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吞下两枚卵球后，河伯恢复些许力量。

    他刚想以生命力为代价发动术法做最后一搏，却发现浑身脉络凝滞，竟什么也使不出来。

    河伯惊恐发现，他的神通术法全部失效了！

    伏魔！

    蛇一直在注视着战局，注视着河伯的一举一动。

    它当然不会给对方节外生枝的机会。

    它要杀河伯，并非出于恨意或者是愤怒。

    少女说，虎毒亦不食子。

    她似乎对此十分痛恨。

    可食子在蛇看来，却并非不可饶恕之事。

    它与兄弟姐妹刚刚破壳而出时，母亲便因为身体虚弱，吃掉了大姐。

    作为异类，在这世上求生，本就无比艰难。

    蛇认为，为了让自己活命而做出的任何事，都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

    回想起亲眼见证母亲吞食大姐的恐惧，蛇心中一冷。

    它可以理解生灵为保存自身性命，而做出的食子行为。

    但若是为了其他……

    那么，就连是蛇这样冰冷的生物，都会心生杀意。

    蛇身又勒紧几分。

    只要被它以身体绞缠，便是天大的神通，也无法施展。

    河伯能做的，只有等死。

    如今，蛇已完成承诺，让剑客找到了那个小姑娘。

    河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咳咳……”

    河伯无力拍打着蛇身，脸颊涨成血红色。

    “……放……放过我……”

    “同为异类，修行不易……”

    “我……可以……为你种……人宝……”

    蛇丝毫没有留手。

    它要杀河伯，是因为其存在，威胁到了自己。

    若任由其爪牙发展，蛇庇护的家宅，必然会遭受牵连。

    到时，它也会因此遭灾。

    它要杀河伯，是为取而代之，是为了夺其河珠！

    至于那人宝，蛇厌恶至极。

    见到此物，它立刻得知先前闻到的腥臭之气从何而来。

    此物虽然的确是宝，可却是邪宝。

    食之便成妖邪！

    如今它身为保家仙，以人间香火为食，随便吐出一口气便是清气，又怎会为了这所谓的人宝斩断根基？

    “天道不公……”

    河伯似乎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无力回天。

    他的眼珠子变得黯淡：

    “为何我生来便是丑陋的蛤蟆……”

    “若我生来是人，便好了……什么河珠人宝，我都不要。”

    “只要一亩良田，爱妻作伴，平淡一生便足矣……”

    随着最后一口气吐出，河伯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膜，再无半点生息。

    他死了。

    布满裂纹的河珠掉落地面，蛇将其席卷，又飞速缩小身形，返回少女袖中。

    它的事情，已经做完。

    一旁，十三正将衣物覆盖在顾小妹身上，低头不语。

    顾小妹望着他，嘴唇蠕动了几下。

    “你们……聊聊吧，我去外面等你。”

    二丫见此，心情沉重地走出地穴。

    虽然顾小妹并未出声，可她却读懂了对方的唇语。

    “杀了我。”

    顾小妹是这样说的。

    对此，二丫说不出任何话。

    她无法给出任何劝解之语，也不想去帮对方做出选择。

    所以，她走出地穴，默默等待。

    过了许久，二丫依靠墙边半梦半醒时，地穴终于传出动静，剑客抱着没有声息的顾小妹默默走出。

    其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

    一女子双眼懵懂痴傻，仿若稚童。

    一女子畏畏缩缩，仿若惊弓之鸟。

    “这位是顾家大姐，她得了痴傻之症。”

    “小妹当日从神媒手中脱困，只觉水穴凶险，便以为她是死了。”

    剑客简单介绍：

    “这位，是陈姑娘，她被歹人掳来不过两日，也是运气好，还未遭毒手。”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没有多大情绪。

    “洞内还有数具尸骨。”

    少女不知他是强装镇定，还是已然释怀。

    她并未过问太多，只是点点头：

    “咱们回去吧。”

    这是她与剑客的默契。

    就像剑客不过问蛇的事情，她也不问顾小妹。

    纵使心中有万般好奇，也不过问。

    先前趁着剑客留在地穴时，蛇仔细将那河珠研究了一番。

    河珠虽然已然布满裂痕，可并未彻底损毁。

    它甚至还能散发出微弱的嗡鸣，对蛇加以抵抗。

    蛇推测，这河珠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识。

    它甚至能够自行择主。

    先前十三在水下斩出灭魂一剑，蛇曾看到，河珠对剑意有所感触，遥相呼应。

    后来河伯催动水盾抵阻拦那一剑时，河珠甚至对其抵抗，发出嗡鸣。

    蛇杀河伯夺河珠，同样感受到了异样。

    河珠靠近十三，便有流光溢出，似乎非常雀跃。

    而在远离十三后，却黯淡无光，仿若无精打采。

    所以，蛇合理推测。

    河珠是想认十三为主！

    不过，即使蛇感受到了这一切，它依然不为所动。

    它不会将河珠交给十三。

    它直接催动仙气，向河珠裂缝蔓延而去！

    河珠散发流光抵抗片刻，终是不甘地停止瓮动，只能任由蛇将仙气灌入体内随意探索。

    它非生灵，灵智有限，何况现在又受损严重。

    纵使有万般无奈，也不得不从。

    灵气灌入河珠，蛇顿时发觉自己的意识像是长了触角一般，沿着漳河之水迅速蔓延开来。

    只是眨眼间，它便对整个漳河水域了然于胸。

    任何一条细支暗流，它全都探的清清楚楚。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蛇并无其他收获。

    它认为，这可能是河珠受损导致。

    回想起河伯催动河珠，化身漳河主人，引动天水共鸣的画面，蛇眼馋不已。

    看来，以后还得以仙气蕴养河珠，令其恢复如初，才能真正的取代河伯。

    不过没关系，如今威胁除尽，它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强行侵入河珠，蛇立刻发现此地有一狭窄水道可快速通向外界。

    于是它暗中传音，令二丫带路，将剑客一行人等从地穴中带出。

    陈姓姑娘劫后余生，对着少女与剑客拜谢，痛哭不已。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两位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二位恩情！”

    当时她在地穴听到外面传出动静，立刻躲进黑暗中瑟瑟发抖，并不清楚洞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但眼下已重见天日，她当然知道，是面前这两人救了她！

    “做牛做马倒不必了。”

    陈姑娘跪地说完，听到两人中的年轻女子开口。

    “不过，我确实需要你帮一个忙。”

    陈姑娘立刻问：

    “什么忙？”

    被囚禁地穴两日，她只觉比地狱还可怕。

    洞中光景，她是想都不敢细想。

    如今能侥幸得救，她自然是干什么都愿意。

    “等你回到家中，要向所有人揭露真相。”

    “你要告诉所有人，那所谓的河伯，实乃妖孽。”

    “你要告诉他们，漳河……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