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否向斗战胜佛讨要一些食物，布施给蜉蝣城的饿诡。”

    “你来弥勒灵山找我。”

    等石头雕像里再也没有斗战胜佛的声音传出，丰羽便牵着冷仙儿的手离开。

    周围的饿诡不敢距离他们太近，始终保持六七米远。

    它们虎视眈眈的饥渴眼神令少女感到不爽，“这些家伙是把我们当做食物吧？你却想帮助它们。”

    “神佛不会因为众生刚强难化、愚痴无明，而放弃救度众生离苦得乐。

    我也不会因为饿诡把我当做吃的，而吝啬给饿诡布施食物。”

    妖王嘲讽一笑，清醒冷漠的话语从丰羽右手掌里传出。

    “古人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虽然你慈心悲悯，但奈何人情凉薄，万生失心。”

    想必是被葛兰煞风景的一番犀利言语刺痛，丰羽五指收紧。

    白莲忽然从他散发金光的左胸口飘出，悬浮半空。

    卷轴式的功德榜从莲花里显现，白玉轴柄往两边打开。

    “大威神力启动，正在植入……”

    “慈悲！丰羽震退妖诡血姬，金刚不坏之身开启百分之二十。”

    “慈悲！丰羽生起大悲心救度饿诡，七窍玲珑心神通开启百分之二十。”

    原来斩妖除魔也算行善积德，原来心生一丝救度众生的善念也有功德。

    功德榜收拢闭合，飘入莲花之中。旋转的莲花飞进丰羽心脏。

    冷仙儿的眼睛闪闪发亮，在仿佛披星戴月的丰羽身上移不开目光。

    眼见饿诡众多，从四面八方围聚而来，丰羽伸出一手环住少女腰肢，二话不说踱步狂奔。

    饿诡在前方密集成群，因为畏惧而左右散开，中间只留出一条五十米远的空隙。

    它们只见远处的人类少年秒速移动一步跨越飞来，一个蹬地跃起时现身空中。

    两三米宽的道路空洞迅速被形体填满，徘徊大地上的畸形错乱之物一齐抬头望天，目睹凌空飞掠的人影消失在西方。

    ——

    ——

    带着冷仙儿找回肉体，站在病床边看着她睁眼醒来时，已经穿好风衣外套的丰羽面色凝重。

    围观的异类众生惊呼，皆是被女孩血红的双眼震撼，这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瞳眸。

    “这股妖气……她变成妖怪了吗？”

    “是半妖。”丰羽的话声没有喜怒哀乐的情感流露。

    因为病房里围满形色各异的形体缘故，刚刚苏醒的冷仙儿难免情绪惊动，身体从病床上弹坐起来，胡乱挥着手推开凑过来的几张惨白面孔。

    “妖怪啊！滚开，吓死人了。”

    “你才是妖怪。”

    鬼影魂魄们发现大家异口同声后，互相打量彼此一眼，扭过头把目光聚焦在惊魂未定的少女身上。

    “别害怕，它们不会伤害你。”

    丰羽伸出去的手，搭在她头顶，温柔摸了摸头。

    旁观者们看亮了眼睛，感觉这对男女不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会很可惜。

    “你们等我回来，我去一趟弥勒灵山。”

    见丰羽转身离开，冷仙儿伸出去的手没能及时拉住他，只是碰到衣角。

    一个肥脸大头娃娃见女孩落寞的眉眼低垂，凑上前想要送上安慰，没料到对方害怕的一巴掌拍过来，打得它嵌进墙壁。

    它委屈的哇哇大哭，眼泪鼻涕横流。

    病房里的氛围沸腾了，众生们叽叽喳喳说话。

    一部分众生送丰羽出门，想把他送到弥勒灵山脚下。

    “你们都回去，等我回来。”

    见少年那么沉默，走得头也不回，忽然安静下来的众生步伐停驻，静静看着幽灵飘荡的走廊，目送背影孤单的少年毫无停留的远去。

    “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抑郁孤独囚满黄金瞳，连他的眉宇间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哀愁。

    医院的万物生灵默默注视着，感受到了从他身上飘散的伤感寂寞气息。

    丰羽离开鬼域，一个人前往弥勒灵山，途径妖魔栖息地。

    他与斗战胜佛在蓝海上空一战成名，如今没有哪只妖怪不认识他。

    形象各异的妖物从低矮的红色房子里涌出，围满大街小巷，小心翼翼盯视游走街头的少年。

    “就是这样一位少年，拔出了封印蓝海深渊里一万年的葛兰剑，真是不简单呐。”

    “剑中还封印着妖王吧？我难免担心他会被妖王控制啊。”

    “总之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我搞不懂大圣，为什么要带他去蓝海深渊，让他得到那么邪恶危险的东西。”

    不详的黄雾笼罩半空，冰冷邪旎的妖气升腾飘绕，从中传出鬼鬼祟祟的窃窃私语声。

    “吵死了，到处都是议论你的话。”

    不予理会从右手里传响的女性声音，丰羽一路沉默前行。

    “这里曾经还是山海的世界，有个美丽的名字叫‘莲华藏山海’，像大千世界那样广阔浩瀚。

    山海世界其物异形，神与兽繁衍栖息。这块风水宝地在一万年前被我看中，野心和欲望令我想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便带着妖魔大军入侵，成功称霸一方领地。

    当时的斗战胜佛孙悟空，正在收服四海八荒之内的天下妖魔鬼怪归顺于他，夺走了我不少势力，最后也想让我低头。

    我不甘心，不愿意俯首称臣，带着十万妖魔军团与他厮杀。他摧毁了我的肉身，把我的魂魄和葛兰剑一起封印蓝海深渊中，连同十万妖魔军团陪葬。

    一万年过去了，莲华藏山海世界的模样已经面目全非，居然还建立着与人间建筑物相差无几的幽诡都市。”

    妖王喃喃自语的遥远话声，令丰羽听得出神，发自真心的好奇一问。

    “你多少岁？”

    “很老了，记不清自己多少岁。大概是在释迦牟尼成佛时，我便存在于世。”

    大海的波涛翻滚声清晰入耳，夹杂着海洋咸湿味儿飘入丰羽鼻中。

    默默前行时，五光十色、绚丽夺目的弥勒灵山映入他的视野。

    他在海岸边停留，脚下的沙滩泛着绚烂缤纷的光芒，画面美得犹如梦幻泡影。

    虚空中的七彩祥云和钻石般闪闪发亮的色彩，耀眼璀璨的令丰羽移不开目光。

    七彩祥云幻化成节次鳞比的台阶形状，从弥勒灵山的高空中延伸而下，排列到海岸边。

    丰羽踏上缥缈云雾凝聚成形的阶梯，步伐跑得疾飞，身影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