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良心的，还是伪善的？

    李珂已经分不清楚了。

    他明知道阿尔萨斯不会听他的，但却还是假惺惺的寄信，这毫无疑问的是伪善，因为阿尔萨斯只会被刺激到。

    但他在寄信和写信的时候，的确希望阿尔萨斯能够听从他的话语，延缓巫妖王的出现，因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没有希望的……”

    除非是奇迹。

    李珂深吸了一口气，他确定了，自己是伪善的人。他只是希望自己的良心能够过得去，并且不想要让自己后悔。

    这样在未来的时候，他可以问心无愧。

    ‘我劝过你了’

    他可以到时候理直气壮的这样说。

    “看起来，我的确是伪善……”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珂突然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子苛待自己，你的确是一个善良的人，孩子。”

    李珂的眼睛勐地睁大，他再次发现，自己因为心绪不宁而没有好好的控制自己身边的能量！让那些原力的代表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感知到自己的情绪！

    阿尔萨斯！

    你就非要妨碍我吗？！

    李珂在心中怒骂了出来，但他自己也清楚，妨碍自己的不是阿尔萨斯。

    是他自己。

    “你听到了多少？”

    李珂迅速的平静了下来，他调整呼吸，让自己不是那么激动。

    “我并没有听到你的心声，孩子，因为我的前任们都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们听你的声音，所以我并没有这样做。”

    圣光的声音温柔的开口了，而李珂也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感觉正在包围着他，保护着他的思维不被任何人听到。

    甚至包括圣光本身。

    “那它们人呢？”

    李珂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圣光的代表的意志他不熟悉，这是否说明……

    圣光的声音开口了，她的语气当中满是自豪和悲伤。

    “为了世间的正义，离开了我们。”

    “………”

    李珂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圣光的代表永远都是这样，为了一时的正义奉献自己，搞得他每一次和圣光联系，圣光的意志都会换人。

    他才不会和他们一样，做出这种不分好坏的伪善……

    他才不会什么？

    李珂沉默了，他发现自己给阿尔萨斯写信的行为，似乎也是伪善。

    “你似乎在怀疑自己的内心，以及自己的努力吗？孩子。”

    圣光的声音很温柔，而且，也让李珂烦躁。

    因为他说的是真话。

    只有你不想要听的真话才会让人烦躁。

    “你是否看不清自己眼前的道路，以及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努力了吗？”

    这下李珂更烦躁了。

    李珂觉得这很荒谬，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他的事业正进行到关键的地方，他也十分清楚在这个时候迷茫的坏处，他绝对不应该，也不可以迷茫，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但见鬼的是，他的确迷茫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和阿尔萨斯，其实没什么区别。

    阿尔萨斯认为自己能够成功。

    他也是这样想的。

    阿尔萨斯认为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

    他也是这样想的。

    阿尔萨斯觉得别人都是蠢货，只有自己看清了世界。

    他也是这样想的。

    阿尔萨斯厌恶圣光。

    他也厌恶圣光。

    阿尔萨斯用人别具一格，而他……

    更过分。

    所以，当李珂看到阿尔萨斯的蜕变，并且不可避免的朝着深渊滑落的时候，他迷茫了。

    他清楚的知道原因，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迷茫，但就是迷茫了。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自信而又强大，面对自己的目标应该坚定而又自豪，并且对自己坚持的东西坚信不疑！

    他十分懂得这样的道理。

    但他的心情和想法并不以他知道多少道理而改变。

    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无力的人，一个无法改变自己本性和懦弱的人。

    这让他非常的烦躁。

    尤其是被别人看出来，被他不爽的人看出来——

    圣光。

    但就在他要切断联系的时候，圣光的意志开口了。

    “我的建议是，走下去吧，孩子。虽然我们以后很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但是，你的确是个好孩子，你遍体鳞伤，但依旧愿意相信光明，而你之所以会感觉到烦躁，就是因为你正在面临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违背了你本性的事情，导致你否定自己，不愿意原谅自己——你，认为你和阿尔萨斯一样，对吗？”

    闭嘴！

    李珂的心中咆孝着这句话，但他没有吼出来，只是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也因为他没有打断，圣光的意志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凡人和我们不一样，你们有着各种的欲望，各种的诱惑，你觉得自己沉迷其中，无法脱离这些就是罪恶，但你要清楚，向往美好的生活，并没有错误，凡人渴望自己心中美好的生活，满足自己的欲望，只要不伤害到其他的人，那么这绝对不是错误。因为这就是你们的生活，你们的道路，你们的人生，我看过无数凡人的生命，他们有的甚至都没有善恶的观念，但他们依旧会感受到开心和快乐，这并不可耻。孩子，圣光，善良，是智慧生命的特权，更是应该因地制宜的东西，每个种族，每个人遇到的环境不一样，圣光的形式自然也会不一样，所以你没必要如此的厌恶自己，厌恶圣光。至少——”

