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伦。”

    “我在，队长，有什么吩咐？”

    “帮我找到刀锋的电话。”

    “就是上次你说在机场遇到的那个人？”

    “对。”

    “好的，我查过他的资料，给我五分钟。”

    仅仅两分钟后，莱恩便收到了短信。

    拨出号码。

    “谁？”

    此刻正值深夜，电话里的声音精神抖擞。

    “莱恩。”

    那边顿时沉默。

    不一会儿，只听他道：“神盾局现在肯定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所以？”

    “你放心，我不会告密，我跟神盾局不熟，就是好奇地问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需要帮忙，带上你那位朋友，我们见面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有！给我你的地址。”

    莱恩报上地址后，刀锋很快说：“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到！”

    放下手机，莱恩接过安东尼娅递来的酒杯。

    坐在对面的雷德有些无奈：“其实，你没必要非得把它激活，你父亲显然比我父亲要强得多，我甚至从来都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同，可他却能一只手把墨菲斯托按得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莱恩喝了口冰凉的酒，轻声说道：“我和他不一样。”

    莱恩是混血，但又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混血。

    源自父亲的血脉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改变其中至少有一半源自母亲的事实。

    这不是可以用简单强弱来衡量的。

    对于自己的身体，莱恩的控制欲极强。

    就像他宁可将大部分光能用来强化肉身缓慢提升战斗力，也不愿优先积攒能量快速提升攻击力一样。他不愿意放过任何死角，也不想留下任何可能存在的弱点。

    一半血脉的强悍表现，让另一半血脉天然就成为了弱点。

    如果现在还不抓紧时间，那未来这块短板就会越来越显著。

    更何况，莱恩现在又拿到了父亲那明显蕴含极强力量的血。

    吸收之前，他必须先一步将被压制多年的吸血鬼血脉彻底激活释放。

    这时，坐在旁边的约翰突然开口：“其实从人类的生物学角度来说，两个不同的物种，要么存在生殖隔离不可能诞生后代，要么，他们的后代也不会出现两种不同的血型，就好像莱恩现在同时具有两种血脉一样。”

    话糙理不糙。

    按照正常思维，莱恩既然出现，就代表两种血脉应该已经融合，不管是莱恩同时拥有两种力量，或者衍生出全新的力量，更甚至三者皆具都不奇怪。当然这里说的第三种力量绝不是“光明之力”，这显然和他的父母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如果没有融合，那就不应该有莱恩。

    换言之，现在的莱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莱恩对此也无法理解，他对这类属于神秘学范畴的东西本身就没有任何涉猎。

    可约翰话音刚落，雷德却忽然笑了起来。

    一群人顿时纷纷看他。

    雷德抓了抓自己的红发。

    “咳，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莱恩自然点头。

    “其实……你的诞生完全是个意外。”

    莱恩当即挑眉。

    安东尼娅皱着眉头，握住他的手。

    约翰幽怨地看了雷德一眼，转而给莱恩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雷德，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要不我就拿针线把伱的嘴巴缝起来！”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舅妈尤米亚如此喊道。

    她的声音较之先前年轻了许多，当莱恩带着年轻化的雷德回家后，她也跟着变成了肤白貌美、长发飘飘、身材玲珑有致的年轻貌美模样。

    尤米亚是一个灵魂体，她被莱恩父亲解救，曾是莱恩母亲的好朋友。

    她与雷德相处了上百年，培养出了极为深厚的夫妻感情。

    因为雷德的特殊，她与镇上其他灵魂也不同。

    其他灵魂已经厌倦了这种不能离开小镇的日子，但尤米亚仍然希望能继续和雷德在遥远的时光里相伴厮守。

    尤米亚，纯爱战士。

    当然，新友谊镇的灵魂不是虚无而没有实体的，所以用不着心疼雷德，他恢复年轻后那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纯爱。

    不过他们的确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雷德笑了笑，“这是真的，他们在一起之前，你父亲就说过不可能有孩子，你母亲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所以，当一百多年后她突然怀孕，你父亲感到非常意外，你母亲则是非常惊喜。”

    闻言，莱恩几人都不禁神情更疑。

    “我觉得这不算什么问题，世界上神秘的东西太多了，本来就不可能事事都完全清楚。莱恩，你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对自己的身份有好奇很正常，你想掌控自己的一切也没问题，甚至，我对你的思想和与之相匹配的执行力充满钦佩。”

