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好，”两人歌罢，放下麦克风，见到两个高挑的身影就在跟前，赶紧上来打招呼。

    严格说来，他们是来蹭饭的，毕竟都不认识王二。但这年月的帝都聚会，这种情况还真就挺多的。

    不少好面子的人喜欢大摆筵席的招待陌生人，彰显自己的富有和仁义。比如后世的马都督，开个歌舞厅都能开赔了，就是光请客，不收钱，那能不赔吗。

    后世没人这么干了，毕竟大家也都富裕起来了，都不缺你这顿饭。有点本事的人，没谁会来捧场，不是朋友，来吃饭都是给你面子。让人家领吃顿饭的情？姥姥。

    可轮到真缺饭的人，请客的又看不上了。

    “你们好，二位怎么称呼？”王旭还是挺客气的，远来是客，就算知道拿自己当冤大头也没啥。

    这个年月，其实这种免费的饭局是扩展人脉的好方法。

    马都督后来朋友遍帝都，为他后来做很多事情提供了各种便利，不能说没有赔了歌舞厅的功劳。

    后世的老狼也走过类似的道路，不过这人吧，光请客了，但是没注意好人际交往的方式，不留神还得罪了不少人。

    简单来说，就是，你请客可以，但别满世界宣传。

    宣传过了，就容易弄得跟善堂似的了，去那里吃饭不是成乞丐了吗，去过的都觉得丢人。

    所以，王旭的策略就是从不宣扬，在朋友圈里慢慢渗透，你知道了，说明你已经开始融入这个小圈子了。

    你来，就是朋友来，那是给面子，就不会给人施舍的感觉。

    今天能来这么多人，可以说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简单地和唱歌的男女聊了几句，却没想得到个挺意外的答案，那就是这二位唱歌的还真就是那個囚歌风暴里面的主唱。

    王旭的记忆也没错，因为那些个磁带，根本不是迟小强唱的，迟小强只是商业包装出来的皮，核则是眼前这位，展惠民。

    最火的那阵子，这位仁兄简直神勇无比，一年录了16张专辑，可以说囚歌风暴里的东西几乎被他包圆了。

    但其中最出名，也是卖得最好的还是那张《悔恨的心》。

    但是吧，他们那个制作人就特别鸡贼。因为感觉迟小强更有名，而且入狱悔改的经历特别贴合。

    就把迟小强作为封面人物，名字印得老大。然后把真正的演唱者，也就是面前这二位，展惠民和张艳，则用很小的字印在旁边。

    但其实，迟小强在这盘带子里，仅仅念了一段旁白。却让人们都有了一种这盘磁带是迟小强演唱的错觉，而迟小强呢也将错就错，默认了这磁带是他唱的。

    八几年的磁带发行，利润基本上都是发行方自己的，唱歌的一般给个几千块就算顶格了。

    展惠民和张艳同样是如此，唱完，录完，拿钱走人，最后磁带啥样和他们根本没关系。

    本来这事和迟小强关系也不大，因为他也同样是拿钱走人的那种。但后来，他顶着原唱的名字四处走穴挣钱，却丝毫不提原唱，就显得有些掉价了。

    不过这年月，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了去了，各种不正规导致的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大都只能认倒霉，你连打官司都不知道去和谁打。

    这二位都是原唱，但是除了唱歌那点报酬，就再没能从那次囚歌风暴里得到什么好处了。

    所以，两人都过得都挺一般的，比一般人好点但有限。

    唱出成名的歌曲，自己却没成名，这心气高了，还心有不甘，就爱折腾，就很快把挣的那点钱也给折腾出去了。

    展惠民刚到BJ，就被听说了音乐圈聚会的张艳给拉了过来，在这里还重温了一把当年录歌的感觉。

    王旭感觉还真听了个稀奇，他还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迟志强曾经爆过一个冒名顶替的瓜，但没想到是这个事。

    因为这事不涉及违法，最多是不道德，所以即便在后世，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娱乐圈里不道德还叫个事？

    不犯法就是正常明星，不违法那就是可以大肆宣传的优秀艺人了。

    更何况迟小强也不是啥大明星，根本没人追他们的八卦好吧。

    所以，直到当面讲完这个故事，王旭才真的吃到了这么个瓜，有种前人吃了后人的瓜的诡异错位感。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顶个假名唱歌的挺多，但像展惠民这样，被别人顶了名的，可就真稀罕了。

    因为现在的华夏，一般都是顶香江和湾湾的歌手，很少有自己顶自己的。像王霏的好友那格格，顶着苏肉，苏丙的名字唱了好几年呢，还出了好几盘磁带。

    不管前世今生，王旭还都听过，其实唱得还行，不过比苏瑞本尊还是差了点。

    苏瑞那种大气磅礴，充满阳刚的硬朗风格，真的是很有辨识度，甚至可以说曾经引领了整个华语乐坛的风向。

    不过王旭前世的时候，听过一盘王建唱的《一场游戏一场梦》，那位歌手声音高亢悲凉，带着浓浓的浪子味，甚至比原唱王杰都有味。

    让王旭很长时间一直以为原唱叫王健呢，还和同学争辩到底谁才是原唱。

    听了个故事，吃了个瓜，王旭没觉得咋地，也没什么为其出头的英雄主义想法，这种事情太多了，管不过来，又不是生死攸关。

    王霏也没觉得奇怪，在娱乐圈待久了，真的是啥事情都不新鲜。

    两人只是为这二位的遭遇唏嘘了一阵，便又重新聆听起下一个演唱者的歌声了。

    这里很靠前，也没有马扎了，王旭拉着王霏直接席地而坐，听着前面歌手唱歌。

    王霏也不嫌脏，就那么亲密地和王旭肩并肩侧坐在地上，彼此相互依靠，静静地听着。

    又听了几首歌的功夫，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该吃的也都吃饱了，该喝的，嗯，这喝酒就没有够的时候。

    几个小姑娘终于准备完毕了，叽叽喳喳地拉着父母来到灯光下。

    指南针乐队今天算是主人，所以也都四散忙着招呼来的朋友呢，今天可有不少人是他们叫来的。

    一看小姑娘们都过来了，也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赶过来抄家伙。被招呼的朋友，一看指南针的人往中间赶，也纷纷聚拢过来。

    王旭一看，好家伙，这乌压压的人都站在四周了，赶紧拉着王霏也站了起来，鹤立鸡群般的站在最前面。

    今日的演出，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