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老虎身边不能离开人，李红兵只好先让孩子们先坐三蹦子回村。

    等傻娃第三次返回朝天岩山脚，李红兵和欧阳华亲柔把老虎抬进车厢里。

    望着三蹦子爬上镶嵌在千仞绝壁中的山道，两位急诊医生久久未能回过神，感觉这趟出诊跟做梦一样。

    三蹦子到草沟村山下，李红兵看到所有孩子和崔姐站在路边。

    “干嘛呢，咋不进村！”

    “怀忠叔要等你一起进村，说是在村口迎我们。”说着话，崔姐举起怀里的红绸做的大红花。

    跳下三蹦子，李红兵接过一条大红花，朝安娜招招手，“过来！”

    安娜不解走到爸爸面前，李红兵把大红花斜绑在安娜胸前，对其他获奖的孩子们说道，“去把奖杯、奖状都拿出来，今天是你的大日子。”

    看着拿到比赛名次的小伙伴，胸带大红花，手里拿着奖杯、奖状，笑的跟花一样，其他孩子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也带上大红花。

    村口传来敲锣打鼓声，李红兵知道村民已经准备好迎接了。

    “走吧，癞头、铁蛋你俩在前面带路，剩下人跟在后面！”

    队伍慢慢向村口走去。

    绕过两个弯，看到村口那棵柿子树，葱葱茏茏的枝叶间缀满了沉甸甸的柿子。

    冬冬锵！冬冬锵！

    冬冬冬冬，冬冬锵！

    大奎带着锣鼓队站在进入村口路两旁，锣鼓声震耳欲聋，路中间是李怀忠和村里老人，后面坎坝上站满村里男女老少。

    每个人脸上洋溢过年时才有的喜悦，其中还有山杏和驻扎在村里的两个公司的团队成员。

    隆重场面让孩子们手足无措，扭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太爷。

    “去吧，今天你们才是主角。”李红兵笑眯眯挥手。

    癞头和铁蛋对视一眼，抬头挺胸朝村口走去，随着每走出一步，脸上自豪和骄傲感越发浓重。

    人群里获奖孩子们的家长更是老泪纵横，想不到几代贫农的家里，竟然还能出状元，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李怀忠看着队伍里一张张青涩面孔，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村里孩子们有出息，这可比承包草甸拿到上千万的承包费，更有成就感。

    草甸是国家的，可孩子是村里的，他们是草沟村的未来，也是草沟村根，有他们在，草沟村这条根就不会断。

    队伍走到李怀忠和村里老人面前，乖巧喊道，“爷！”

    李怀忠眼眶红润的抬起手，把每个奖杯、奖状亲自看一遍。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交织在一起，滚滚硝烟被风带向天空，鹏程万里。

    “走，你们先走！去稻场给你们发奖。”李怀忠和村老们退到路边，让出进村道路。

    孩子们望着道路两旁的村民，里面有爹妈、有爷奶、有叔伯、有姨婶，在一声声鼓励喝彩声中，昂首挺胸走上前。

    哗啦!

    站在坎坝上的村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把把五谷杂粮撒向孩子们的头顶。

    白的是大米，绿的是绿豆，黄的是玉米、黄豆，红的是红豆、黑的是芝麻。

    五颜六色的粮食在空中融在一起，形成一片五彩雨幕。

    孩子们沐浴在雨幕中，小脸激动地通红。

    “小李总，不就是考试拿奖吗，还状元呢，有必要这么浪费，多好的粮食白白糟蹋了！”人群里刘馨很是厌恶这种浪费行为。

    “闭嘴，你懂什么。”李鸣瞪了一眼身边的刘馨，小声解释，“这是林区风俗习惯，是一种寓意，代表有米就有财，也代表有才能，这是村民对孩子们的祝福，有财有才。”

    “还有，你以为是拿奖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来几天了，对草沟村有什么感觉。”

    感觉！

    刘馨想了想，“风景很好，民风很淳朴，村民很穷。”

    “没错！”李鸣点点头，指着在粮食雨中的孩子们，“就是穷，他们却能包揽全市小学数学竞赛三个年级段的冠亚军。”

    “这还因为草沟村小学只有三个年级的缘故，而且我让公司的本地同事打听过，这次市里数学竞赛用的全是奥数题，你说意味什么？”

