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没有恐惧，或者说不畏惧那种大恐惧，而隆庆在面对选择心爱的女人花痴陆晨迦和让自己害怕的女人叶红鱼和叶苏之间，他犹豫了，最后选择了灭情绝性，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杀了陆晨迦，所以宁缺登上了顽石，登上了山顶。

    隆庆看着宁缺，嘴里呢喃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宁缺会比他先走出幻境，他已经做到了灭情绝性，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也许来有些可笑，欠缺了些风度，可我真的不服。”

    九歌看了看隆庆，说实话，就算隆庆现在这样，他依旧不喜。

    按天赋，隆庆绝对有资格进二层楼，和他们以师兄弟相称。

    但，心性薄凉，绝情绝性，这不是夫子想要的弟子，如果他入了二层楼，夫子教他会如教其他弟子一样，不会藏私，但也仅此而已了。相反，如果他心性不错，重情重义，哪怕他坚定的信仰昊天，夫子都会破格收他作为弟子。

    “你不服归不服，但事实就是如此，宁缺什么都不怕，而你，因为害怕，所以逃避。”

    “你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选择，都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自己的身份和那份信仰，而宁缺，因为不怕，没有信仰，所以不需要选择。”

    “换句话就是，你，虽然绝情绝性，但顾虑太多！”

    九歌毫不客气的用最直接的话批判了他，并且丝毫没有留余地。

    是啊，那个背着木剑的男人，那个穿戴红裙的女人......

    这些都是他内心的恐惧，因为害怕，所以离开，西陵二把手，说到底，只是第二罢了。

    因为西陵的阶级制度，他不得不服从，也只能服从。

    隆庆宴子缄默片刻后，长长一揖及地，然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在看到自己的失败后，隆庆深深的看了一眼宁缺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种耻辱。

    他临走的时候，仇视的望着宁缺，他知道，从此以后，两个人就是生死之敌。

    颜瑟见该走的人走了，又开始耍起了无赖。

    九歌看见他这副模样，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的说道：“大师，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选个传人，要么，给你们南门找个神符师，自己选。”

    颜瑟似乎明白了他这句话里隐着的意思，毫不犹豫斩钉截铁说道：“当然是都要！”

    “大师，你本来长得就不美，所以就别想太美，要是你再不同意，那我就只能和大师你比划比划了，反正大唐神符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算少，大不了让黄鹤去临时接管惊神阵。”

    九歌也是难得的耍起了无赖，腰间的铁棍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看着比他还无赖的九歌，颜瑟也是暗叹一声，他很清楚，如果现在还不同意，那么他们所谓的交谈就会变成交手，他确实可以说是昊天之下第一的神符师，后山之中有着那么多夫子的弟子，动起手来，自己一定是亏的。

    而且，他最大的底牌，都是出自书院。

    昊天道南门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存在，它虽然有着昊天道南门的称呼，却和南海道观不同，它确实信仰昊天，却不听从西陵的任何命令，反而因为里面的人都是唐人的缘故，忠诚的有就是唐王。

    而且，昊天道南门每一代的神符师都将会是唐国国师，以及惊神阵的执阵者和守护者。

    可是，如果惊神阵出自书院，那么昊天道南门的两条腿就自然的断了一条，至于昊天道南门，如果书院真的下定决心要让它消失，它自然无法存在，书院的底蕴，颜瑟太清楚不过了。

    最终，颜瑟也只能妥协，毕竟他很老了，这身本事要是在不传下去，等他百年之后谁继承他的衣钵？

    下去传给冥王？

    如此，也只能对不起他师弟了。

    “好了，谈完了就去前院宣布结果。”君陌也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了。

    颜瑟和他老师抢弟子已经是君陌所不能忍受的了，他怕再看颜瑟一眼，真的会忍不住给他一剑。

    ······

    前院。

    后山的结果，黄鹤已经知晓，二先生的书童已经传了过来，但没办法，他这漏风的嘴现在不适合公布结果。

    在场的众人也是屏气凝神，等待着最终结果。

    只见九歌从后山缓缓走下来，他的脸色平静，仿佛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

    “今日二层楼，宁缺最终登顶。”

