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为我打天下:风起 第五十一章 做抉择
走出成国公馆,庄询面露纠结,这该不该留下呢。
“留下吧,别担心,我也会留下。”
郦茹姒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遇事不决,回家问夫人。
又想起司琴宓自责的样子,再让她选择错了,她会很难过吧。
自己先好好想想,不能把责任全部推给司琴宓。
抱着这样的想法,对压马路不感兴趣的庄询漫无目的的在街面游荡起来。
经过了西河王叛乱,流民少了,人大抵都是趋利避害的。
略显空旷的街道,走在大路上,感觉人孤零零的,想回家享受妻子温暖的怀抱了。
走过裁缝店,想到司琴宓同意给她自己置办衣裳,摸摸钱袋,一两银子不太足够,或者说足够,但是庄询想买些更好的。
“去不去呢,留不留呢。”又开始思考去留问题。
情报上相信姜夫人不会骗他,情感上觉得郦茹姒也是为自己好,真的好纠结。
“公子,算命吗?”仙风道骨,白长胡须,一身道袍,看来神仙模样。
不自觉走到算命摊前,他有种想要抛硬币的冲动,却被算命的道士叫住。
如果是以前,庄询一定不会算命,开玩笑,有这个钱做什么不好。
但是接受轮转王,死而复生这种设定后,算命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以前那样觉得是话术骗钱。
“一卦多少?”庄询心动了,停下脚步,目前心里也是纷乱,没有一个定数。
“一卦五文。”老道士笑容和蔼,庄询升起几分好感。
五文也不多,庄询心动了,就当做慈善吧。
“那就请大师算一卦吧。”庄询站定在他的摊位前。
算命的老道士取出几个铜板排成一排。
“施主是想算些什么呢?”
老道笑眯眯的,把铜钱按在手心。
“前途吧。”庄询想问去留,但是觉得太直接也不好。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老道看了卦象,对庄询说。
“是乾卦,施主前途一片大好,像是有德君子,龙腾变化,施主像是一条隐隐抬升的龙,只要克己复礼,就不会有过错。”
看着卦象,老道接着恭维说。
“这样吗?”说的很模糊,庄询却隐约有所答案。
不是施主你有血光之灾这种套路,还是多少可以信任一下。
“观施主气运浓郁,身处锦云,乃将成业,晋官封爵,何故担心前途命运,是官位不满意吗?”老道有些疑惑的问。
“没有,道长也是厉害,看得出我正要被授官,只是对我而言,还有其他路径选择,有所犹豫。”庄询犹豫说。
“其他国家在招揽施主,还是施主有其他志向。”老道笑眯眯的抚摸着胡须。
“其他国家招揽吧,在虞国不能长久,现在在犹豫是该放弃官爵,求得自保,还是持有官爵实现理想抱负。”庄询面露纠结说。
目前虞国的开局已经堪称完美了,节度右使,又是管兵权,运营的好直接开始争霸。
可是前提要给时间运营,哪怕一年也好,提拔,安插,打压,完成对人事的掌握。
随着幽国攻破成叠关,这一切都成了水中之月,梦中之鱼,可见却难以触碰。
“这就要看施主的抱负是什么了?”老道面对庄询模糊的询问,直指问题的本质。
“我的抱负吗?”庄询左右看了看街道,往来稀疏的人群,夹杂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们。
“希望治下百姓四季有衣,顿顿饱食,不受流离之苦。”鼓励的人多了,庄询说这句话也就没了羞耻感。
既能赚功德,又满足他穿越者的同情心,这就是他给所有人的回应。
“真是了不得的志向,施主。”老道的眼睛瞪大了,因为判断庄询的话是真的,庄询他是真的那么想,那就很了不得了。
这种志向或许在现代人看来很没出息,吃饱饭而已,但是大家知道的,人民吃饱饭也就是近几十年。
“我觉得很正常,没什么了不起的,官员不就是应该以造福一方百姓为己任吗?百姓饭都吃不饱,叫什么造福一方?”庄询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拿最低要求来约束自己了,他就是现代思维。
“大部分是以捞钱为己任,施主能这么想,是虞国百姓的福祉。”老道士太懂虞国了,和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谈百姓,他们问你老百姓吃饱了对他们有啥好处,他们又不是皇帝,哪里管的了那么多百姓的死活。
“或许吧,我想改变这种境况,只是现在感觉在虞国呆不下去了。”一个末代王朝,想找到尽职尽责的官员本身就不现实,可以期待基数大,有那么一两个,特例归特例,要想实现这個志向就不能是一个两个清官了。
“是因为政敌的缘故吗?受不了他们的迫害,按卦象来说,是没有危险的,只要施主小心谨慎。”老道不想看这么个好人放弃虞国,他对虞国是有感情的。
“不是,都怕和政敌斗,还当什么官,回家种地都还要和邻居矛盾,何况是做官,斗垮他们就好,但整个外部环境都没了,这些争斗也就没有意义了。”庄询说的隐晦。
毕竟老道又不是郦茹姒这种救过他一命的人,给他说太多没有必要。
“这样吗?”老道听懂了,看庄询犹豫的模样笑了。
“道长何故发笑。”庄询不明所以。
“施主是担心攻破的成叠关会让虞国覆灭对吗?”老道直接说出庄询心中所想。
“道长,你怎么会……”知道,我说话泄露了吗?
