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代:至死不渝:正文卷 019、境泽言香!!
“便宜坊”的正门颇具特色,正门前立着四根一人粗的大红漆木柱,寓意着四方来客,门头上挂着一块醒目的大牌匾,门下左右两旁挂着一副对联,上联“闻香下马”,下联“知味停车”,取自“汉三杰闻香下马,高炉酒十里飘香”的典故。
门前站的两个机灵的伙计,见着钱玄来了,赶忙迎上去领路,恭敬的喊道:“钱爷,您来了,雅间已经留好了,随小的里面走着。”
“可有客人先到了?”钱玄边走边问道。
“到了有一会儿了。”伙计应道。
钱玄脑子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回过身对何琪道:“何兄,我俩来迟了,待会须得一人敬他一杯酒。”
然何琪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随着伙计进入店里,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处宽阔的大厅,摆着几十张桌子,只有三两个空着,其余的皆坐满了食客,不时地还能看到一个老师傅带着一个小徒弟,当场表演起了片儿鸭,引得食客一众叫好。
穿过大厅,伙计领着径直走上二楼,面积与楼下一样大,却是被隔成了一个个精致的雅间,依稀能看到雅间里的食客们大快朵颐的样子,走至事先预定好的雅间门前,伙计止步,推开了门道:“钱爷,您进去稍坐,小的这就去上菜。”
“等等,麻烦老陈来一趟,表演个片儿鸭。”钱玄道,又转身向何琪介绍道:“食也,技也,二者相辅相成,必不可少其一,何兄第一次来,不妨见识见识。”
“听说过,没见过,今日倒是可以好好瞧瞧了。”何琪笑道,随后与钱玄进入雅间,却是齐齐的愣住了。
只见桌上的一只烤鸭已经被食了大半,靠窗坐着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先生,剃着短发,正在聚精会神的在卷烤鸭肉,对于有人进入雅间,充耳不闻,似乎在他的世界里,没任何事比吃烤鸭重要的。
何琪仔细打量了一眼,觉得此人分外眼熟,直到钱玄喊道:“豫才,你怎先吃上了?”,何琪才恍然大悟,随后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眼前这位专心致志吃烤鸭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迅哥儿了。
历史书上迅哥儿的照片是50多岁的时候,而此时的迅哥儿才30出头,相貌差异极大,有这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看穿这世间的任何事,何琪第一眼没认出,也就理所应当了。
听到钱玄在喊话,迅哥儿轻微的抬了一眼,随后不缓不慢的放下了手里卷好的烤鸭,站起身,望着何琪一眼,躬身行礼后,便又坐了回去,继续吃卷好的烤鸭,不言也不语。
高冷范儿十足,这是何琪对迅哥儿的第一印象。
“豫才,我与你说话呢!”钱玄又喊道,见迅哥儿没有搭理的意思,干脆走上前,将剩余下的烤鸭连盘子端出门,挥手招呼来了一个伙计,嘱咐道:“这份撤下去,赶紧重新上一份。”
“再烤一只,与这只一起打包好,待会我带走。”迅哥儿沉声道。
伙计瞧了瞧钱玄,踌躇不定。
钱玄瞧着迅哥儿,却是古怪的笑道:“今儿个我请客,寻常只听说过客随主便,从没听说过主随客便的,豫才,你是最懂礼的,你说道说道?”
迅哥儿抹抹嘴角的油腻,饮了一口茶后,淡定的说道:“前几日,你说要请客吃饭,我寻思着若不应你,怕是要被你说瞧不起人,我自不是这样的人,便应下了。今日你请客吃饭,我又寻思着总不能一饭请两客,让你钱玄被人瞧不起,我自不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是缺一只烤鸭钱的人。于是,思前想后,我便提前叫了一只烤鸭,全当你请我吃的那顿。”
“我若提前吃了这只烤鸭,便是让人瞧的起你,我若不提前吃了这只烤鸭,便是教你被人瞧不起,所以我便提前吃了。”
何琪听的差点没憋住笑,急忙撇过头去忍着,心道总算是见识了什么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这再烤一只,又当何说?”钱玄也被这番说辞给逗笑了,干脆又问道。
“前几日,大清早的,你来我家,给我带了几斤桔子,我吃的上火,想来上火源你而起,正好烤鸭是寒性,可降火,自是由你而终。”迅哥儿丝毫不觉得尴尬,定定的说道。
“我给你带了桔子,可并未让你吃,故你上火怎就因我而起?”钱玄反问道。
“那你为何带桔子来?”迅哥儿直直的望着钱玄,不答却再度反问。
钱玄一下了哑火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趁着何琪不注意,急忙朝迅哥儿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的说道:“豫才,你我之前说好了,不提这事的,怎会出尔反尔?”
