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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旧事:只争朝夕 38 办事

    离开桑拿城大门,把兄弟们送走以后,何定贤才出声问道:“阿仔,晚上开销多少,我把钱给你。”

    猪油仔笑道:“四百三十块。”

    何定贤本来身上现金已经花光,不过之前特意让倪坤回家找老母取了一次,用的理由也很诚实,要请兄弟们开心开心,现在如数掏出港币:“拿好。”

    猪油仔接过现金折好收进口袋说道:“贤哥,你其实可以走公帐的。”

    “算了。”

    何定贤觉得没必要,从小公司开始公私帐就混淆,将来公司坐大财务漏洞一定很大,核算起来得不偿失。

    猪油仔只是随口一提,见大佬不同意也无所谓,单手插袋说道:“只要贤哥玩得开心,几百块钱不值一提,下次贤哥有什么喜好可以同我讲,我提前给你联系公司。”

    “这间公司的妞质量很高,听说跟义安公司都有合作。”

    何定贤询问道:“义安是红门背景吧?”

    猪油仔点点头:“最早是在万安成立的潮州鹤佬帮,主要人员是鹤城的走私商,那时还叫做万安帮,后来万安帮发展壮大,分裂出义安堂,从义安堂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潮州字号了,融入了很重的红门背景,与前朝官员有很深的渊源,常负责筹措军饷、走私军需的作用,义安也是在那时候快速扩张的。”

    “到现在义安的势力已经扩大到新加坡等地,是红门在港最大的三合会组织,前几年的事情你也知道,那头派人来重组义安,现在是叫新公司,新记。”

    何定贤颔首:“是,大名鼎鼎的新记龙头,全九龙最炙手可热的江湖新大佬,就连潮义勇的坐馆都要叫句祥先生!”

    猪油仔道:“正是因为新记的背景能够通到那头,所以义安能够拉来很多靓女,有以前护士学校的学生,也有官宦人家的子女,就连将门之后都可以进入。”

    何定贤理解了:“看来潮州帮跟新记还是有些渊源的,一起在九龙区揾食,总有互相合作的地方。”

    整个油麻地的生意全归潮义勇包揽,包括最廉价的龙凤茶餐厅、也包括高级的桑拿城。

    他请兄弟们开心肯定是去高级场所,可以亏待兄弟不能亏待自己,去茶餐厅饮茶哪里能饮到姐妹花,想用快餐的价格吃鲜鲍鱼,痴线啦!

    猪油仔笑道:“是啊,浴场经理看在贤哥的面子上,还给我们打了个折,抹掉了八十块钱。”

    何定贤皱起眉头:“油麻地桑拿城一个妞公价五十港币,八个妞四百块,算上姐妹一起出场多加三十消费也是正常价格,怎么叫作抹了八十块?”

    全港捞偏门的每个行业,每间地铺,价格都是在差馆备案过的,要有辖区华探长、军装警长、消防署、乃至水警一起坐下来谈妥,直接关系到每個月规费多少,关系着差佬们的灰色收入。

    黄有黄的价,赌有赌的价、茶餐厅一个价、楼凤一个价、桑拿城一个价,字画摊、雀管、赌档又是一个价,各辖区按照店铺数量,生意、人口、价格都不一样,档口甚至精确到赌桌,多摆一张桌子都要交钱……

    何定贤升职组长后负责整条上海街所有业务的收数,手底下已经管着十几差人,业务熟练到可以背下整个油麻地各行各业的规数额度,每个月都得亲自去收,不记住都不行。

    按照差馆探长们给桑城定的价格,油麻地辖区内一个妞就是五十港币,四百三十块不仅没少还多收了三十小费,看在技师服务态度上不错,三十小费花得也不冤枉。

    关键是探长们定下的公价不能有变,否则直接关系到规费不对,一旦查出来会有一大片人倒霉。

    猪油仔却老实巴交的道:“价格早涨了!半个月前我同朋友到店里洗脚,价格就已经涨到六十块。”

    何定贤不动神色的说道:“我知道了,改天我要多谢洗浴城经理。”

    猪油仔笑呵呵道:“其实也不用,好像差人去都有打折,油麻地的便衣、军装加起来总共就一百多号,整天在街头走来走去,谁不知道呀…..”

    他不知差馆内部的规则,更不知探长们定有公价,话语间还透露着对当差的向往。

    出来玩都有打折,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何定贤却在价格的变化中嗅到不一样的危险,他在第二天早上,一上工时就来到长官的办公室门口,立正敬礼:“长官,早上好!”

    陈立随手脱掉帽子挂在木质衣架杆上,屁股没坐到椅子就说道:“以后没人的时候不需要敬礼,一家人用不着客气,免得生分。”

    “知道了,立哥。”何定贤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吐出几片碎沫子,满脸无奈的把茶杯倒掉,再给陈立泡了一杯新茶,递上前道:“立哥,我昨晚去庙街的金帝桑拿巡逻,遇见一件事情觉得很棘手。”

    陈立拾起茶杯吹拂着热气,眼神坏笑的看着他,问道:“好玩吗?”

    “如果是桑拿城里棘手的事情,我想也不好代劳吧?”

    何定贤笑了一下,换上满脸严肃的面容说道:“现在桑拿城一个妞的价格是六十,潮义勇的人私下涨价十块。”

    陈立面色突然僵硬,骤然色变,大骂道:“干他娘的陈阿酒,涨价也不同我们打招呼,要是给鬼佬的人查出来,我们同曾探长都要倒大霉!”

    “你现在马上去封庙街的场子,把他们看场子的人捉出来,问清楚到底涨价多久,我去同曾探长打个招呼,马上把潮义勇的场子扫一遍,最好能够拿到陆河堂的账目!”

    陆河堂既是潮义勇门下专管马栏的堂口,油麻地每一个小姐都要给陆河堂抽水才能开工。

    何定贤知道陆河堂的来头,立正敬礼,出声喊道:“是!”

    “长官!”

    他走出办公室回到一楼的休息区里,朝向当班的十二名小组军装组员招招手下令:“出门办事。”

    十二名军装警员穿着绿衫、腰挂警棍,脚着皮靴,动作利索的立即起身,大基、阿善各为一队领头。

    他们带人火急火燎的走出差馆门口,率先执行长官命令,面上却有些不解,所以钱伟善发问道:“贤哥,要办谁!”

    “扫黄!”

    何定贤面容严肃。

    钱伟善点点头:“哪一家!”

    何定贤道:“昨晚那家!”

    “啊?”

    钱伟善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长官是这种人……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