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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家祖乡啬夫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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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家祖乡啬夫:正文卷 第十一章 血溅国相府

    王吉手段之酷烈,沛国境内无人不知。

    哪怕势力庞大如沛国周氏嫡系,面对王吉都会退避三舍,若非迫不得已,都不愿主动与之发生冲突。

    老太公身为区区一介乡啬夫,居然敢堵在国相府门口指着王吉鼻子厉声呵斥,这种胆魄与气节自然令人敬佩。

    更不用说,老太公此举乃是为了相县百姓。

    王吉听着老太公的慷慨陈词,怒火中烧。他此次发起水利捐虽然的确有私心,然其于沛国为政四载,自觉无愧于心,哪怕用酷刑、多杀人,也都在法律框架之内。

    不畏权贵、秉公执法,向来也是王吉引以为傲之事,没想到今日却被老太公当着众人之面,被批判的一无是处,自然有些恼羞成怒。

    他拔剑在手,指着老太公厉声喝道:“汝这老匹夫煽动民变,围攻国相府,折辱上官,论罪当诛。死到临头尚不悔改,欺吾手中宝剑不利耶?”

    老太公怡然不惧,迎着剑刃上前逼近两步,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吾今为民请命,以仁义而叱残暴,以天心而抗苛捐,又岂会畏惧斧钺加身?孟子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吾头颅在此,汝敢取否?”

    面对慷慨陈词毫不惧死的老太公,哪怕王吉杀人盈野,一时都被其气势所迫,忍不住踉跄后退几步。

    跟随老太公前来的众多百姓,看到他为了自己等人如此奋不顾身,有人厉声大呼:“周啬夫为了我等,不惜以残弱之躯直面酷吏利刃,吾等岂能令太公孤军奋战!”

    当即有人大声附和:“周啬夫为民请命,何罪之有?”

    “捐税害民,周啬夫何辜!”

    “太公身为乡啬夫,书香传世尚且不惧死。我等沦为佃农,食难果腹,衣难蔽体,身无立锥之地,何惧死耶!”

    “欲杀周啬夫者,请先斩吾首!”

    “欲杀周啬夫者,请先斩吾首!”

    “欲杀周啬夫者,请先斩吾首!”

    ……

    国相府外民意汹汹,百姓们无视那些披甲执锐的郡兵,纷纷涌上前去,将老太公护在身后。

    他们舍身忘死,既是因老太公之义举而感动,不愿这位为民请命的老人遭遇横祸,也未尝不是赌上性命抵制水利捐。

    对于在场大多数百姓而言,每人百钱的水利捐,足以让他们负债累累甚至是家破人亡。

    既然已经被逼上了绝境,他们自然也能放下一切豁出性命。所谓法不责众。王吉就算手段再狠,也不敢杀死在场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

    如今天下尚未大乱,官员为政一方除非能够只手遮天,否则必然要考虑朝廷的态度。

    王吉此前,之所以能在任职国相四年就杀人逾万,除了少数的确是触犯律令者以外,更多却是被逼啸聚一方的山贼、土匪,或者是那些假扮贼人的豪族私奴。

    按照以仁治国的理念,朝廷并不鼓励杀戮过甚,哪怕是对那些啸聚山林的盗匪,大多也只诛贼首,故活捉盗匪比杀死贼人赏钱更多。

    王吉却不管这么多,只要触犯律法或是啸聚山林的贼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全部诛杀,这才在四年时间里杀人逾越万。

    王吉这么做的确显得有些残暴,然其所作所为却又不触犯律法,纵然朝廷下令追究,也最多只能治其“不兴教化、刑法过重”的失职之责。

    王吉看着被众人保护在中间的老太公,恼怒之余也不由产生了懊悔之色,如果就在周啬夫慷慨陈词的时候,王吉就直接挺剑将其刺死,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

    那个时候,王吉可以给老太公安上“煽动民意、诋毁上官”的罪名,自己暴起杀人也是为了平复潜在叛乱,以王家在朝中的权势,这种事情很容易遮掩下去。

    可是现在,如此多手无寸铁的百姓堵住国相府,如果王吉敢下令杀人,性质可就大为不同。宦官王甫以及王吉本人,在朝中可都拥有许多政敌,这种事情若被上奏天子,二人必然会遭受责罚。

    故,哪怕横行霸道如沛国相王吉,如今亦是脸色大变,被逼得连连后退。

    不过很快,王吉眼中就闪过一道狠色。

    他先是收剑入鞘,而后上前两步走到众人身前,厉声喝道:“周啬夫鼓动人心、妖言惑众、围困官府、诋毁上官,当被羁押庭审。至于水利捐之事,事关为相县百年大计,绝不能免!”

    “念尔等百姓,为奸人蒙蔽,本相今日不予追究,当速速退去,以免惹火上身!”

    “中尉何在,不速速将此妖言惑众之贼首捉拿,更待何时?”

    本来沛国中尉看着民意汹汹,就有些后悔过来掺和这件事情了,此等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那可就是激发民变的泼天大事,王吉这个沛国相背景深厚倒是不怕,沛国中尉却不一定了。

    他本有心劝说王吉息事宁人,不曾想对方居然面对盛怒的百姓们仍旧如此强硬,还下令让自己捉拿周啬夫。

    沛国中尉心中叫苦,暗道:“这不是故意激起民变吗,本官可担不起这种责任!”

    本就情绪激动的百姓们,见王吉非但不顾民意汹汹,反而还要捉拿老太公问罪,就连关乎众人利益的水利捐也要坚持推行下去,当即更是引得众人怒火中烧。

    其中一位年仅二十的青年,家中有五个成年人却只有三亩薄田,生活早就无比困顿,如果再缴纳五百捐税,必然会被逼得家破人亡。

    念及于此,本就被调动起愤怒情绪的青年更是怒火中烧,直接冲上去挥拳朝着王吉打去,骂道:“狗官,欲逼死吾等乎?”

    王吉却好似早有防备,看到青年冲上来的时候眼神微微眯起,而后猛然拔剑刺了出去。

    “嗤!”

    青年感觉心口一痛,不可置信的看着洞穿了自己身体的那柄利刃,强烈的眩晕感很快就吞没了他的意识。

    “噗通!”

    王吉拔剑,青年失去了支撑的尸体缓缓倒在地上,鲜血很快就将国相府门口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