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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 第788章 驸马之死(3)

    第788章 驸马之死(3)

    等两宫到的时候,赵煦已是换上了一副闷闷不乐的神色,一副眼看着马上要玉玉的样子。

    就连迎接,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臣给母后、太母问安……”

    向太后看着赵煦的神色,心疼的不行,只扶起这孩子,就搂在怀中,轻轻拍着赵煦的背,安慰起来:“六哥不要伤心了……”

    “为那等辜负圣恩的小人不值得!”

    赵煦点头颔首,看着向太后,道:“母后,儿臣知道的!”

    “儿是皇帝,是天子,当以天下为重,为祖宗社稷思量……”

    话是说的硬堂,但小脸上的委屈,却是清晰可见。

    这种明明已经很伤心了,却还是得强装开朗、豁达的态度。

    叫向太后瞧着,便心疼不已。

    就算是太皇太后,也是有些内疚、惭愧。

    这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

    赵煦继续说道:“可是……可是……”

    “儿自问,待驸马不薄啊!”

    “驸马为何会如此狠毒了儿?”

    “是因为,儿遇王留后(王师约)更好?”

    “可留后是大姑的丈夫……大姑与皇考同日而去……儿稍微优遇一些,也属正常啊!”

    说着,赵煦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少年人的泪腺,本就比成年人发达。

    何况,赵煦在现代进修过!

    而且,还曾干过主播行业!

    虽则他自持身份,在当主播的时候,羞于靠卖惨博流量。

    但,到底是见过的。

    也知道技巧!

    等到后来到了帝都,随着接触的圈子越来越高,他也不得不学会与人虚与委蛇,互飙演技。

    没办法!

    最好的演员,全都在政商两届。

    与这些人相比,别说什么小鲜肉了,就算是老戏骨,也要被秒成渣。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在这些人物身边,哪怕只是在这些人辐射的边角地,赵煦所学的东西,也够他受用一生了!

    听着赵煦抽泣,看着这孩子流泪。

    向太后也是忍不住的掉下眼泪,只抱住赵煦,低低的说道:“六哥不哭……六哥不哭……”

    一旁的太皇太后,见着这情况,也是叹息一声,道:“张敦礼何德何能,能让官家如此厚爱、牵挂!”

    “这孽障得到如此厚恩,却将之辜负了!”

    “实在是天理难容,当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赵煦听着,当今就对着太皇太后拜道:“太母不可啊……”

    “驸马,终究是寿康公主的驸马!”

    明正典刑?

    怎么可能!

    当年赵世居,尚且都没有被明正典刑,只是赐死。

    如今的张敦礼就更不可能了。

    别说其他人了,赵煦自己都不愿意,将一个驸马送去菜市场。

    这是屁股决定脑袋!

    不能让老百姓,看到皇亲国戚和他们也是一般的人。

    太皇太后看着赵煦的模样,心道:“官家到现在都还在回护着那孽障……”

    “那孽障还真是该死啊!”

    这个时候,冯景来报,郭忠孝送来了都堂有关驸马张敦礼‘诅咒君父’一事的意见。

    向太后当即便命郭忠孝送来殿上。

    她则抱着赵煦,坐到了坐褥上,安慰起来。

    太皇太后也跟了上来,与向太后一起劝慰。

    在她们的安慰与劝说下,赵煦借坡下驴,终于是止住了抽泣。

    等到都堂的札子送来,向太后第一时间,就看了一遍,看着宰执们的处理意见,向太后心中颇感快意。

    只是,她知道的,实际上不可能按照宰执们的意见来处置。

    那会吓到其他外戚勋贵的。

    更会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先例!

    所以,稍微思考后,她就将札子递给太皇太后,然后说道:“娘娘,都堂髃臣的公议是……”

    “驸马都尉当腰斩,其父母兄弟,皆连坐,当绞!”

    “公主与公主之子,则由宫中发落……”

    “您看呢?”

    看似是询问意见,实则是在试探。

    太皇太后自也懂得,便将心一狠,道:“髃臣们的公议,老身自是尊重的!”

    “就按髃臣们的意思办吧!”