    意味什么！

    意味只要不半路夭折，继续学下去，他们就会拥有更多荣誉和机遇。

    乖乖！

    这么厉害，那确实可以称为小状元！

    刘馨吐吐舌头，从身旁村民口袋里抓起一把玉米，丢了出去。

    正在人群里丢撒粮食的山杏，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贴着自己，吓得连忙转过身，看到一脸坏笑的李红兵。

    山杏松口气嗔怒，“哥，吓死人了，走路不带声呢！”

    嘿嘿！

    李红兵抓起一把黄豆，对着有些忘乎所以，故意拖慢脚步的癞头、铁蛋砸去，稍微用了些力气。

    队伍里洋洋得意的俩孩子，脸和脑袋像是被石子砸中，疼嗷嗷叫，抱着头朝稻场跑去。

    “你真坏。”山杏偷笑推了李红兵一下。

    .......

    宽敞的稻场。

    戏台上一个小山堆用防雨布掩着，两张破桌子上还有个用红布盖的竹篮。

    李怀忠走上台，拿起话筒对着稻场上喧闹的村民们喊道。

    “都特娘的别闲扯澹了，等回屋好好扯，现在开会了！”

    村长一开口，稻场上嘈杂声渐渐变小。

    “现在有请获奖孩子上台，鼓掌！”李怀忠大声喊道。

    啪啪啪！

    稻场响起热烈掌声，九名孩子在村民欢呼声中，不好意思的拿着奖杯、奖状走上戏台。

    望着身边站成一排的孩子，李怀忠老脸欣慰，“看到没有，这就是咱们村的孩子，把城里娃全都干趴下了，给咱草沟村涨了威风，是不是好样的！”

    “是！”台下村民齐声呐喊。

    “当初让你们娃去上学，你们一个个还不愿意，现在出息了吧。老亮叔，是你说的读书不如去工地干活，现在咋样？”

    人群里老亮叔眼角泪痕还未干，羞愧中带着骄傲说道，“哎呀，谁晓得铁蛋还是块学习的料子，以后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铁蛋上学。”

    李怀忠目光一转，望向人群里一位老妇人。

    “二娃他奶，人家崔老师上门接二娃去上学。你说的啥，女娃读书有啥用，最后还是要嫁人，白白便宜给人家当媳妇，还泼崔老师一盆水。现在二娃有出息了，还嫁人不？”

    老妇人连忙摆手，“不嫁了，不嫁了，我那会脑子湖涂了，我给崔老师赔不是。”

    说完，朝着崔姐弯腰鞠躬，吓得崔姐连忙上前搀扶。

    李怀忠目光在台下扫过，有些心虚的村民纷纷低下头，生怕被点到名字。

    “咱们村穷是没错，可是咱们村以后不会穷，这些孩子就是咱们村的钱袋子，以后他们出息了，上大学当老板，还能忘记自己是草沟村的人，是不是这个理。”

    “你们一个个眼皮子浅，就知道盯着自家锅碗瓢盆，告诉你们，以后谁敢不让孩子上学，老子就带人把你家锅砸了，你砸村里的钱袋子，村里就砸你饭锅子。狗入的玩意，听到没有。”

    台下村民听到村长的粗语，有些村民因为自家孩子在台上，自然大声回应，还有些孩子没得名次的，村民则喊得有气无力。

    李怀忠把一切收入眼底，干了几十年村长，对村民性子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自己有一百种方法收拾他们。

    “现在给孩子们发奖。”

    “第一名，奖励猪肉三十斤，粮食三百斤，猪油三十斤，香油三十斤。”

    话音未落，戏台上大奎和红旗拽着防水布用力一扯。

    随着防雨布滑落，整袋粮食，整块猪肉，猪板油、香油壶出现在村民面前。

    稻场上村民哗然一片。

    知道今儿有发奖，没想到会发这么多。

    对于村民反应，李怀忠一脸笑意，当得知村里孩子们得奖，就悄默默找到村里几个能说上话的，叫上傻娃骑三蹦子去十里铺买的奖品，又悄悄堆放在戏台。

    对外则统一口径，说是给孩子们发奖励，至于发什么，只字未提。

    “怎么样，现在不说读书没用了吧！傻眼了吧！”李怀忠乐呵呵看着台下村民，说完拿起名单笑道，“我看看，三年纪第一名是李安娜。红兵，你好意思领东西，不如送给其他娃娃分了。”

