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工具，说到底，它只是工具，也只能是工具。”

    程旭最后说道：“无论AI如何强大，它作为工具，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服务你，而不是取代你。

    “就算它短时间内取代了一些机会，也一定会在未来带来更多的选择。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我们该如何用好它，发挥它的最大作用。”

    “嗯。”思考了好一会儿，肖波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终于明白程旭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了，他虽然是理工科的学生，一直从事的也是IT方面的工作，但他也知道每一次的工具革新都意味着什么。

    从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到青铜器时代、铁器时代再到机械化时代、信息化时代，每一次生产工具的变革都会带来生产力迅速的巨大提升。

    就算什么都不懂，历史和哲学已经全忘光了的理科生，那句经典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说起来也都能听个耳熟！

    而历史上，每一次生产力的提升都意味着社会制度的巨大变革——而如今，也一定会成为影响历史进程的重大事件。

    “我们对AI的到来已经足够重视了吗？”

    想起起初程旭问的这个问题，肖波忍不住感慨：“人工智能已经走在这样的历史进程之中了吗？”

    “现在还没有，但快了。”程旭点了点头：“从ChatGPT开始，AI已经进行着从玩具走向工具的转变。

    “就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用AI辅助自己的工作了，比如最简单的搜集资料，ChatGPT的效率要比自己使用搜索引擎要高无数倍！

    “写起论文来ChatGPT也是有模有样的，从开篇到结构，从论点到论据，从数据到引用，都很像那么回事儿——虽然实际上数据和结论都是胡编乱造的。

    “但是，想象一下，未来这东西训练得更强大了，在你做一项研究的过程中，你所有的操作过程和实验数据全部授权给它，所有的资料它都能调取，你只需要进行你的研究。

    “等你的研究做完了，所有的数据它都有，所有的分析它都能给你做完，甚至最后的成品论文都出来了——因为数据源自你的研究和实验的结果，这是一篇真正的论文。

    “你只需要进行具有‘创造性’的工作，其他的诸如统计、分析、运算、归纳、整理等工作全部它来完成——做一个合格的助理AI那可是要比人要强得多。

    “而且，由于它强大的资料信息处理能力和检索能力，一旦你的研究方向有问题，或者数据有偏差，它就能立即发现端倪，甚至比你发现的都早——这是能大大的提高科研效率和科研水平的。”

    “但是，国外的软件我敢授权给它这些数据吗？”程旭发自内心的拷问：“别说ChatGPT了，就算是你们的言心我也不敢给它这样的数据权限。

    “我尚且如此，那那些机关单位以及一些敏感行业或者竞争对手就更加如此了——谁也不敢把自家的研究给到对手，不是吗？”

    肖波嘴张了又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是没有开口。

    他明白程旭的意思，不敢用，那不用吗？

    只是现在的水平，只能做一个助理，提高一些工作和科研效率，那影响还不算太大——这个时候不用那就不用，大不了我多招聘两个助理，也能干这个活儿。

    但随着AI不断的训练和发展，它是会进化的，未来它的强大可不会止于这个方面。

    据有限的消息，光刻机、大飞机、精尖端制造、生物基因科技等诸多前沿领域都在试图利用智能化的手段来寻找新的突破，甚至是突破现有的极限。

    等到这些研究都出成果、甚至成果落地的时候，怎么办？还拒之门外，还不用吗？

    当世界上其他国家拥有先进的生产工具，而我们拒之门外，那会是什么下场？

    近现代史上我们的遭遇就是明晃晃的前车之鉴！

    一虑至此，肖波浑身一个激灵：“还真是我们没有足够重视！”

    “嗯，技术上的问题市场科研来解决，我不相信我们会落后。”

    程旭心里其实想的是不相信自己会落后，他接着说道：“但AI的出现一定会出现很多社会、政策和法律等一系列问题。

    “最重要的是，数据安全边界的确权——就像现在，即便‘言心’很强大，我也不敢用，就是数据边界的问题——包括归属、权限、脱敏、安全等一系列问题。

    “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意识，有些研究人员、技术人员可能有，但这些人不负责政策和法律的制定。

    “就算有人提了，落地也会很慢，得有人趟一趟雷区，事儿出大了，政策和法律得跟进就快了。”

    这么说着，程旭还晃了晃脑袋示意肖波：“说实在的，与这个雷区相比，你们‘言心’的那点儿问题其实是小问题，相比之下好解决的很。

    “相信我，千寻科技这个先行者会被载入史册的。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上线，等着我来趟这个雷区。”

    “上！怎么不上！”程旭的话肖波听明白了。

    千寻科技虽然没有考虑过这么深远，但机遇与风险并存的道理他们是懂的，既然这样选择了，就有承受风险的准备。

    “我们会是先驱，绝不会成为先烈！”肖波信心十足。

    “行，这是你们的决定，你们自己想好，话我都跟你说清楚了，别说我没提前打招呼就行。”

    程旭笑道：“对了，工厂那边注意进度，各类设备的要求和规格我都罗列好了，一个月内我这边就能用到。”

    “行，都已经安排了，工期的问题，千寻科技比你还要急，根本就不用你催。”

    肖波内心十分无语，他原本留下来是当需求对接人的，但是现在他感觉他活生生的当成了程旭的助理。

    “关键是我这助理当得如此心甘情愿，甚至心里隐隐还有些偷着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从程旭那出来的时候肖波心里还在嘀咕着：“我不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人吧？貌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