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生存指南:第二卷:海上粮道 第168章:金书铁券
老钱一大早就跑来,讨债一样,事情商量完,朱塬就觉得吧,也不能这么便宜你了啊。
干脆拦住要离开的钱唐:“大人,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钱镠之后?”
钱唐不明白这又是什么展开,却是点头:“正是。”
表情里多少也带出一些骄傲。
赵钱孙李的‘钱’啊!
朱塬微笑着继续:“大人,你是知道的,元室百年,我汉家礼仪被压制多矣,因此,我正在筹备一个博物馆,打算收集历朝历代具有文化代表性的各种文玩奇古,向百姓展示,希望以此宣扬华夏风华。”
钱唐认可地点头,想了下,说道:“平章,下官孑然一身,家里倒是有些书籍,却也稀疏平常,可拿不出东西给你。”
朱塬道:“大人没有,可钱氏有啊,如果我没记错,钱氏有一枚丹书铁券,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钱镠铁券。
第一次见到钱唐时,朱塬就念叨起了这东西。
“平章怕是记错了,钱氏没有‘丹书铁券’,倒是有一枚‘金书铁券’,乃唐朝昭宗之时赐予我家祖上,以酬钱氏平定董昌之乱,”钱唐说着,却是又摇头:“金书铁券虽是帝王恩义,然则,下官并不赞成此举,有功当赏,有罪即罚,才是天下正道。”
好吧。
老钱你高尚,你了不起。
朱塬内心里念叨一句,倒是想起了老朱的免死铁券。
史载老朱制作免死铁券时,还特意调看了钱氏珍藏的铁券,并以其为蓝本制作。然而,洪武朝的免死铁券,大概也是历朝历代最没含金量的一个。朱塬相信,老朱发下铁券的时候,肯定是真心的,可惜,终究也没挡住一个世事无常。
就说洪武三年大封的六公二十八侯,到了洪武末年,基本上都没了。
因此,仔细说起来,朱塬也不赞成什么免死铁券。
没意义。
这么想着,朱塬道:“既然如此,大人,能否劳烦你给族人写信一封,让钱氏把铁券捐献出来给博物馆?嗯……反正现在,也用不到了。”
最后一句朱塬就是骗人了。
恰好也是洪武朝,钱氏另外一位族人,钱用勤,在洪武末期因为贪渎获罪,钱家带了铁券进京,老朱不仅很正式地在奉天殿接见,免了钱用勤的罪名,还把抄没的钱氏家产都给返还了。
这里又有一个小关键。
贪!
最容不得贪官的老朱啊。
又矛盾了。
当下,钱唐听到朱塬的请求,稍微斟酌,便说道:“下官可修书一封回乡,只是……族人是否愿意捐献金书铁券,下官不能保证。”
“嗯,试一试,不成也没关系。”
事情说完,钱唐起身告辞,离开前还不忘再次提醒朱塬尽快备课,以及……他稍后就会安排学子抄录书籍之事。
朱塬回到内宅,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课程的事情。
若是按照已经整理出的那些教材,一章一节地去讲,朱塬是没兴趣的。
浪费时间。
脱离那些课本讲其他,若是真的要挖,朱塬脑子里东西确实还很多,但……那就太没了方向感。
斟酌的结果,朱塬觉得,还是应该教授方向和思路。
如何学习自己给出的各种知识,如何整理浩如烟海的历史典籍,如何不断寻找各个专业的发展和研究方向,如此之类,才是自己该讲的内容。
那么,问题还是那个。
该怎么开始?
坐在内宅西屋的书房里斟酌了不知多长时间,朱塬才发现,自己又搞错了。
该怎么开始,不需要自己操心,完全可以丢给各个学校那边啊。
你们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再考虑给出方案。
这多简单。
于是很快写了一页便条,让身边女子抄录了,吩咐人分别送去给几家大学的负责人。
关于这个,刚刚也再次显示了钱唐的为人。
虽然是金陵大学的副校长,但当朱塬之前提出各个大学负责各个专业的‘博士’都要来听讲时,对方也一点意见都没有,反而很是赞成。
送走了便条,朱塬思绪也暂时放松下来。
洛水带着几个丫鬟进门,各自手里都捧着一些箱包样品,还说起了城内‘关雎坊’店铺的筹备,还是在秦淮河北岸最繁华的学府街,与‘致用斋’和‘上善居’相距都不算远。
朱塬靠在铺了坐垫的宽大椅子里,听洛水说着,一边欣赏一只刺绣风格的迷你手包,材料不是皮革,而是丝绸,不过加了衬里和支架,因此也不似一般丝绸那般的柔软,显得很立体很有质感。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上面的刺绣。
这是一幅风景画,至于内容……只看其上刺绣的一句小词,就能猜测: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白居易的《忆江南》。
再就是,即使不懂得刺绣,朱塬也能分辩,眼前包包的绣工……实在是很好。
于是问道:“这是你们自己绣的?”
这么好的绣工,朱塬见过的,也就宅子里的女人绣过。
“这是用来贩售呢,宅子里姐妹们绣的东西怎能如此。”洛水摇头说着,又解释:“是家里雇来的绣娘。”
朱塬有些意外,再次打量手中的小包:“这么好的手艺,这样的人,怕是不好找吧?”
“确实呢,但也不少,大都来的任些匠户,其中女人家……以织绣为生的很多,总是能挑出一些,再者,样子还是咱们自己做的,她们只需要照了绣。”洛水说着,又笑:“这样算,还是宅子里姐妹们自己的手艺。”
朱塬点头。
想想大都迁来的匠户,那可以说是整个元朝的工匠精华,这个时代能想到的各种手艺,都是不缺,也都是出类拔萃。
不过,又想起来:“我记得上次写意说过,要买一些女工,安置在东边的翠洲,那边作坊都快建好了?”
“不一样呢,买来那些女工,主要是做一些缝制之事,”洛水道:“这刺绣的细致活计,要求太高,此等绣娘可不好买来,咱们还是要分派出去。”
朱塬明白过来,提醒道:“这样的话,就要注意和人签好协议,别做到一半被其他商家挖走了。”
洛水笑,却是道:“奴记得了。”
其实……
哪里有人敢和少年平章还是宗室郡王家抢绣娘啊?
朱塬看出洛水笑的原因,把包包递给一旁的丑奴儿,伸手把女子揽到身前,也笑着道:“你肯定在想没人敢和我们抢,这可不对,实际上,我倒是更希望咱家偶尔被人欺负一下,那才是好。”
洛水前倾着身子,任由自家大人搂着自己腰身,闻言道:“那……奴安排一下?”
相比写意几个,洛水是最通透的,因此,朱塬一说,她也就明白。
朱塬却又摇头:“这也不行,太刻意了。”
洛水嗯了一声,身子不知不觉再向前倾斜了一些,语气也柔媚了几分,与椅子上自家大人对视着,忽然红唇轻启,小声唤道:“爹,奴今日胭脂又加了蜜呢?”
朱塬捧着女子纤腰,感受着洛水诱人的女人香,只是,这次却坚决摇头:“骗人,再不信你了。”
洛水又凑近了一些:“爹试试么。”
“不甜怎么办?”
“任爹处置了。”
“那就试试……”
丑奴儿等几个丫鬟见状,都默默退出了屋子。
只是片刻,就听到里间自家大人的声音:“唉,还是骗人啊,这次要好好罚一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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