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冲锋在战场的最前列。

    入目所见、一片猩红。

    地面上满是看不出模样的尸骸、燃烧报废的车辆。

    各种粗制滥造的防御工事。

    还有火药爆炸后，所形成的不规则坑洞。

    轰隆！

    一团烈火在身侧不远处炸开。

    卡诺借助冲击波一个翻滚，躲藏到不远处凹陷的坑洞中。

    钷素引擎报废燃烧后的刺鼻金属味道、尸体被焚烧的血腥味道、还有卡拉克火药的硫磺味道等等混合在一起。

    一下灌满他的鼻腔。

    闷雷般的炮火轰鸣声，从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已经失聪了。

    周围传来的任何声音，都显得格外遥远。

    他挣扎着抬起头。

    城市的废墟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背生蝙蝠双翼的变种人从环绕城市的铁轨上俯冲而下，嘶吼着用利爪发起攻击。

    嗒嗒嗒！

    卡诺精准的三连点射。

    将三头变种人的翅膀撕开、看着它们惊恐的从高空中坠落，噗嗤一声摔成肉泥。

    卡诺咧开嘴，胸腔当中满是酣畅淋漓的快感。

    嗤！

    一道漆黑的光束从堡垒中飚射而出，速度极快，却没有声音。

    毒蛇般冰冷危险的光束蔓延。

    明明没有触碰到地面，但被鲜血濡湿的泥沙却层层撕裂。

    在防线、守军、装甲残骸和进攻部队间划出了一道笔直的沟壑，最后是震颤大地的轰鸣巨响声。

    巨大的炮弹在钢铁上凿出无数坑洞，等离子体使岩石化作沸腾的原子喷泉。

    遍布电浆的辐射云中，他看到了四分五裂的尸块被扬起。

    “不！”

    卡诺痛苦的嘶吼着。

    在那些尸体中看到了自己朋友伙伴血淋淋的面容。

    咔嚓！

    堡垒中粗大的炮台再度转向。

    朝着人群最密集的方向准备发射，不分敌我，只为了杀戮，取悦那邪恶的神明。

    “该死的杂碎！”

    轰隆！

    卡诺抬手，调动全身的灵能。

    盛怒之下他投掷出的闪电呈现赤红色，跨越百米的距离。

    堡垒中来自旧夜时代的重型光束发生器瞬间过热超载，而后化作巨大的火球，十多个变种人被四溢的电浆无情吞没、化作焦黑恶臭的尸块。

    “冲锋、冲锋！”

    他看到拉多隆从融化成岩浆的泥沙坑洼中越过。

    一切都沐浴在火中。

    没有不在熔化的地方，地面是散发蒸汽的血和泥浆的混合物。

    拉多隆像是愤怒的雄狮般咆哮着冲入变种人的大军当中，爆弹齐射，刀斧劈砍、恍若一道黑色的旋风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在防御阵线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豁口。

    “杀！”

    过度释放灵能让卡诺的身体疲惫不堪。

    脑袋里阵阵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翻滚搅动。

    但他没时间休息了。

    冲锋！

    他直接蛮横的冲过一道燃烧的火墙、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水泡、头发被烧焦了，红肿的头皮裸露在外。

    鲜血从眼睛、鼻孔、耳朵里流下，因为一道次声波炸弹而内脏受到创伤。

    他跟在拉多隆身后，越来越多的同伴出现在身侧。

    胜利！

    就快要抓住了！

    将这座充满污秽的城市彻底捣毁，杀死里面的每一个变种人！

    咔嚓！

    先是一声脆响。

    卡诺战斗的节奏被打断，他愣愣的抬起头。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废墟、曾经或许是一个大型的商场，现在只剩下斑驳的钢铁框架和一些满是灰尘的玻璃。