    李红兵脖子一扬，“凭啥我不拿，这是我闺女挣得。傻娃，搬东西，一颗粮食都不留！”

    稻场上一片欢笑。

    接下来是铁蛋和癞头，老亮叔和老闷叔乐的合不拢嘴，不知从拿找到一辆板车，奖品足足装满一车。

    其他村民看的眼热，对着自家孩子一顿掐，让你不好好学习，让你不参加比赛，让你不拿奖。

    接下来是二年级、一年级。

    随着戏台上的奖品越来越少，村民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等到奖品发完，正当所有人以为要结束时，李怀忠神秘一笑，拿起话筒。

    “你们以为发完了，错了，这才是刚开始。”

    说罢把摆在桌上盖着竹篮的红布扯开，大声喊道。

    “现在才是大头，发奖金。”

    奖金！

    稻场上出现短暂安静后，瞬间沸腾起来。

    狗入的，怎么还有奖金！

    娘的，读书还能挣钱！

    村民们伸长脖子向戏台上看去，篮子里堆满用红纸包的奖金。

    “这次奖金由村委会，橡树香业有限公司、橡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橡树外送股份有限公司、橡树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草沟村野生动物救助站、勇红连锁超市、钱英建筑公司赞助。”

    一大串公司名字念得李怀忠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欧阳华扭头看向李红兵，听这些赞助公司的名字全部都带橡树两字。

    而橡树是李红兵的代言名。

    狗入玩意。

    嘴上说着退休退休，背地里搞出这么多公司。

    真阴险啊！

    至于村民根本不在乎公司不公司，他们只想知道到底发多少钱，用来判断给自家娃子揍到什么程度。

    “第一名，奖金一万。”

    “第二名，奖金五千。”

    “第三名，奖金三千。”

    听完奖金，稻场瞬间变成开锅沸水，村民都要疯了，考个试能挣这么多钱，这尼玛比种地都挣钱，纷纷对着自家娃又掐又骂。

    “小兔崽子，明儿给老子好好念书，再敢逃课，腿给你打断。”

    “狗娃子，你上回不是说铅笔不够用，明儿给你买一百根，用不完揍死你。”

    “盆娃子，打明儿你就住学校，没喊你不准回家。”

    台上李怀忠把红包给孩子们发完，探头在人群里寻觅一会，“崔老师，你可是草沟村的大功臣，赶紧上来领奖。”

    还有我的！

    崔姐一脸茫然，刚刚孩子领奖，明显能感受到周围村民对她越发和善，有人特意过来，托她多管管孩子，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就像刚刚那位说多管孩子的村民，以前他孩子没写作业，去家访，大人根本不管不问，还说写作业浪费纸，反正以后种地，写不写都一样。

    现在反过来，说只要没写作业，就往死揍，留口气上学就行。

    走上戏台，李怀忠拿出一封红包，放进崔姐手里。

    “这是两万，崔老师辛苦了！”

    捏着红包，崔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那是一种被认同、被理解、被尊重情绪。

    李怀忠以为崔老师是因为钱太多，而担心被村里人嚼舌根，拿起话筒问道。

    “你们说崔老师该不该拿这两万块的奖金！”

    反应过来的村民异口同声支持。

    “能拿，凭啥不该拿！”

    “崔老师教出这么好的孩子，拿奖金应该的。”

    “崔老师赶紧收下，你受累了！”

    一旁瞧热闹的李红兵默默点头，村民陈旧观念因为这次奖励正在发生改变，只要循序渐进地引导，草沟村未来的路就会越来越宽。

    最后，颁奖仪式在孩子们和崔姐、李怀忠拍照中结束。

    安娜和囡囡获得的奖励堆成小山，李红兵无奈只好让傻娃把三蹦子骑过来。

    因为车厢里有老虎，本不想惊动村里，特意把三蹦子停在山道，可眼前几百斤的粮食和几十斤猪肉、豆油、猪油，一趟肯定拿不完。

    等三蹦子开到稻场，有孩子马上通风报信，说太爷弄了只老虎回来，还是活的！

    啥！

    老虎！

    这个消息可比孩子拿奖更为轰动！

    离去的村民再次折返回稻场，把三蹦子围的水泄不通，吓得躺在车里的老虎不顾伤势，惊恐的蜷缩在角落，发出一声声低吼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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