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认真看着电影。

    和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略显沉闷”“平淡如水”的评价不太一样，电影还挺有意思的。

    电影的主角是一位乡下进城的大学生，面对琳琅满目的大学生活，他热衷体验各种新奇的事物，哪怕寻常学生觉得司空见惯的东西，他也觉得饶有兴趣。

    比较有意思的是，电影穿插了多年后，曾经和主角结识的人的生活，以及他们回忆起主角的感想，大家都认为能够认识主角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主角和女主角的爱情也充满了青涩感，令人不自觉嘴角上扬。

    只是到了剧情的后半，多年后剧情揭露，主角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被车撞死了，整个故事的氛围就产生了改变。

    苏牧很难说这是否是一个悲剧，因为从多年后的剧情来看，男女主最后还是分手了，再加上男主的去世，从剧情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好结局。

    但当画面流转，女主坐在出租车上，看到街对面一对打闹的情侣走过，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时，苏牧又觉得这不是一个悲剧。

    毕竟能够让所有曾经认识自己的人觉得这份相遇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牧自己也不认为过去的自己能让遇到他的每个人都觉得幸运，或许那些老板领导会觉得自己很烦，那些同事会觉得自己碍着他们升职的道路了。

    而现在，苏牧至少觉得自己遇到的人都还不错。

    尤其是......

    手指被细腻的触感无意识地摩挲吸引了注意力，苏牧转头看看徐半夏。

    她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像是已经哭了。

    苏牧从口袋里摸出了纸巾，递给徐半夏。

    徐半夏注意到苏牧的纸巾，她有些茫然，又很快明白过来，松开牵着苏牧的手，接过纸巾，别过脸擦了擦鼻涕。

    演员表刚开始放，电影院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那些小情侣们意犹未尽，不愿意起身。

    徐半夏也没急着起身，倒不是什么意犹未尽，而是正在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

    苏牧看完电影，只能说很有感触，但要落泪还差一段距离。

    但显然，徐半夏深受感动。

    他忽然明白了很多爱情电影的受众了。

    “别看。”

    徐半夏注意到苏牧的视线，她以略带鼻音的声音说道。

    “没事，这样也挺好看的。”

    苏牧笑道。

    “你别取笑我。”

    徐半夏又吸了吸鼻子，双眼红红的，分外惹人怜爱。

    苏牧帮徐半夏拿着包，两人走出电影院。

    后街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一百多分钟的电影，十一点开场，结束都已经快一点了。

    好孩子早该回宿舍睡觉，网吧鏖战的兄弟们也都已经渐入佳境。

    街上没什么人，深夜的风吹过，甚至有点儿冷。

    徐半夏摸了摸肩膀。

    苏牧倒是也没有外套脱给她穿，只能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稍稍为徐半夏挡风。

    他还顺便瞥了眼书店，理所当然的，里面黑漆漆一片，门口挂着一把锁。

    没有什么深夜营业的书屋的说法，李橙也没有另一重身份。

    好在这里距离小区已经不远，两人一边聊着电影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的路灯依旧亮着，保安在亭子里看手机。

    “我送你到楼下吧。”

    苏牧说道，牵着徐半夏往里走。

    小区的道路很短，时间却像是被延长了般，十分漫长。

    徐半夏抓着苏牧的手，希望时间更慢一点。

    虽然晚上的风有些冷，她却觉得很温暖。

    一部普通的电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两人竟然有相似的感受与看法，这种默契的感觉，难得一遇。

    就像电影里，两個纯真的人走到一起般。

    很快，两人来到了徐半夏的楼下，这边距离苏牧租的房子没多远，他还有余裕瞥一眼那边，看看是不是亮起了灯，万一遭了贼可不妙。

    “我就住这边，十二楼，1205。”

    徐半夏指了指楼上。

    “嗯。”

    苏牧应了一声，他记住了这个门牌号。

    徐半夏听到苏牧的回应，她往大门走了两步，两人只剩下手还牵着。

    她忽然停下脚步。

    “......今晚，谢谢你。”

    徐半夏斟酌了一会儿，能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最终将原本呼之欲出的话语吞咽下去，转而说出其他的语句。

    “嗯，我也挺开心的，下次再一起。”

    苏牧答道。

    徐半夏轻轻松开了苏牧的手，她刷卡打开大门，走进去，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苏牧。

    “快回去吧。”

    苏牧挥了挥手，才看到徐半夏消失在转角。

    他停在原地，看到楼道之间的感应灯明灭，视线来到十二层，靠着自己家的方位，摸索了一下1205室的位置，看到那边的确黑着灯。

    又过了两分钟，那屋子亮起了灯。

    苏牧抿嘴一笑，正准备转身离开，就看到那扇窗户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以他的视力，能够依稀分辨出是徐半夏。

    哗啦——

    窗户被推开，徐半夏从窗户探出脑袋，朝着苏牧挥手。

    苏牧也跟着挥舞双手。

    两人看起来傻傻的，像是刚刚谈恋爱的高中生情侣。

    就这么挥了一下，苏牧看到徐半夏缩回去，但没关窗，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牧心有所感，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徐半夏发来的微信。

    【徐半夏】：你快回去吧，已经很晚啦！

    苏牧抬起头，看到徐半夏趴在窗台上，拿着手机，看向这边，注意到苏牧抬头，还又招了招手。

    苏牧笑了笑，用手机回复。

    【苏牧】：你也早点休息，时间不早了。

    【徐半夏】：嗯嗯！

    虽然徐半夏光速回复了，但她好像没有回去收拾的意思，依旧在窗台看着苏牧。

    苏牧苦笑一下，又打字回复。

    【苏牧】：天冷，你开窗也挺危险的，快睡吧。

    【徐半夏】：等你走了我就去收拾。

    【苏牧】：你先回去我再走。

    【徐半夏】：没关系，我这里高，能看得很远，你先回去啦！

    【苏牧】：别在窗台玩手机了，待会儿手机掉下来就好笑了。

    他抬起头，觉得这种小学生一样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苏牧有一种说不定两个人能这么聊上一整天的感觉。

    他最后挥了挥手，给徐半夏发消息，随后转身离开。

    快走到看不到徐半夏家的位置时，苏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徐半夏依旧在窗台前，守望着自己。

    苏牧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拿出手机，给徐半夏发了条微信。

    【苏牧】：晚安。

    【徐半夏】：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