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圣吉列斯粗重的喘息着，额头上青筋爆开。

    鼻腔中氤氲着甜美的血腥味，某种被束缚在基因当中的本能正在复苏。

    沉沦——

    她的肉体在轻柔的呼唤着。

    渴求她能沉沦于这与生俱来的恩赐当中。

    “不！”

    圣吉列斯大声说。

    她一步步的向后退去，脑袋像是炸开般剧烈的疼痛着。

    视野里模糊不清、天旋地转、恍若从亘古而来的咆哮声在耳膜中滚动。她的意识被摧残，每一种超人感知都被粗暴的力量所填满。

    “不！”她咬着牙，以咆哮的声音再度开口，“我拒绝这样的恩赐！”

    熊熊燃烧的怒火。

    让她从混乱当中恢复了一点点的理智。

    恰似在漆黑晦暗的深海当中，电闪雷鸣，风暴交加，而你只能驾驶着一叶漏水的小舟。

    可即便如此。

    圣吉列斯依旧不肯放弃。

    就像是纯血部落的子民们走到沙漠尽头，见到一片绝望的毒液沼泽那样。

    圣吉列斯知道自己陷入绝境，因为莽撞、或者别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但她永不选择放弃，她会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否决命运。

    那把巨大的斧头也被带回到神殿当中。

    此时被圣吉列斯握在手里。

    这把血淋淋的武器在燃烧、发烫，天使的掌心被烫出巨大的燎泡。

    燎泡又在高温当中炸开，透明的组织液混合着血水顺着长柄向下淌落，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

    纵然痛苦，但灼热的刀锋依旧让天使感到一阵心安。

    她打量四周。

    发现自己正处在巨大的宫殿当中。

    这宫殿广袤无边，黄铜熔铸的地板被鲜血染成通红。

    到处都是厮杀，恶魔、凡人、变种人还有许多哪怕圣吉列斯也完全认不出的种族。

    他们陶醉在鲜血泼洒所带来的欢乐当中。

    用尽自己的一切本领。

    只为获得黄铜王座上那古老神明的一缕目光。

    但——

    他们注定失败。

    因为王座上掌管战争和毁灭的神明，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天使的身上。

    亚空间的四位古老神明，人类的帝皇。

    曾经进行了一场交易。

    种子已经埋下，时间让其发芽。

    而现在——

    那枝桠上结出的果实纵然青涩，但已经是颅骨王座最欣喜的模样。

    祂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了。

    祂要违反约定。

    提前将这颗果实采摘，拥入自己的怀中。

    直至永远。

    但——

    坐在牌桌上的大能，并非只有他一人。

    当天盖般巨大的血色手掌凭空落下，掀起亿万道毁灭的猩红雷光的刹那。

    亚空间掀起波涛。

    三道同样伟大的力量在阴影中显现而出。

    黄色的脓水汩汩流淌、纳垢灵放声歌唱，黄绿色的枝桠蔓延生长。一半生机勃勃，在血肉中盛开花朵；而另一半则凋零枯萎，缠绕着腐败的死灰。

    水晶般的飞鸟振翅，带来变化无穷的信使，闪闪发亮的光芒洒落，肌肉变异膨胀，上万只眼睛拥簇在黏腻的触须上。

    紫色的雾气氤氲，犹如腐败的花朵甜美到令人作呕。完美而妖娆的蛇形躯体在血色的殿堂中蜿蜒爬行，时而绷紧、时而放松。

    黄铜王座上的身影咆哮。

    祂所掌管的权柄最接近亚空间的本质，理所应当是四神当中的最强。

    而这处殿堂，更是祂的领域，不容外人侵犯。

    吼！

    开天辟地的吼声当中。

    血色雷霆如雨点般洒落、成片的星辰崩溃解体、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座巨大的火山隆隆爆发，浓郁的血雾从中喷涌而出。

    黄绿色的枝桠被血色的火焰焚烧殆尽。

    紫色的水晶飞鸟被雷霆击溃。

    蛇一般匍匐的怪物被巨大的利刃所斩断，王座上的身影获得最后的胜利。

    披鳞带甲的血色巨掌从天而降，刺破翻滚的黑雾，带着毁灭的权能。

    无可抵挡、无可逃避、无可违逆！

    只有臣服！

    “我绝不坠落！”

    一团血色的线条在眼白中扭曲炸开。

    天使咆哮！

    她握紧手中的利刃，朝着滚滚而来的血色天幕斩出。

    轰隆！

    凭空一声巨响。

    广袤无边的角斗场刹那间陷入寂静。

    所有的恐虐魔军、嗜血信徒、放血大魔都被天使此刻所展现的愤怒所震慑。

    征战了数个永恒的战场，陷入了刹那的平静。

    嗜血大魔卡班哈跪在地上。

    被锁链拴在角落里，作为失败的惩罚。

    他粗大的双臂抱着自己的脑袋，龙一般明黄色的竖瞳震颤不休。

    曾经为他斩杀了无数大敌的古神之斧，此时正被天使握在手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的心情古怪至极，难以言喻。

    “哈哈哈！”

    一声轻笑，金色和黑色两位天使同时出现在圣吉列斯身后。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永无止境、仿若要将这世上的所有概念都彻底焚烧成虚无才肯罢休。

    “只有我们才能拯救你。”守护天使的声音中充满慈悲。

    祂振翅向前，而后化作光雨散开。

    时间的流逝被定格了。

    血色的巨手悬停在半空中，距离圣吉列斯大概两三公里的位置，她能看清楚其上斑驳的血渍。

    “只有我们才能毁灭你的敌人。”毁灭天使从身后将圣吉列斯拥入怀中。

    在祂形体崩溃的刹那，力量得到了彻底释放。

    比百万个太阳同时爆炸还要炽热的火焰从利刃上冲霄而起，数不尽的恶魔们在嚎叫中被蒸发，甚至连其存在本身被彻底毁灭。

    血色的神殿剧烈颤动，破碎的瓦片和颅骨混合着融化的黄铜坠落崩塌。

    犹如一挂巨大鲜红的瀑布从天而降，溅其阵阵灼热翻腾的刺鼻浓烟。

    火焰和血腥王座的大手碰撞。

    古老的战甲被撕裂、从未有过的剧痛出现在神的意志当中。

    鲜血！

    夺目至极的鲜血！

    来自亚空间毁灭大能的鲜血！

    从被融毁的甲胄中、被撕开的血肉中凝聚、淌落、滴下——

    咔嚓！

    眼前的一切都犹如镜子般被粉碎了。

    一声饱含快意和惊喜的咆哮在耳畔炸开，仿若是一道重锤砸下，几乎要让圣吉列斯陷入昏厥。

    砰！

    她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喘息，鲜血滴滴答答。

    “天使！”

    大门被推开，战士们焦急的面容出现在圣吉列斯模糊不清的目光中，“敌人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