    莱恩微笑以对。

    雷德继续：“但是，我不希望你过度沉溺于追逐这些问题，因为这极有可能让你产生自我怀疑的心理。两百多年前，我一个朋友说过，存在即是合理。”

    莱恩提眉：“你认识黑格尔？”

    “是的。”雷德点头，“他快死的时候，我对他坦白了我的身份。但是很显然，他拒绝了继续活下去。”

    “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是合乎道理或事理，都是有原因的。对此我从不否定，但我想找到背后真正的原因。”

    “你只要别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疯了就行。”雷德无奈摊手。

    随后，几人吃了夜宵，准备散去。

    起身后，莱恩突然说话。

    “舅舅，我有个问题。”

    “你说。”

    “如果尤米亚和外面的灵魂体一样，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莱恩说完后，对着突然呆滞的尤米亚轻轻一笑，才又迈开步伐。

    雷德愣在原地，不敢看尤米亚。

    只是他这样的反应，莱恩就知道他完了。

    走出房屋时，莱恩听到了尤米亚的怒吼和雷德的求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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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正午，一辆沾满泥土灰尘的车辆停在雷德家的门口。

    不论何时总是一身黑衣打扮的刀锋带着一个老人走下车。

    打开后备厢，他们取出足足四只金属箱。

    房门打开，莱恩迎了出来。

    刀锋看到莱恩的时候，嘴唇明显微微用力。

    那老人看着莱恩的眼中满是好奇。

    “进来吧。”

    走进房间，雷德和约翰都在。

    刀锋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约翰。

    莱恩没说话，但他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吃过午餐。

    莱恩全身上下仅穿着一条短裤，半躺在实验床上。

    头顶，天窗大开，阳光直射。

    胡须全白的惠斯勒正弯着腰在莱恩满身轮廓清晰的肌肉上涂抹着乳白色的液体。

    “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注射。”莱恩嗅着空气中浓烈的蒜味儿皱起眉头。

    惠斯勒动作不停，轻轻摇头：“我知道你对蒜精没有任何反应，但这里面其实还添加了一些其他东西，它们会渗入你的皮肤，以比注射更加迅速和全面的方式进入你的身体。”

    涂抹过后，他拖出一条银色的链子，将莱恩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银链的每一扣上坠着的十字架叮当作响。

    最后，一本封皮破旧的圣经被他郑重其事地放在莱恩胸口。

    “我不明白。”莱恩摇头。

    这些都是对付吸血鬼的常规手段。

    不夸张地说，把现在的莱恩换成世上绝大部分的吸血鬼，此时要么直接灰飞烟灭，要么也该显出原形了。

    譬如此刻，房间外隔着玻璃观察的约翰和雷德，他们各自的眉毛几乎完全拧在一起。

    惠斯勒忽然拿出一根针筒，里面是深红的血液。

    “这里面有上百种吸血鬼的血液，经过提取以后，留下了最纯净精华的部分。”惠斯勒认真地说着，“如果你的身体里真的有吸血鬼的血脉，那它应该可以将其诱导出来，到时候，你现在面对的阳光、蒜精、银器、十字架和圣经会进一步刺激它，这样即便它隐藏的再深，也会暴露出来……”

    说着，他手持针筒对准莱恩的脖子就要刺入。

    “等一下！”莱恩突然叫停。

    惠斯勒动作一顿。

    “需要吸血鬼的血？”

    “最纯的血，越纯越好，等级越高越好。”

    莱恩看向玻璃窗外的雷德。

    如果对方的理论正确，那么全世界也找不出比雷德的血更加适合的存在了。

    他和莱恩的母亲是双胞胎。

    不多时，惠斯勒换了一管血液，同时他和刀锋看向雷德的目光也都有了变化。

    “来吧。”莱恩轻轻闭眼。

    惠斯勒手上一动，针头瞬间扎进莱恩的脖子。

    针筒中的血液迅速注入。

    “接下来只能你自己面对了，如果实在不能忍受，你可以召唤你的光明之力，我相信它一定能驱散痛苦并且中止这个过程。”

    莱恩轻轻嗯了一声。

    中止当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行，那他必须继续寻找其他办法，将吸收黄金之血的时间无限拖后。

    数秒后，拔出针头，惠斯勒立刻转身撤出房间。

    一群人围在玻璃窗边，不舍眨眼地看着实验椅上的莱恩，他们甚至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周遭几乎落针可闻。

    房间内，一片平静。

    片刻。

    莱恩搭在身体一侧的手掌突兀地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