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品妍和霍云亭站得很近。

    也就一米多的距离。

    毕竟离太远的话，就没法表现出是被一刀抹了脖子。

    那虽然是表演用的刀，可刀片子依旧是钢做的。从霍云亭听到咔嘣那一声起，全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那丫头表情一副“爹爹，奴奴我不想砍你呀”的模样，但是这甩刀片子的劲儿可是实打实用足了。

    几乎是刀片甩出来那一瞬间，霍云亭迅速撤步向后，同时双手指尖攥成刁手，自下而上一个甩打戳到刀身上。

    “铛！”

    “铛！”

    两道闷响儿，指甲砸在刀身上，便好像被炮弹击中的飞机，一溜烟儿似的落下去。

    剧组全场沉寂两秒，随后声音如爆发般的响起。不过喊的最大声的还是拿着喇叭的李国利。

    “咔！咔！咔！道具！道具呢！都他妈是吃屎的吗！”

    “道具组的负责人是谁！让他给我滚过来！”

    看着那刀片子朝霍云亭脖颈上划去，李国利那冷汗瞬间冒遍全身。

    这他妈要是拍个戏还死了人，那这笑话可就闹太大了。

    他们剧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受到影响，但受影响最严重的估计还是他这个导演。

    搞不好以后只能回唐人养老去了。

    不过看到霍云亭那鬼魅如影般的双手一下子把刀片砸打下来，心中可是松了一大口。

    短短几秒，内心如过山车一般。

    不只是李国利，刘品妍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脚发凉，腿都吓软了。

    直到霍云亭把刀片子捡起来插回刀把，又摸着她的头张着嘴说些什么。

    脑子一激灵，手脚这才回了暖。

    “……奴奴？奴奴？刘品妍！嘿？怎么了？别愣着了。”

    “啊！我，我，爹…霍哥，我没事……”

    小姑娘才十五六，算是剧组里年龄最小的演员了。霍云亭召来两个工作人员把她搀下去休息，便径直来到了李国利身边。

    “当啷”

    刀随手扔在桌子上，霍云亭语气轻轻，“李导，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这话听着和善，但李国利只觉得每一个字儿如炸雷般在自己脑子里回响。

    别他妈一会儿把我抹脖子了吧？

    这些日子他可和朋友打听过了，不仅是洪拳宗师，就连黄河剑圣都败在他手下——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明白霍云亭那手醉剑是怎么来的了。

    一九六三年，华北地区武术大赛冠军。

    “霍师傅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霍小师傅，你先去歇一歇，等把人叫来了咱们肯定严肃处理。”蔡奕侬也在旁边开口温言细语的劝道。

    她不了解武行里这些道道，但就凭那手指甲砸飞刀也能看出来这小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自己眼瞧着那刀片往他脖子上贴，两只手原本还在身子下，一眨眼的功夫就突然出现在刀面上。

    直到现在她心中还觉得匪夷所思，这真是人能有的速度吗？

    李国利直接把自己的摇椅搬给了霍云亭，生怕他杀心渐起。

    “道具组的人呐！为什么还不过来！我这个导演说话当屁是吧？”

    霍云亭靠在躺椅上，轻眯着眼，翘起二郎腿，两根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敲打。

    说实话那一瞬间自己是身子比脑子反应还快，直接摆起螳螂拳的勾手砸下去。

    这要感谢一下影了。

    他觉得影就好像是一台高强度运算的人工智能——这是他看《黑客帝国》听来的词。

    每一次对打他都在自己身上吸取经验，随后完善发展，再用更强的实力对付自己。

    霍云亭现在还记得那一次，影突然搭脚转身飞跳，直接把苗刀甩了过来，随后趁自己架挡苗刀的功夫，一通拳脚打在身上。

    真的痛，他感觉自己差点就死了——在梦里死会导致现实中也死亡吗？他还没试过……

    “侯龙涛！你他妈是干什么吃的！检查道具这点活你都弄不明白？”

    耳边李国利突然大吼打断他的回忆。

    定睛一瞧，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旁被李国利披头盖脸，一通臭骂。

    不过他也觉得很委屈，“李导，我就是负责统筹道具的，这具体道具出问题得找负责检查道具的呀。”

    李国利大手一挥，那就找！

    每天检查道具是道具组所有人轮番流，今儿负责检查道具的是一个小子，霍云亭一眼认了出来。

    是阿飞。

    还是倒扣帽檐，整个人脸色发白，走道慢吞吞的，双腿直打摆子。

    “两条腿是摆设啊！”

    李国利吼了一嗓子，他这才匆忙奔过来。对着霍云亭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霍哥，我有错。我跟你道歉，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阿飞的模样，李国利恨铁不成钢，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你那破帽子给我摘了！”

    他还是挺喜欢阿飞这孩子的，人机灵，说话也好听，更是明事理。本来还琢磨着再过一段时间把他调到导演助理，现在看来是甭了。

    看着阿飞，霍云亭沉默一会儿，“阿飞，你这是对我怀恨在心还是怎么着？”

    “没！我不敢啊霍哥。你打十个我不都绰绰有余。”

    “什么意思？你跟霍师傅之间还有恩怨？”李国利抓住重点。

    阿飞垂着脑袋一言不发，霍云亭简略说了下，“那天在仓库，看到对儿野鸳鸯。”

    话说的很隐晦，不过李国利一瞬间就听明白了。

    当导演这些年，剧组里什么龌龊事儿他没见过？

    这事儿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把阿飞开除剧组，侯龙涛扣了俩月工资。没人有异议，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原本李国利还想请霍云亭来唱主题曲《逍遥叹》，不过被蔡奕侬制止。最终只是多赔了八万块钱。

    大约又过了一周左右，道具组又一个小姑娘被开除了剧组。就是当初和阿飞搞在一起那个。

    为啥被开了？下面儿查出病来了。

    后来这事情才明了，那刀片子为啥脱了？

    俩人儿玩太大，用刀把子捅来着……那姑娘矮，刀长，磕在地上跟磨刀似的……然后就松了。

    霍云亭听到这个消息人都懵了，愣神好几秒，早饭都没吃下去。

    他妈的现在这小年轻玩的都什么？

    过了没半天，就瞧见刘品妍哭丧着脸儿过来，“呜呜呜……云哥，我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