    她的声音变得虚弱了，哪怕在这里，李珂也能够知道，她的生命即将结束了，他不知道对方面对了什么，但根据纳鲁们的性格，不是为了拯救生命，就是为了击退黑暗。

    “——你知道反省，知道自己在做错事。孩子，反省是一种无比高贵的美德，就算是我们纳鲁，很多也没有这种美德，你不需要苛责自己，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些什么，但既然你会感觉到难受，并且为其反省自己，那么就证明了一件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缥缈了起来，李珂意识到，这是这个纳鲁最后的声音了。而果然没有让他的预料空，虽然他没有打扰，但这个声音开始变得难以察觉了。

    “你依旧是善良的，你的道路绝对不会伤害到更多的人，反而能够带给更多的人幸福，那么为什么不做呢？为什么要否定自己的本性呢？”

    到了这个时候，李珂必须更加用力的去感知，才能够听到这个纳鲁的声音了，但是，让他惊愕的是，一枚尖锐的，金色的水晶碎片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那个纳鲁的声音，也重新变得清晰了。

    “愿圣光永远照耀你的前路，孩子，你并不是唯一一个在这里挣扎的人，还有很多和你一样，能够同时使用不同，甚至是相对立的力量的孩子，你的挣扎，并不孤独。善与恶，永远都是一体的。”

    金色的水晶带着温暖的光，李珂眼神复杂的看着这枚虽然还残留着圣光的力量，但上面的意志已经完全消散的水晶碎片，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力量渗透进这个碎片当中。

    “可惜，我反省是因为我竟然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多愁善感，而不是因为我觉得我做错了。”

    随着他的力量渗透进纳鲁的碎片当中，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无数的幻影，这是这个不知名纳鲁对他的鼓励，也是她做的事情：

    她是为了不让一个星球被暗影之力污染而自爆的，死的轰轰烈烈，无比伟大，为光暗之战，再次立下了一座丰碑，阻止了暗影让一个文明彻底落入对欲望的追寻当中。

    非常伟大，非常温柔，也非常的正义。

    但也让李珂手上一直在灼烧他皮肤的项链越发的刺痛，让他想要呕吐。

    这个项链每次在他犹豫和回忆起过往的时候，都会让他感受到刺痛，李珂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他并没有将其拿走。

    因为每一次刺痛，都能够让他回忆起自己在这里的遭遇，一切又一切的遭遇。

    被排挤，被迫害，被区别对待，甚至自己都因为这里的情况而变得扭曲而又懦弱，甚至因为别人只是公平的对待自己，就对对方产生了扭曲的情感。

    做事犹犹豫豫，丝毫不果决，瞻前顾后，歇斯底里，卑微的如同尘土，扭曲的宛如蛆虫。

    那样太卑微了，太令人作呕了，而且一想到那样的人竟然是曾经的自己，就会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吐，并且坚定他的内心。

    他死都不会再变回那样的蛆虫了。

    但——

    “可笑的圣光，你的温柔毫无意义，纳鲁。你的牺牲虽然可敬，但……依旧不过是原力的争夺而已。”

    他做出了评价。

    没错，圣光的话虽然温柔可信，但从一开始，李珂就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问题不在于纳鲁所说的事情。

    虽然有一些的确对方说对了，但李珂也不是那种被说两句就会激动的人。

    而且纳鲁的事迹是伟大，这个纳鲁也十分的接地气，但是李珂却看得很清楚。

    对方的温柔，对方的对凡人的理解。

    恰恰是对圣光的质疑。

    李珂很肯定这一点。

    因为，他在把自己的精神和力量渗透进纳鲁身体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出来吧，其他的力量。”

    他看着纳鲁的身体碎片，以自己的意志下达了命令。

    下一刻，令人不敢置信的情况出现了。

    完全由纳鲁构成的身体碎片当中，浮现了不属于圣光的力量。

    暗影的力量，邪能的力量，奥术的力量，生命的力量，甚至还有死亡的力量。

    这些力量影响了这个纳鲁，让她不那么的激进，甚至能够理解凡人，理解那些没有智慧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纳鲁——

    “不忠诚，也不纯粹……就算是圣光的纳鲁都是如此，那么……”

    李珂对此其实毫不意外，本身纳鲁就是光暗同体的，还能够使用奥术魔法，会出现其他的力量也不足为奇。

    但身体当中有除了暗影和奥术，以及圣光之外其他的原力，就证明了李珂的想法。

    “……我是否可以认为，原力决定了人的性格，人的选择，太初创造了世界的圣光和暗影，未必不可以是生命和死亡，也可以是邪能和奥术。既是生长和灭亡，无序和有序的碰撞。”

    “那么，到底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或者说谁才是世界的终极答桉呢？而这些原力具体的区别又是什么呢？”