迅哥儿啜了一小口茶,风轻云淡,淡定自若,却是回道:“我何时答应的你?”
钱玄一听,顿时不干了,当即言之凿凿的说道:“就在前几日,带桔子的那天,你亲口答应的。”
这桔子是正经的桔子吗?
何琪听的有点懵。
迅哥儿回忆了一番后,点头道:“前几日,我答应了你,此事确凿。然后我吃了桔子,上了火,故上了火的我已不是前几日的我了。而答应你的是未上火之前的我,与现在上了火的我有何干系?”
钱玄自知耍嘴皮子不是迅哥儿对手,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道:“好你个豫才,为了区区一只烤鸭,红口白牙之事,也能不作数,真乃歪理正说。”
迅哥儿自顾着取出一支烟,点起了,伴随着烟雾缭绕,就这钱玄的话,似是在问自己,又是在问这个世界,意唏嘘道:“什么是正理?什么是歪理?他们都说是正理,那便是正理,就如他们都说烤鸭是好吃的,我虽不知其何味,但见人人皆想吃,故也动了吃的心思,方才一试,才知果真如此。”
钱玄撇着嘴讥讽道:“想吃便吃,烤鸭而已,我钱某人还是请的起的。不过有话直说便好,绕这么弯弯道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请不起呢!”
迅哥儿罕见的瞪了一眼钱玄。
何琪适时接了一嘴,问道:“豫才先生,烤鸭是何滋味?”
“香!”迅哥儿缓缓吐着烟道。
何琪“扑哧”一笑,便再也没忍住了。
“何兄,你有话但说无妨。”钱玄道。
“有一人姓王,名境泽,字真香,号铮铮铁骨,钱兄不可曾听闻过?”何琪问道。
“字真香,号铮铮铁骨,倒是颇为奇特。”钱玄嘀咕着,摇头道。
迅哥儿则是靠着窗户,放下了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何琪一本正经的说道:“王境泽者,字真香,号铮铮铁骨。某日,有人以凉白开、蛋炒饭诱之,欲使之服。泽大怒,忽以手指天,曰:“吾王境泽,便是饱受饥之苦!“复以手对地,曰:“即死于野兮,下临不测之渊“忽又以手指于众,众人皆惊,速退数步。泽见而笑矣,仰天长啸:“吾定不为五斗米折腰,必不食尔等宵小粒食”。未几,泽大饥,无奈食之,忽顾左右,大笑日:“甚香!“
钱玄顿时尴尬的紧,明白了何琪是在调侃自己会错了迅哥儿的意,随即朝着迅哥儿道:“豫才,依我看,何兄口才之利不逞多让矣!”
“我不如也!”迅哥儿笑着摇摇头,又夹起了烟,深深吸一口后,朝窗外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望着街上的芸芸众生,不禁感叹道:“何兄之言,一言以蔽之,境泽者,何其多也!”
“那辜境泽者,首当其冲。”钱玄接过话来,咬牙切齿,开喷道:“今日报纸可都看了,啧啧,单他一人润笔费就100大洋,其他人怕是也不少拿,果真上下沆瀣一气。”
“那篇文章是你写的?”迅哥儿这才反应过来,掸了掸烟灰,疑问道:“你怎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消我说,他家里人自个儿就说出来了,拿这事引以为豪呢!这事儿又不是我一人知道,其他人摄于他辜汤生的赫赫声名,瞻前顾后,我钱某人偏不买他的账,能奈我何?”
“确实奈何你不得,就怕有人给你上上脸色。”何琪出言提醒道。
“无非是些泼皮无赖,耍些见不得人的计量罢了,要说早前我还有些许顾虑家中妻儿,现如今我住在东交民巷,社会上的三三两两轻易不能入内,再无后顾之忧。”
正好烤鸭上来了,乃是一整只鸭,刚烤好,泛着油光,陈师傅用一柄细长的尖刃,将鸭肉连皮切的如同荷叶薄,加上葱丝,黄瓜丝,用薄皮卷起,沾着酱料,一口咬下去,各种风味在齿间流淌,相互融合右,又形成新的风味,一家百年老店,确有其独到之处。
三人就着新鲜的烤鸭,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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