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创作的《呐喊》或许是此时的路明非最佳写照。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路明非还是有些低估人潮的汹涌，几次都因为挤得走不动道，差点儿下不了地铁而导致坐过站。

    这些其实都还不算什么，最令路明非哭笑不得的，是有位小妹妹为了站稳扶好，抓住了旁边路明非的衣角，到站下车后还甜甜地摆摆手说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又不是郑吒那种萝莉控，顶多就是喜欢童颜巨乳的路明非，被小妹妹叫作叔叔实在是无妄之灾。

    小妹妹的家长都笑出了声，之后连忙说要叫哥哥才行，只不过他们马上被人潮隔开，路明非也不知道小妹妹最后改口了没。

    “叔叔我啊。”

    “打住打住。”

    没好气地打断奥创发言，路明非拆开包装咬了口汉堡，在角落里看着攒动的人潮。

    环线的地铁站路明非已经打卡得差不多了，只要刷完他面前最后的闸机就可以获得入场券。

    尼伯龙根的入场券。

    随着进度不断推进，那张普通的交通卡逐渐显现出朦胧光辉，就像是自然界中有毒的生物，流光溢彩却又暗藏杀机。

    交通卡是在路明非眼皮底下激活的，在入手的时候他就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并没有用什么可以检测出持有者是否全收集的特殊材质。

    看来隐藏在这片土地的尼伯龙根并非只是子虚乌有的都市怪谈。

    路明非的怀疑也烟消云散。

    只是地铁站挨个打卡的行径，与某些游戏玩家全收集不谋而合。

    难不成建立尼伯龙根的什么人，其实是个全收集的资深游戏玩家？

    带着这样的疑问，路明非咽下最后几口汉堡，将交通卡放在识别区域。

    并没有预想中的天地变色，路明非只是在听到提示音后，普普通通地通过闸机进到地铁站来。

    路明非还以为会有十分酷炫的转场特效呢。

    不仅白期待了，路明非为养精蓄锐而提前买的汉堡也有些浪费，毕竟这可是他为了不出地铁站，难得没有发扬勤俭节约传统美德，就近在旁边买的高价汉堡。

    或许现在离开的话，还可以赶得上年夜饭？

    路明非这样想着。

    时间在滴答流逝。

    机械设备变得老旧，提示标语也开始斑驳，在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里天地倒转，这种情况下往往很容易是当局者迷。

    何况还是时间。

    最难以察觉的时间。

    不过路明非还是发现了。

    在步入地铁站的那刻开始。

    很少有人可以在路明非的面前玩弄时间。

    即便是尼伯龙根领域的所有者也不行。

    开着光学迷彩悬浮在路明非身边的无人机解体空投出满弹匣的黑檀木和白象牙来。

    在黑檀木白象牙下落过程中，路明非的两条腕带也逐渐展开，组装成带有凌冽色彩的手部装甲。

    路明非再握住那对双枪，沉甸甸的质感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停下脚步，路明非观察着空荡荡的地铁站，本该挤满等待地铁的人们的月台孤零零的，颇有种做噩梦才会出现的离奇与怪诞。

    如果路明非把此时的地铁站拍下来做些特殊处理的话应该会是不错的怪核作品。

    灯管滋啦作响，微弱的光照不进漆黑的隧道，看起来就像是猛兽的血盆大口，等待可怜的羔羊自投罗网。

    路明非或许有些可怜，可怜没人爱的那种，但无论怎么样他都不算是羔羊。

    如果有谁小看路明非的话，搞不好会被锋利的羊角开膛破肚。

    流露出那样的气势，路明非毅然决然地迈步。

    不过是向后的，顺便把黑檀木白象牙有重新加载到无人机里去，两条腕带也变成平时的智能手环。

    倒不是路明非临阵退缩，只不过他想看看这张入场券，到底是单向的还是双向的。

    路明非如此想着，夹在指尖的交通卡像是传说里分海的东风，切开尼伯龙根与现实的交界。

    路明非突兀的出现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不过路明非并不在意，只是转动着卡片陷入沉思。

    入场券是双向的，这与路明非的猜想不谋而合。

    尼伯龙根独立于现世，却又不得不依赖于现世。

    所有的尼伯龙根，都存在着交汇现世的通道。

    像是路明非所在城市的高速公路。

    又比如路明非拿在手里的交通卡。

    它们作为尼伯龙根的钥匙存在，等待着什么人误入亡者的国度。

    如果还不想死的话，最好是再也不要踏入这片土地。

    当然这是对有钥匙的人而言，没有钥匙的闯入者，并不会找到莱茵的黄金，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化作尼伯龙根的一捧土。

    路明非有钥匙，可他并不准备就这样离开，在取回Mk42、绿魔滑板以及无人机之后，他再次踏入亡者的国度尼伯龙根。

    那里面没有网络，自封为赛博与网之王的奥创也没辙，只能让备份在路明非手机本地的小奥创代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明非从奥创冰冷的电子音里，听出了大年三十儿不用加班的欣喜。

    不是，你个外国AI过什么中国节呢？

    路明非没好气地揉了揉眉心。

    还好小奥创比较靠谱，路明非倒也不用担心孤立无援。

    尼伯龙根寂静无声，周围的监控影像也被小奥创给骇入，路明非解除了所有武装的光学迷彩。

    要么说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呢。

    身边围绕着这么多无人机，路明非表现得格外有底气，相信不管来多少死侍，都能让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吃不了兜着走。

    很可惜的是，这里的尼伯龙根好像没有死侍。

    难不成被路明非说中了，连尼伯龙根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这下路明非真成臭外地的来这里讨口子了。

    讨口子就讨口子吧，老舍先生书里写的没错，在这里要饭也能要到荤汤腊水的，乡下就只有棒子面粥凑合凑合。

    路明非那边的尼伯龙根，就只有当土特产都磕碜的死侍，这边的话遍地都是异常生物的残骸，墙壁里还嵌着整个群落的鬼车鸟。

    嘿咻嘿咻地挖着隧道里的骨骼，路明非暂时不用担心能源问题了。

    只是路明非好不容易撬下来块墙角却突然发现那玩意儿开始动了起来。

    这下好了，路明非真的把墙角给挖倒了。

    而且还是鬼车鸟的墙角。

    再次声明，路明非喜欢的是童颜巨乳，太骨感的不是他的好球区。

    所以你们可以别追我了吗？

    路明非举起黑檀木白象牙，崩掉往他脸上扑的鬼车鸟，天知道这些只剩下骨骼的玩意儿，是怎么违背物理学常识，在隧道里面窜得跟索尼克似的。

    根据小奥创给的资料来看，这些鬼车鸟还都是雄性的，路明非搞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穷追不舍。

    就好像路明非真的挖了墙角撬走它们女朋友似的。

    等等，女朋友？

    路明非意识到什么，看向隧道穹顶的古铜色岩壁，那里正有什么狰狞巨物破壁而出。

    更有意思的是，那只巨物正好在路明非刚才挖掘的正上方，它的骨架将整個隧道拥抱了起来。

    换句话说。

    路明非刚才撬下来的石块，里面就有那只巨物的部分骨骼。

    从无人机那里拎来石头，路明非好巧不巧地和覆着白银面具，深处散发着金黄色瞳光的头骨对视。

    不知为何，路明非从这块儿头骨里看出些委屈来。

    是挺委屈的。

    这位雌性鬼车鸟正睡觉呢，就被挖墙脚的路明非给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