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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会算命:正文卷 第四章 抵触的亲近感(二合一)

    望着这满目,遮挡了全部视线的血光,

    景谌并没有多紧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这两个月,特别是在最近一个月,在集中注意力,试图窥视未来的时候,已经出现过好些次。

    开始,景谌以为是他使用看见未来能力次数过于频繁,触及到了一段时间内使用能力的上限,产生的副作用。

    但后来发现,这红光血光的出现几乎毫无规律,和他一段时间内使用能力的次数并没有关联。

    就是有时候,突兀地就出现。

    顿了下,有些平静地,

    景谌缓缓转过头,望着四周,

    整个世界在此刻,在他眼里都被这血红淹没着,

    就像是粘稠的血海,一下淹没了远处近处的所有,高楼,店铺。

    远处的高楼,景谌也只能在血光中,隐约看到一些轮廓,

    近处的那河水,同样血红,隐约流淌的轮廓,就像是飘在在血色中的血雾。

    微微动了下,景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淹没了这世界血海的粘稠。

    景谌不禁张开了手掌,感受着这粘稠的血海。

    感觉就像是手伸进了某个人敞开的胸腔,心脏迸发出的浓稠血液,就包裹着手掌,从手掌旁流淌过,

    就像是,手伸进了溪水,潺潺流动的溪水轻抚着手掌,只是潺潺流动的溪水也是沾黏的血液。

    莫名的,景谌似乎还感觉到这血海中澎湃的生机。

    他对这眼前粘稠的血海,并没有厌恶,甚至有些亲近感。

    但他对自己产生的这种亲近感有些抵触,微微皱眉。

    这就像是一个接受过正常教育的人,看到地上一具被杀害的残破尸体而不自觉兴奋狂热。

    但他的认知告诉他这种兴奋狂热不对,就有些压抑抵触自己的兴奋。

    “……大师?”

    就在景谌抵触难受于自己的亲近感时,

    眼前满目血色也终于逐渐褪去,摊位跟前的洪老头有些紧张地神情在浮现在景谌眼前。

    洪老头坐在矮凳子上,手撑着膝盖,往前低着身子,紧紧望着景谌,真有些紧张了。

    这位有本事的年轻大师,看着他好半天不说话,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担心了。

    “没事儿。稍等。”

    景谌顿了下动作,合上了张开的手掌。

    再望向紧张的洪老头,重新集中注意力。

    很快,这一次,没再浮现出来血海,

    而是正常的画面。

    不过看着这副画面,景谌再一次止住了动作。

    ……

    “咕噜噜……”

    画面中,是间安静的厨房。

    厨房亮着昏黄的白炽灯,灶台上的煤气灶上,正用铝锅熬着粥。

    粥已经沸腾,咕噜噜冒着的泡,不停顶开着铝锅上的锅盖,混着米粒的米汤,就不停从锅里溢出,浇在锅下煤气灶的火上。

    发出一声声滋滋的声响,却没人来管。

    厨房里,唯一個人,此刻正仰面倒在地上,手里拿着的汤勺砸落在旁边,

    眼睛还睁着,凸出来些的眼球上,瞳孔却已经彻底发散,失去了光彩。

    紧贴着湿漉漉地面的后脑勺,凹陷下去一块,血液就从脑后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

    而随着血液逐渐淌满地面,这仰面倒着人脸上,身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化作惨白。

    “咚……咚……”

    终于,那灶台上煮着,已经沸腾的粥再次顶开了锅盖,

    锅盖顺着灶台,滑落在地上,砸在了地上尸体的头边,

    混杂一些米粒的米汤,也顺着灶台,逐渐从灶台上滴落,溅在尸体的手上。

    画面,逐渐开始消散。

    画面中的这具尸体,正是眼前算命老头的模样。

    ……

    “大师,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发财。”

    “我昨天起了一卦,算出来我这个月就要发财了。哈……”

    算命的洪老头再出声说道,然后看着景谌望着他皱眉,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

    有些紧张忐忑再望着景谌,

    “大师?”

    “嗯。”

    景谌望着老头皱眉。

    已经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门不利。

    先后遇上三个来算命的,结果就遇上三个要死的。

    这正常吗?

    再感受了下自己合起来右手掌里东西的感觉,景谌眉头更紧皱了起来。

    “……你家厨房是什么样?”

    “啊?就正常的模样啊。”

    “有个老抽油烟机,有个铝锅你用来煮粥?”

    “啊?对!”

    洪老头先是愣了下,紧跟着有些兴奋甚至狂热地点头。

    “地面的瓷砖什么模样?”

    景谌再问。

    “啊?”

    洪老头再愣了下,自家屋子天天看,但突然一下问瓷砖是什么模样,还真反应不过来。

    “是……厨房没贴瓷砖,就抹得水泥面。”

    “大师,是我家里风水有问题吗?要不请你去看看吧?”

    洪老头再应着,又有些着急地问道。

    景谌望了他一眼,

    “你一个人住?”

    “对,我老伴早死了,儿子儿媳又没在这边,就我一个人住。”

    “住哪儿?”