庄询吃惊的看着老道,不管是卜算还是话术,能知道这件事,说明老道的本事确实了得。
“施主的担心老道明白了,但虞国暂时亡不了,施主可以留下施展自己的抱负。”老道没再用模棱两可的话说,而是作出了肯定的答复。
“道长,能问为什么吗?”庄询缺少说服自己的理由,郦茹姒让自己相信她,却不说理由,他只能情感上相信。
“老道不懂得什么战争,政治,老道只懂看国运,成叠关告破,虞朝的国运却依旧稳固,说明影响不是很大。”还没皇帝自斩帝脉影响大。
“国运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作为证据吗。
“国运比什么都真实,上升的国运如七彩虹霞笼罩帝都,下降的国运如带雨乌云,现在这虞朝的国运如洁白的积云,异常稳固。”
回光返照,只是万寿宴后,国家回归正常运转,没有大矛盾,还镇压了西河王谋逆,震慑一众蠢蠢欲动的皇子。
“虞国国运稳固?”庄询是不信的,可看老道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好直接说,他看虞国怎么都是一副亡国之相,就差天灾人祸了。
“坏是坏,颓是颓,但是暂时亡不了,这就是虞国的现状。”等维系虞国国运的龙头都没了,那或许天灾就真要来了。
“倒也是,还没到最后一根稻草,不知道幽国能否做到。”庄询点点头,目前,民众还是可以忍耐的,毕竟都是丰年,勉强还能活下去。
“成叠关被攻破,都没有影响到国运,那说明幽国并不能灭亡虞国。”老道劝说着。
“河东平原无险可守,幽国军队已经长驱直入。”这句话庄询听过无数次,现在轮到他说出来。
“施主,老道不过是从自身的所学来分析,听则信,不听则不信,但对施主来说,选择应慎重,遵循本心,夕惕若厉,以施主的德行,不管在哪个国家都会受人尊敬。”老道摆正脸,严肃说。
“我明白了,多谢道长。”庄询笑了笑,对方也只是玄学,把问题的答案寄托在玄学身上,自己魔怔了。
拿出五文铜板,放在桌面,庄询感谢说:“多谢道长卜算,谢谢。”
“不必客气,希望能为节度解惑。”老道收下铜板。
庄询转身而走,走出两步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不对劲,转身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卦摊,老道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
遇到神仙了?