    对书院，莫离神官没有丝毫好感，在他看来，像隆庆皇子这样的天之骄子，根本不需要进书院二层楼进修，可是既然这是神殿的布置，并且整个世间现在都知道隆庆皇子要进书院二层楼，同意让皇子进入书院二层楼，那么他便一定要进去，因为这代表了西陵神殿的荣耀与尊严。然而谁能想到经过了如此漫长的期待，最后进入二层楼的却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书院肯定作弊了，为什么隆庆皇子在那里半天不动，肯定是书院动了手脚，隆庆皇子只差一步便能迈入知命，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不惑境界的小修士。”莫离神官愤怒的抗议道，其他西陵的神殿官员也站出来抗议。

    “书院招人，自然公平，而且什么时候，我书院的公平，轮得到你来质疑？或者说，你现在想来质疑一下夫子的规矩不成？或者是，我的规矩？”

    听到“夫子”二字，莫离自然不敢再放肆，这里是书院，书院的规矩，自然是夫子的规矩。

    于是，他将视线放在了李沛言身上。

    “殿下，依照先前的协议，皇子接替燕太子入长安城，是要进二层楼的，如果不是给夫子当学生，我西陵神殿怎么会让皇子离开判决司？如果书院找理由不收，那……”

    九歌没给李沛言说话的机会。

    “不用去看那边的废柴亲王，他的决定阻止不了书院的决定。而且，书院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来干涉了。”

    “黄鹤，你还站在那儿作甚，挺尸啊！还不去贴布告？”九歌说完还望了一眼那边一动不动，装作吉祥物的黄鹤。

    “哦。”吉祥物黄鹤也是小跑溜了。

    后山的先生，个个脾气古怪，九先生最为奇怪，能动手就绝不跟你讲道理。

    “你！”李沛言也是被九歌这番话气的不轻，他好歹也是大唐的亲王，居然被骂成了废柴亲王？

    而且，他什么时候成了“外人”！

    虽然被呛了一句，但李沛言依旧不怒，反而温和的说道：“这事儿为何不先问问宁缺自己的意见。”

    九歌闻言，也是大笑一声：“他的意见，我们从来不会在意一个废柴的意见，尊重宁缺自己的选择？我为什么要尊重他？宁缺的选择很重要吗？书院的学子们都知道来书院的第一课上的是什么，要不要我也来教你们一遍。”

    “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要不还是等夫子回来再决定吧。”李沛言还是有些不甘心。

    “呵，你脸咋这么大？你以为是谁选的宁缺，若是老师不点头，你觉得我会下来？”九歌冷哼一声，“或者说，亲王殿下认为……你能够干涉夫子的决定不成？”

    李沛言面容一窒，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这里，可是书院啊！

    虽说夫子远游，但若是夫子不点头，宁缺怎么可能会成为二层楼弟子？

    说完，九歌也不理会这帮人什么表情，自顾自的回后山去了，他今天能忍住不动手已经是很给李沛言面子了，要是换做平时，李沛言的脸估计都被九歌打成面瘫了。

    结果确实已经出来了，随着黄鹤将宁缺成为书院二层楼弟子的告示贴出来后，一切都已经定型了。

    在书院这一场闹剧也已经结束，宁缺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书院二层楼的弟子，还有意外之喜，成为了神符师颜瑟的徒弟，颜瑟也如愿以偿的有了自己的衣钵传人，也算是皆大欢喜。

    书院前院的人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只有和宁缺交好的司徒依兰，真心为宁缺高兴，其他的已经在担心宁缺会不会报复他们了。

    尤其是我们的“钟大家”，现在已经昏迷了。

    因为宫里的林公公也来了，花开贴的大家找到了。

    而我们的“钟大家”，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过，宁缺要是花开贴的大家，他就去舔宁缺的臭脚。

    一个登了一天山，全是汗臭味的脚，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