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第一个环节，是结清上次交易会留下的尾款。

    因为来这个互市的人大多有见不得光的身份，所以除了灵源斋这里，在外头几乎不会碰面。

    如果交易无法当场结清，就需要灵源斋出面担保，在次月完成。

    也有为了省钱不找担保的，先口头约定一番，然后到下次见面才正式交易。

    这样做的风险是，如果对方下个月不露面，自己就白来一趟了。

    李恩威就听到一名中年人喊了好几次某人名号，却始终不见约定之人回应，在那懊恼不已。

    或许对方早就找到别的交易门路，或许是遭遇不测，已经不在人世……

    李恩威作为第一次参加互市的人，暂时没有这方面困扰，便安静在一旁观察。

    大多数交易品都有木盒铁盒装好，看不起内容。

    但偶尔有人不放心开盒查验的时候，惊鸿一瞥间，他还是看到了丹药、兵器，功法秘籍之类的东西。

    也有人不递盒子，而是给对方一个纸条，大概是情报类的交易。

    这让李恩威对这个互市的功能有了新的认识。

    等这一切完成后，执事才宣布进入本月的交易环节。

    他本以为是彼此之间互相叫买叫卖，但灵源斋的服务比他想得更为周到。

    先给众人分发纸条，写下互相希望求购或出售物品。

    然后将纸条回收，以统一笔迹重新抄写一遍，再随机分发给各人。

    若有合意的，可以立即交易。若没有，就将纸条与别人交换，直到看完全部。

    “如此一来，既保证了交易的公平性，不会出现太多争抢结仇的场面，还能一定程度上保护交易双方的隐私。”

    “不得不说，这灵源斋能够在闹市之中立足，确实很有一套。”

    李恩威能出售的货物只有两粒壮力丹。

    而求购的东西就多了，钱财，功法秘籍，辅助修行的丹药，包括樵夫提及的混元液。

    他最后想了想，又添了一笔，希望能得关于往生社成员的情报。

    万一……这里真的混入往生社余孽了呢？

    对方未必会轻易暴露自身。

    但试试又不亏。

    “哈，这是哪来的憨货，居然来这求购混元液？”

    李恩威正在埋头看一份清单，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发笑，笑声刺耳。

    他并未立即回应，而是观察其他人反应。

    这时旁边一位老者被笑声打扰，不满道：“或许是新人，不了解此地规矩。但谁都有初来乍到的时候，足下还是留些口德吧。”

    前面那人却并未收敛，嗤声道：“这跟新人不新人有什么干系？谁不知道混元液乃是黑市里有价无市的珍宝？都是恨不得全用在自己身上的，谁会拿出来卖啊？”

    闻得此言，不少参与者暗暗点头。

    于是老者也不再作声。

    李恩威全程不吭声，仿佛对方嘴里的“憨货”不是自己。

    心中却对混元液的价值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也是，能直接增加修为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获得……”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李恩威接连看了三四份清单，还真发现了不少眼馋的宝贝。

    奈何卖家要价远远超出他预算，只能放弃。

    到了第五份清单时，他总算发现了一样自己用得着且买得起的货物。

    那是一种名为“养魂丹”的丹药。

    类似于他手上的“壮力丹”，都是专门给没有修为的凡人用的。

    但增加的不是力气，而是神魂强度。

    据说服用之后，能提升五感以及少量修炼始青真元的资质。

    后者，李恩威已经在元黄真元上有了类似功效，加上无色真元可以任意转化，所以不太需要。

    但能提升五感有助于自己更容易洞察身边危险，于是便动了交易的心思，托下人给主持执事传话。

    交易过程同样是彼此不直接面谈，通过灵源斋的人来回传递纸条。

    李恩威开价是一换一，毕竟在他看来两种丹药对自己价值相当。

    但对方却还价道：“始青向来要比元黄金贵，岂不闻三尊观里卖平安符，五十文天尊就比四十文天尊贵了十文？”

    李恩威差点被对方这个五十文天尊的叫法逗笑，便继续试探，问对方打算怎么卖。

    “我一粒养魂丹换你两粒壮力丹。”

    李恩威自然不同意。

    对方又开价：“一粒养魂丹，换你一粒壮力丹外加两百文！”

    这时李恩威已经看了不少清单，对于丹药价值有了基本概念，感觉对方这次开价虽然还是略贵，但再压一压，未必不能接受。

    不过就在他准备继续次还价之际，有灵源斋的下人来通知他，又有一位交易者对他的壮力丹感兴趣。

    而且这位要的不止一粒，而是全部，甚至还托下人多问他一句，还有没有更多货源，有多少他收多少。

    没说的，李恩威肯定优先考虑后一位的交易。

    随后下人又送来一份清单，还附赠对方补充的条款。

    大意是他可以按照市价来收购壮力丹，也即一千两百文一粒。

    李恩威这边可以选择直接要钱或者等价货物。

    至于货物方面，清单上的东西他已经全部找灵源斋鉴定过真伪，不需要担心买到假货。

    “这位道友似乎很急着要壮力丹啊，是给家中后辈准备的么……”

    李恩威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不能多问。

    对方开出的价格很公道。

    如果两粒壮力丹全部换钱，加上他手头积蓄，差不多能买一份全新的俗家弟子玉牒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扫了一遍对方清单。

    “养魂丹，折合一千三百文，很公道的价格。”

    “感器丹，折合一千一百文……这是对应玄白真元的资质。至于对器物感应的提升，除非走御器道，否则几乎没有用处，这个价格也算合理……”

    “精品养魂丹……疗伤宝药……混沌吐纳法……买不起买不起。咦，这是什么？”

    在清单最后，李恩威发现了一套从未见过的功法，名为《仙索术》。

    他向下人打听，执事直接给他送来一份灵源斋鉴定后的说明。

    原来这是来自“绳教”的一种戏法。

    同样是民间底层教派，绳教比织教更不入流，但因为没有闹出过什么血案，所以暂时仍属于官府默许的存在。

    至于《仙索术》，则属于此教特有的操控绳索的技艺，能将寻常可见的麻绳、布绳玩出许多花样。

    譬如当中一种“绳桥术”，可以化绳为桥，助人翻山越岭，飞跃天堑。

    又如一种“绳缚术”，可以瞬间束缚敌人，平时方便绑人，对战时还能起到出其不意效果。

    对方还特意多提一句：此术能用于闺房之乐，妙趣无穷……

    不过李恩威最感兴趣的，还是名为“绳溯术”的一种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