    “北城柳岸巷静林小区,虽然位置有点偏,不过环境好啊。出了门,就能望到咱们望安市的北山。早些年,我儿子说给我换套房子,我都没搬。”

    洪老头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如实给景谌说了。

    “北山?”

    “嗯?怎么了,大师?”

    洪老头感觉大师反应好像有些不对,又不禁提起心,紧张起来。

    “……这些天不要回家。注意安全,在外边其他地方找个地方住,待至少一个月。”

    景谌再给洪老头说了句,就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洪老头坐在凳子上,张了张嘴,一下没说出话来,有些愣住了。

    他听懂了景谌的意思,一个真正厉害的先生突然跟他说这种话……

    他第一反应都不是紧张害怕,而是发蒙。

    然后再望着景谌,张了张,还想再问点什么,不过见景谌已经侧过去身,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只是顿了下,手撑着腿,就站起了身,

    “……我知道了,大师。”

    “大师,你的卦金怎么付。”

    略微挪了两下步子,洪老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这样问道。

    “你随便给吧。”

    景谌实在是没心思再考虑什么卦金的事情,随口说了句。

    洪老头望了望景谌摊位前的长幅上的字,

    然后就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大师……这是我今天算卦赚来的……现钱就只有这些……”

    洪老头摸索着,大概百来块钱,递到了景谌手边。

    景谌顿了下动作,抬起头,再望眼这洪老头。

    “……记得,一个月内不要回家。钱就放在这儿吧。”

    “我记住了,大师。”

    洪老头顺着景谌的话,低下身将钱放到了摊位上。

    然后直起身,转过头往四周望了一圈,人有些恍惚地重新走回了自己摊位跟前,

    手上下意识收拾着自己摊位上的东西,

    然后下意识起身,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不过才走两步,一下惊醒。

    然后转过身,就再加快了脚步,朝着另一个完全相对的方向走去。

    低着头,顺着路,满脑子都是刚才景谌给他说得话。

    往前走了好一阵,才重新顿下些脚,抬起头,朝着远处的街道高楼望着,

    “……既然这一个月不能回家……家在北城,我就住城南去!”

    洪老头回过神来,嘀咕着,同时也有些犹豫,

    “要不……我也给自己起一卦……”

    “算了。”

    洪老头再加快了些脚步,往着城南方向去。

    ……

    望着那洪老头的身影走远,

    景谌收回了视线,重新低下了头,张开了自己一直握着的右手。

    右手摊开,手里静静躺着一粒凝而不散的血珠。

    看着这滴血,景谌沉默下来。

    这是不该出现的东西,是他刚才看到淹没世界的血海后,出现在他手里的。

    就像是伸进溪流的手抽离出来过后,带出来的几滴水。

    但之前看到淹没世界的血海,满目的血色,明明应该只是景谌眼里看到的一幅画面。

    可偏偏……

    现在他手里就多出来这么一滴血。

    望着这滴血,景谌久久停顿着动作。

    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血珠淌在手掌里的略微触感,

    都在向景谌彰显着它的真实。

    或许,不是他的能力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景谌再抬起头,望着远处的高楼,

    脑海中不禁冒出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这个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

    这种想法在景谌脑海中浮现的瞬间,

    他眼前看到的高楼街道,河流城市景象,明明没有实际的变化,

    但景谌确实有种很真切的感觉,感觉世界不一样了。

    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再顿了阵动作,这种奇怪的感受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过后,

    景谌才再低下头,再望了眼手里这粒血珠。

    这粒血珠,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总不可能就把它随手扔在这儿,那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就只能把它带走……而事实上,景谌也的确没在这血珠上感受到什么威胁,

    就像是刚才看到的满目血色一样,有些亲近感,和蓬勃的生机。

    重新合上了手掌,捏着这滴血,景谌将摊位简单收拾了下,就起身离开了这儿。

    他实在是心绪杂乱,没心思在这儿再扮演算命先生。

    ……

    “咚咚……”

    首都生命科学研究所,一间实验室里。

    钱以学教授正坐在凳子上,望着眼前培养皿里,指甲盖大小的粉红色血肉状物质出神。

    旁边敲门声响起,将钱以学出神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

    “钱教授。”

    进来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实验报告,脸上涨红,整个人看得出来都很亢奋。

    “XR物质在进入05,06身上过后,表现同样极其优异,05身上的艾滋病,06身上的末期癌症,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抑制。”

    “并且他们之前身体器官受到疾病的伤害,也在很快的恢复,单从表面上来看,05和06已经完全是健康人,甚至比普通人表现的……或许这么形容不太准确,

    我觉得他们接受XR物质过后,表现出强盛的生命活力和顽强的生命力。”

    钱以学教授望着眼前兴奋着的年轻人,却没有表现出来应该有的高兴,

    “嗯。”

    他只是平静地应了声。

    “……钱教授,我们竟然战胜了末期癌症,还不仅仅上延长患者的生存期,而是真正的治愈。XR物质简直是这几十年最伟大的发现。”

    兴奋的年轻人似乎顾及不上钱以学教授的反应,看得出来真得很亢奋,

    “只是可惜……我们现在还没办法对XR物质进行复制,给我们提供XR物质的部门也不愿意透露XR物质的来源和制备。”

    说着话,年轻人还有遗憾,同时流露出一些疑惑,

    “……XR明明看起来应该是血肉组织,但传统的克隆方法却不管用……而且,基因系列是那么奇怪……”

    “嗯,暂时不要考虑对血肉组织的复制,先做前期的分析记录,还有临床实验记录……就只有这些消息吗?”