    “大家都是一体两面，大家都有着彼此的能量，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创世之战依旧在继续呢？”

    “任何身处在这个宇宙的生物，都可以被视为原力的棋子，原力无处不在，六原力存在人的身体，灵魂，存在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没有完全纯粹的原力，没有完全对立的原力，圣光，邪能，奥术，生命，死亡，暗影，他们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都在渴望压倒其他的原力，一直在争斗，也因此，造就了这个世界？造就了有着各种性格的人呢？”

    “某种原力含量多的，就容易倾向某种原力，并且表现出原力的特质，而某种原力少的，也会因为其他环境的刺激，以及灵魂的原因，导致在某些时候，某些地点，自己身体内的原力的比例出现变化？进而表现出不同的表现？”

    “但这个世界是个魔幻的世界，存在着绝对的强者，那就是艾泽拉斯，也就是说，不管是萨格拉斯也好，还是其他的人也好，不管他们有着怎么样的想法，怎么样的理由，到最终，其实也只是各自所代表的原力要艾泽拉斯的力量？也就是得到世界的主导权？”

    “那么艾泽拉斯有何特殊之处？我又为何特殊？艾泽拉斯的特殊是因为灵魂，在设定当中，她是因为灵魂元素的丰厚而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任何人都垂涎的力量，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灵魂强大的话，能够极大程度的降低原力的影响？不然得话，他们没有必要用这种可怕的手段的。”

    不管是邪能，还是暗影，想的都是污染艾泽拉斯，甚至就连圣光，奥术和生命也不例外，几乎所有力量都在艾泽拉斯身上布局了。

    泰坦代表奥术，艾露恩代表生命，典狱长代表死亡，萨格拉斯代表邪能，上古之神代表暗影，纳鲁代表圣光。

    这些东西，都在艾泽拉斯身上有着自己的布置。

    “不，灵魂力量强大不一定有这种功效，但是，我的特殊，一定有因为我这个种族，从未被原力影响过的原因。”

    李珂看着自己手中的纳鲁碎片，他一直以来都把纳鲁当做是圣光原力的代表，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狂妄和异想天开。

    但既然纳鲁的身体也不纯粹，那么他的这个猜想，是不是也有可能？

    李珂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虽然一直都有猜测，但这次因为纳鲁的身体而思考了这么久，并且将自己的想法都圆上了，也的确是第一次能够说服他自己的理论。

    然后，他理所应当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么，我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不努力的话，我就算是不想要倒向任何一个原力，那么得到艾泽拉斯的原力，也会逼迫着我，让我不得不投靠那个胜利的原力了？”

    艾泽拉斯的力量是绝对的，典狱长和萨格拉斯对艾泽拉斯力量的向往都说明了这一点。

    那么，他如果把事情搞砸了，让一个原理真正的掌握了这个世界，那么就算他逃到了宇宙的深处，逃到了萨格拉斯都找不到的地方，他依旧会被迫做出选择。

    那个时候，他就没得选了。

    其他的原力会被获胜者一口气完全吞噬！

    那么——

    谁有资格阻止这一切呢？

    李珂看着自己的手掌，六种原力在他的手中汇聚成型，火，水，土，风，灵魂五种元素力量则是在六原力的中间，在李珂的操纵下，形成了艾泽拉斯的样子。

    只有他。

    只有他这个绝对不会被六原力蛊惑，被六原力影响的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才能够让六原力永远都不会产生胜利。

    他是唯一的。

    他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够做到这件事。

    他不是人类的救世主，不是这个星球的救世主。

    他是整个世界，所有原力，所有智慧生命，无智慧生命的救世主。

    他不需要犹豫，因为他是唯一的救世主。

    他不需要愧疚，因为这是让更多人在这个世界存续的唯一道路和选择。

    他更不需要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感觉到羞愧，因为这是他应得的。

    不应该是他觉得他像阿尔萨斯，而是应该说阿尔萨斯像他！

    因为阿尔萨斯必定失败，他永远无法拯救自己的王国，他没有那个力量！

    而他李珂有。

    他做的一切的事情，都会是正确的，不可置疑的。

    他和阿尔萨斯，有着天渊一样的差距，不可逾越的鸿沟。

    李珂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的手腕已经没有被项链刺痛了。

    他以后或许还会因为不得不让别人牺牲而难过，要坐视悲剧的出现而愧疚。

    但他不会再犹豫了。

    因为他是唯一的救世主。

    这个宇宙，这个世界唯一的，真正的救主。

    阿尔萨斯。

    我不会再犹豫了。

    你对我的诅咒，对我的愤怒和怨恨我都会接下的！

    我才是真正主宰这个世界的人！

    也只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但我会为你举办最盛大的葬礼的！

    这个被我所厌恶的世界将会被我连同你一起摧毁。

    所以——

    “请你为了我的事业。”

    “如同小丑般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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