“夕惕若厉吗?”庄询回味着这句话,朝家里走去。
连续两个人说留下来了,庄询有了决定。
卜卦的老道却在一旁的阁楼上,此刻他身穿紫衣紫袍,恢复成了国师打扮。
“人中麒麟,饱食治下,真是了不得的愿景。”感慨一下庄询的志向,葛潭抚须。
“让老道再帮帮你,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哪有气运有那么神奇,只不过知道成虞联军还没有出动,知道成国的郦平远将军在谋划什么。
化为一缕青烟飞向皇宫,这是他作为虞国国师的特权,也是虞王赋予他的权力。
“国师来了吗?”明显感受得到虞王是有几分快乐的。
他在看首山玉上生长的菊花,没有日照,仅仅是烛光,菊花依然灿烂盛放。
“陛下心情不错,没有受成叠关被攻破的影响,这菊花开的不错。”葛潭轻笑说。
“禁军未受损失,成国军队也未受损失,应该是郦将军的计策。”虞王也是昨天收到消息,正常的消息快马加鞭或者猛禽送信也要几天,显然姜娴婌和虞王都用了不正常的途径。
“真是大胆的抉择,放弃成叠关,郦将军不是一直以求稳的打法闻名吗?”葛潭感慨说。
一开始听到成叠关失守他是不相信的,他可是早就知道郦平远已经不在尹都了,应该早早就抵达前线了,这种稳健的老将指挥,怎么可能让成叠关被攻破,而且虞国禁军还去驰援了。
“成国可没有我们虞国“团结”,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声音一直都有,如果不能求取速胜,郦将军恐怕也很难向国内交代吧。”虞王看得透彻,他一直看得很透彻,就是没有能力改变罢了。
“难怪只能兵行险招,这样也好,早日把幽国人驱逐出西河的土地。”葛潭理解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成国看似安稳,吏治也比虞国清明一些,但是成王沉迷修道不理政事,想有一番作为就要向整个官僚集团妥协。
“幽国人走了,成国人说不定就赖着不走了。”虞王冷笑说,他背手看向首山玉石。
“陛下的意思是。”葛潭苦笑。
“没什么意思,赶走幽国人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要么河北要么河西。”虞王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是心里有些不爽。
“成国人趁火打劫当真可恶。”葛潭气愤说,吹胡子瞪眼的,他也知道,只是陪虞王一起不爽。
“幽国人是要亡国,成国人只是割肉,还能接受。”有人共情,虞王的心态好了一些。
“这倒也是,成国人不撕一块肉下去,也不会善罢甘休。”葛潭神情变得无奈,对方也不可能无条件帮忙,再是唇亡齿寒也不行。
“反正给那些不肖子孙,也不过晚几年丢,早晚都一样。”虞王提到自己的子嗣,突然变得无所谓说。
“……”葛潭也沉默了。
“怎么一个人君都没有?稍微聪明一点的也是学朕学的有模有样的。”虞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失望大过一切。
你也知道是学你呀,你也知道你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葛潭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不过虞王早已放弃,自己也劝够了,他已经没有心情劝了。
“国师,你说哪位皇子能承继大统?”虞王在考虑身后事了。
“臣不知。”老道下辈子还想做个人,这些人因为老道我的建议登上大宝,下辈子老道就该去畜生道了。
“也不为难你了,这群歪瓜裂枣让人选,也太为难人了。”虞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国师不敢建议他也懂。
“国师你来找朕不是来问成叠关失守这种事吧。”虞王切入正题,国师很少来找他的,因为国师看他也不顺眼,他看国师感羞愧,避免双方尴尬,来往就少了。
“是关于庄孝廉的。”国师和虞王的关系,用不着太弯弯绕绕。
“没让他当上户部左侍郎是有些可惜,但是已经用节度右使作为补偿了,他才二十三岁,已经是很了不得的高位了。”虞王自忖对庄询算是破格提拔了,当然庄询也符合他对人才义士的标准。
“陛下不加保护,将一个稚童推入狼虫虎豹聚集的地方是否欠妥。”葛潭质问说。
“国师这是何意?”皇帝听不懂了。
“庄孝廉出身寒微,就任河北道节度右使,路上强盗恶贼,河北道官场凶悍,他一个普通人,如何生存?”葛潭反问虞王。
“他不是和成国的姜夫人有瓜葛?还怕这些?”虞王笑了笑,颇有深意。
“多大瓜葛?陛下您信多少?再有姜夫人怎么影响河北道局势?”葛潭一连三问,把虞王问的说不出话来。
“国师伱想要什么。”虞王有个有优点,那就是不是他死认理的地方,他转变都比较快。
“反正陛下也用不着了,分个几千禁军随他去河北道协防吧。”葛潭语气轻松说。
“几千?我亲儿子都没给过这么多,一千不能再多了。”虞王下意识就讨价还价说,葛潭说的也对,庄询也不是世家大族,孤零零去上任确实危险。
然后对上葛潭苍老却慈善的眼睛,葛潭还没开口,虞王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干的事情,想起又是自己让葛潭去护持地庄询,长叹一声。
“两千吧,人多了他也养不起,再送他一些赏银,这样他宽裕一些,两千禁军也足够他在河北道不受那些大族掣肘了。”皇帝妥协说。
“那臣就替孝廉多谢陛下了。”葛潭拱手行礼,面不改色。
“两千,赚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