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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机武神: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回忆(一)

    每人另用靶子试了十枪之后,汤姆·托蒂自信满满地直起身子,随后拉动了枪身前位的膛栓,“既然是我选的话,那就先献丑了。”

    前膛枪的缺点在这里便体现出来,三尺长的枪身每开一枪都要伸手拉动前边的枪栓,相比起来,拉栓时甚至不用从肩头挪开的后膛枪,在战场上能节约一倍以上的时间。

    这把私造的1678型米勒前膛步枪没有配备瞄准镜,要以肉眼通过机瞄的方式瞄准一里外海崖上的靶子,可以说不用考虑几环,能不能命中都是个大问题。

    冰冷的步枪抵在汤姆·托蒂的肩膀上,他心中暗自冷笑。

    这杆枪他闲来没事打靶打猎已经有小半年时间,手感非常熟悉,外加上高达12的炁给自己带来的视力体力提升,他的视野比寻常人要好上三倍,开枪瞬间身子几乎没有抖动,打中靶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他闭眼感受着风向,随后忽得睁开,一股狼虎般的狠劲从那对碧蓝的眸子中透出,下一秒他猛地拉动枪栓,屏息、架稳、单眼瞄准,三点一线、开枪,一气呵成。

    在1678型米勒的怒吼声中,火药推动着金属弹丸一路远去,在海崖的标准靶上钉出花朵形的爆裂状洞孔。

    吴钩透过望远镜看过去,只见这一枪恰好打在八环和九环的交线上。

    “看来今天确实是我的幸运日,让我看看小少爷的本事啊。”

    汤姆·托蒂说着,将来福枪交给身后的刘疏影,从地上折了根狗尾巴草笑眯眯地叼在嘴里。

    十七岁的少年握紧了手里的枪,冷静下来之后他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也清楚从未摸过枪的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这个赌注想要成功,唯一的机会就是吴钩。

    他心底暗骂自己收不住性子,将来必得坏事。从吴钩跟汤姆的关系来看,这本来是个势在必得的买卖,要是就此落空,那可真是活该。

    没有一句抱怨和叹气,刘疏影学着汤姆·托蒂的样子抵紧了肩膀,他睁着的一只眼睛透过机瞄孔遥遥望去,一里之外的靶子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虚影。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扣动扳机,栓动步枪的后坐力打得他肩膀生疼,只是从头到尾他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

    “可惜了。”

    吴钩在心里说道,他透过望远镜能够看到,标准靶下方的石壁上多出了一个小坑,距离靶子不过也就两三尺距离。

    以第一次用枪的标准来看,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有天赋。

    “吴小友,只能看你的了。”

    汤姆·托蒂努力掩饰住自己浮上眉梢的笑意,没想到自己能有白捡个炁门道天的机会,为此他不惜厚着老脸选了这个项目,自然势在必得。

    这两没上过战场的小鬼想赢自己,他可屁都不信。

    吴钩也没说什么,只是悄然接过刘疏影手里的来福,又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借着这个机会贴紧他的耳畔。

    “看我怎么赢这个不勒颠混蛋。”

    这句他用的不是江松腔,而是夏皇推广的京城白话,声音很轻,汤姆·托蒂一来听不清,二来听不懂,但刘疏影一字一句是真真切切地入了耳。

    他用颇带惊异的目光瞧向吴钩,并没有对此回应。

    吴钩端起枪,用标准的姿势架好,透过机瞄的孔看去,崖上的靶子同样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比起刘疏影也好不到哪去。

    上一世的他在战场上对枪自然也是了然于心,并且这东西比起拳脚来有个好处,那就是他的身体虽然和百年后大相径庭,但这铁杆子发展多久都差不离。

    可即便这样,面对一杆新枪,以这副身体目前的能力,吴钩也知道,自己打上靶子的几率都不超过五成,更别提几环了。

    但这说法有个前提,那就是只以目前的能力来看。

    吴钩借着松肩膀的功夫,余光扫过身后两人,随后藏在左手指缝中的刀片轻轻一划,顿时小股的鲜血顺着指间流出,将他与枪身中的炁金属在某种层面上连通。

    电流顺着指间穿过身体的感觉一瞬间变强,吴钩咬住嘴唇,脑中假想,将自己的意识凝作一根实体的针,穿过无形的墙壁之后,又自化成一股水流,随着那炁一同疾走。

    血液,尤其是自身血液作为接触方式拥有更好效果,这是1692年就已经被证明了的事实。但在这个年代,不论何种与炁金属的接触方式,最终效果都很一般。

    第一个原因,自然是科技本身的落后,而第二个原因,则在人身上。

    器物之利固然重要,但理论方法的缺陷也导致现世的人多不擅主动用炁。

    吴钩这次的敢赌的资本就是后者,他的意识从上一世机武神之身而来,凝炼如钢铁,且承载了无价的经验和知识,虽然0.99的炁还不足以他直接应用炁门道天,但现在直接通过血液和炁金属媒介连通,又得两说。

    他要以凡体强行用炁!

    但这是个赌注,能否成功,概率又有几成,连吴钩自己都不清楚。

    在血液的帮助下,媒介和身体形成一个完整环路,凝聚成股的炁第一次游走于他的全身,刺痛和混乱感纷纷纷来袭。

    他一时间意识飘飞,眼中天地陷入混沌,明晦不分......

    恍惚间重见天日,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寒意渐至,吴钩抬起头,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落下伶仃雨点。

    他粗壮结实的手掌握着一柄淡黄色的油纸伞,群山环绕,翠绿之色润雨连绵。脚边积水的清潭里,映出的是一个高瘦青年,棱角分明,没有刮干净的胡茬上沾着风尘。

    新历1706年3月4日,大夏乌江北部发现超大型炁金属矿脉,但不知为何只三天消息便泄露,举世震惊。一月后,西北方向教会国不远万里借道罗车,胁迫高丽岛王室军队,前者于海什天横穿,后者直上海棠江,南北包夹,妄图强占包含炁矿所在百万顷土地。

    局势诡吊至极,看似失智的教会国,孤注一掷的高丽王室,以及沉默的罗车,个中利益交错糅杂。

    东窗事发不到七日,谈判桌上不勒颠、弗兰克、米利根、扶桑吵作一团。半岛各区驻扎的异国军队蠢蠢欲动,传言更有绝秘兵器等待投入战场。

    乌江如同一颗火药桶,瞬息间点燃了平息数年之久的亚细亚地区。

    大夏武皇帝发起浩浩荡荡的卫国战争,改制成立不到十年的新军开赴战场,携带各大兵工厂生产的新式含炁军械。不少武术家、民间团体纷纷参军或是自发前往,曾经腐朽且内心不稳的夏国,历经了二十年整顿与肃清后,一时间战意坚绝。

    时年二十九岁的吴钩毅然决然准备参军,不想被师父姜沐霖一把摁住,派去相反的西南壶城,在这人烟飘渺的仙人山内,山水飘渺的云涧中,只为寻找一名淡出尘缘许久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