    在响声传来的刹那。

    玻璃碎裂，然后急速的向外隆起、炸开。

    火焰从碎裂的大楼当中喷涌而出，墙壁被一股无可抵挡的暴力摧毁了。

    一个巨大的、足有三十多米高的金属巨塔从大楼中咆哮着冲了出来，就像是用斧头砸开盾牌。

    这怪物和它所靠的墙一样高。

    电弧在它前方闪烁，周围旋转着油质的漩涡。

    它的正面覆盖着巨大的青铜面孔，层层叠叠，共有七张，像野蛮世界的图腾柱般诡异。它们尖叫着，嘴里吐出的不是舌头，而是重炮发出的连贯光束，在墙壁上留下了熔化的纹路。

    在卡诺身后，一堵火墙直冲云霄。耀眼的光芒和高温淹没了一切。

    卡诺张大嘴巴。

    他几乎完全失聪了，心中的绝望比满身伤痕给令他来的痛苦。

    这怪物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如此巨大的身躯，本该将内部的钢铁骨架给彻底压垮。

    但它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塔身上的面容扭曲狞笑，嘲讽着生命的孱弱。

    它巨大的铲子平推废墟、向前碾压。

    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然后—轰隆！

    一声巨大的炸响，将卡诺从绝望当中唤醒。

    天使出现了！

    她从天而降，羽翼上缭绕着猩红的鲜血和焦黑的弹痕，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心醉的怒火。

    仅仅是一次干脆有力的俯冲降落。

    便将塔楼顶部的金属防弹镀层给生生撕裂，藏匿在其中的变种被无可想象的力量碾碎，化作一片猩红的沙暴。

    轰隆！

    顶层的塔楼燃烧、爆炸。

    被污染的钢铁扭曲爆炸、巨大的面容上满是痛苦。

    卡诺甚至听到了这怪物发出的嚎叫。

    天使继续向下冲锋，所向披靡。

    一层又一层的金属塔楼被碾碎、被殉爆的弹药所吞噬。

    蓝紫色的电离气体混合着血色浓烟，从每一个敞开的射击孔洞中向外喷出。

    那怪物在哀嚎。

    剧烈的挣扎，胡乱的挥舞着两侧巨型的金属手臂。

    它不再向着纯血之民们开火，而是在天使的惩戒下调转方向。

    一路烟尘滚滚，十多个堡垒被黑色的激光给整个撕碎，数百上千的变种人被这股力量所碾碎。

    这台受折磨的战争机器前行了千米。

    一条直通中央堡垒的康庄大道就这样陈列在卡诺面前，两侧鲜血横流，到处都是变种人残缺不全的尸体。

    轰隆！

    最后一声爆炸来自机器本身。

    这台腐朽的金属怪物被烈火所吞噬了，金属在乙炔火焰中被焚化。

    天使的身影从沸腾的浓烟当中冲出，跃入苍穹。

    在战场的尽头，被广场改造成的王宫中，一个身穿猩红色长袍的老人手持权杖，枯瘦的面容上满是神经质的癫狂。

    “你的统治结束了，怪物！”

    天使将老人的身体踩在脚下，无可抵御的力量压迫着他下跪。

    以处刑者的姿态，出于神圣而正义的复仇！

    审判之刻到来！

    刀起、头落！

    旧夜的时代结束、光明的时代到来。

    卡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电流击中，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忘记呼吸！

    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听到欢呼声。

    海潮般的欢呼声响起。

    由内自外，经久不绝。

    卡诺刚想要加入这场盛大的庆典，然后他便感受到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第一反应是血。

    但并非如此，那液体冰冷且没有血那样的粘稠。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淅淅沥沥的透明液体从苍穹中坠落，带着令人心醉的触感。

    “是——雨！”

    巴卫二上居然下雨了，这是从未想象过的事情。

    在上次的记载还是万年前的黄金时代。

    一直以来某些常理被颠覆了。

    他愣愣的抬起头。

    然后——

    他看到了，难以想象的造物、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辉煌。

    天堂打开大门，人类帝皇的恩泽降临红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