毙它的脑袋，直接脑死亡啊！”老唐疑惑的看着路明非，心说他关心这个干嘛，难不成他想去屠宰厂应聘？

    “我想通了！”路明非恍然大悟。

    “嗯？”老唐疑惑，“你想通啥了？”

    “赏金案子那事，”路明非表情凝重的说，“我们一开始就陷入了误区！”

    “什么误区？”老唐一头雾水。

    “我们一直是从正常人类的角度出发去审视这起连环杀人案，所以才一直在矛盾重重的迷雾里折腾了好久，”路明非眼睛发亮，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他突然盯着老唐的眼睛严肃地说，“但如果凶手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呢？”

    “凶手不是普通人？”老唐懵了，心说还能是妖怪不成？

    路明非先给老唐说了有关于死者面部表情过于平静的想法，引得老唐一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又给老唐解释：

    “种种矛盾之下，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按照你说的，如果直接像是屠宰牛那样，凶手用冰瞬间冻住死者的大脑，让他脑死亡，然后再剖尸、缝合、冰冻尸体，最后冰融化成水，你说是不是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路明非暗自思考，如果凶手是瞬间冻住了死者的大脑，那么死者当然是来不及反应就瞬间死亡了。

    他也考虑过电枪刺杀。

    但是如果用电枪的话，死者的身体上也会有痕迹，脸部肌肉也会因为遭到电击而抽搐变形，所以他排除了电枪杀人的想法。

    “兄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唐瞪大了眼睛，“你不会告诉我是异能者吧？就像是DC和漫威里面的超能力者一样？”

    见鬼，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