    钱以学抬起头望了眼兴奋的年轻人,再转过头,望着那块培养皿里的粉红色血肉组织,这就是年轻人口中的XR,就是血肉的拼音简写。

    “还有些数据……根据观察,XR似乎对接受实验者的神经和脑部也有些作用。”

    “接受实验者的精神在接受XR物质后,表现的有些异常亢奋和异常活动。有出现噩梦,呓语和意识模糊的情况。脑电波活动频率也远超正常人,最严重时,能达到十倍。”

    “这是具体的数据,钱教授。”

    说到这些,年轻人脸上兴奋渐褪去些,将实验数据报告递给了钱以学教授。

    “嗯。”

    钱以学教授接过,顺手翻了翻。

    “在停用XR过后,这些接受实验者的精神都逐渐得到了一些好转……我觉得,单纯作为一个能治疗癌症绝症的药物,这点副作用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年轻人在钱以学教授翻着实验报告的时候,再出声说道。

    钱以学教授抬起头,望了眼他一眼,没说话,

    然后低下头,仔细将实验报告看完了,才再问道,

    “03情况怎么样了?”

    “……03在出现基因崩溃之后,就按照钱教授您的要求,暂停了对03的实验观测,将他暂时关在了独立实验室里。”

    “今早,有关部门的人已经过来,将03带走处理了。带走时,也没允许我们实验室的人进入,我们也不清楚03最后的情况。”

    年轻人说着话,有些迟疑,

    “钱教授……其实,我们或许观测研究下接受实验者中,基因崩溃者的过程……不然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了解03为什么会突然基因崩溃,明明03的病,身体素质,基本都和05一样,但为什么05活了,03却基因崩溃了。”

    “……即便可能这会让我们有一些危险……但其实我们都心甘情愿冒一些危险。”

    看着这年轻人最后鼓起勇气地对他说道。

    钱以学望着这年轻人有些沉默,

    “你们猜到了?”

    “嗯,钱教授你最近一直反复叮嘱实验安全,严禁我们直接接触XR物质,每次XR物质的使用必须您在场。每次有实验体基因崩溃立刻终止实验,严禁我们再继续观测……我们也超过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离开过实验大楼了。”

    “如果是这种实验观测,也会让你们跟着基因崩溃呢,你还坚持吗?”

    钱以学再出声平静地问道,

    “……”

    年轻人有些迟疑了,然后眼神就再逐渐坚定,就要点头,

    钱以学却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刚才说,接受XR的实验体会出现噩梦,梦呓等精神异常,那你呢……伱最近有没有做噩梦。”

    “……钱教授。”

    年轻人听着钱以学的话,顿了下,脸色赫然一变,忍不住在喊了声。

    “……好了。你走吧。有些话别给别人说。好生做实验,再记录一些数据之后,我们就结束这次的研究。”

    钱以学说着话,再转过了头,直愣愣地望着那桌上培养皿里的血肉组织。

    整个实验研究团队,就只有他一个人具体知道XR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恶心怪物身上撕碎下来的身体组织。

    “好……老师……”

    年轻人应了声,然后就要离开的时候,又犹豫了下,

    “怎么还不走?还有事?”

    “钱教授……我有个侄子得了癌症,能不能……”

    “你向其他人泄露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实验信息了?”

    钱教授一下站起了身,眼神锐利起来,皱着眉头朝着年轻人问道,

    “没……没有……只是我那个侄子得了癌症……是末期的胰腺癌,正常的医疗手段已经没办法救治了。正在想办法,想找更好的医院……”

    “我想……能不能让他也加入我们的实验……他才十三四岁……很懂事的一个孩子。”

    年轻人连忙摇头,这次实验研究的保密要求很高,他怎么敢泄露。

    然后再吞吞吐吐的,继续求情。

    “……记住保密条例……我可以明白告诉你,现在我们实验组的对外通信都是受到监控的……”

    钱教授看了眼这年轻人,这年轻人是他的学生,从硕士到博士一直都是。

    “我知道……老师,能不能……”

    “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用得实验体都是死刑犯?”

    “……我知道。我侄子他……即便是接受常规治疗,也活不了一个月了……”

    “……”

    钱以学教授停顿着动作,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是最后哪句话打动了他,只是对有些忐忑害怕他生气的年轻人说道,

    “你通知他们过来吧,多得不要说。”

    “另外,即便痊愈过后,他们暂时也不能离开这儿。”

    “我知道,谢谢老师。”

    “……别叫我老师……”

    “对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严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