    她已不在乎什么条贯、祖制了。

    她现在紧张的,只有一个事情——小皇帝的看法。

    她不能冒险,将高氏一族,置于危险之地。

    于是,便连往昔她嘴中最推崇的祖制、条贯也不顾了。

    高氏外戚,若因此有在将来获罪的风险。

    那什么祖制、什么条贯,就算能保全,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寿康公主……”

    “其虽是老身的女儿,但国法无情,该如何就如何罢!”

    女儿而已……

    且是嫁出去的女儿!

    在其出嫁的那一日,就已是他人妇!

    如何比得上宝贝侄子?

    那可是她家的两根独苗!

    是她父兄的血脉!

    所以,该牺牲的时候,是可以牺牲的。

    既连公主都要法办,那么公主之子,那个十来岁的张秉渊,自也逃不了圈禁的命运。

    赵煦听着,立刻就道:“不可啊!”

    “驸马虽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何论腰斩?”

    “且驸马不法,与驸马父母兄弟何干?”

    虽然说,这个事情是权责一体的。

    既然,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那么一人获罪,全家死绝,也是理所应当。

    这是很朴素的社会正义。

    然而……

    皇亲国戚,终究是皇亲国戚!

    是不可以也不能和平头百姓一样的去面对刑罚的。

    像五代那种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的事情,是不能再出现的。

    五代乱世,从上到下,都是命如草芥。

    作为一个专制帝王,赵煦的脑子是很清醒的。

    若有可能,他甚至恨不得学习在现代知晓的三代将军们的做法。

    将赵官家的恩情,遍洒亿兆黎庶。

    让全天下的人都念他的恩情!

    子子孙孙,永永无穷!

    奈何,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那官家想如何处置?”太皇太后迟疑了片刻后问道。

    赵煦沉吟片刻,抹了把眼泪,道:“太母……母后……”

    “太祖杯酒释兵权,与功臣共富贵,方有今日!”

    将一个驸马公开处死,这会砸了驸马的招牌。

    一个品牌,若没了逼格,那就将一文不值。

    赵煦当然不能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这样吧……”赵煦叹道:“张敦礼落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勒停、除名,以登州团练副使,编管广州居住!”

    现在的广州,可不是现代的那个大都会。

    如今的广州,身处岭南,虽然商业发达,但自然环境与气候,都很恶劣。

    对于北方人来说,尤其如此。

    况且,从汴京到广州,千里迢迢。

    张敦礼能活着走到广州,都算他命大!

    “至于其他父母兄弟……”赵煦道:“姑且推恩,刺配交州,交于右江安抚使严加管束!”交州是个什么地方?

    满地甘蔗园!

    就缺劳动力!

    张敦礼的父母兄弟,到了当地,进了甘蔗园,就他们那养尊处优的身体素质,能活过一年,都算他们命大!

    反正,在交州当地,据说去年被俘的交趾战俘,都已经死了好几千。

    都是累死、病死的。

    这可比直接绞死张家满门,要折磨的多。

    但汴京人可不会知道交州的情况。

    两宫更不知道了。

    于是,看向赵煦的眼神,更加温柔、怜爱了。

    “至于寿康公主……”

    “公主是太母之女,皇考胞妹,也是朕的亲姑姑……”

    “公主并无过错,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便勒令和离,依旧居住公主邸,抚养独子!”

    “公主子,是太母外孙,朕之表兄,也不当获罪……”

    “便命其改宗,自外戚中择无子者养之!”

    向太后听着,她知道的,赵煦的处理决定是符合传统和条贯的。

    她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觉得对张敦礼的责罚太轻了。

    可看了看太皇太后,又看了看爱子。

    她还是点头,道:“六哥宽仁,定可兴盛社稷!”

    太皇太后张了嘴,有心想要补充点什么,但最终,她没有说话。

    因为,这个事情她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旋即,向太后下令,召来了翰林学士范纯仁,并命其草制落张敦礼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并命其与寿康公主和离的诏书。

    范纯仁,文思敏捷,到了殿上,不过半个时辰,就写下了一篇基于皇室立场的责贬诏书。

    两宫和赵煦看完后,都没有意见,便用了印玺,派冯景到寿康公主邸传诏。

    ……

    寿康公主邸。

    冯景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着。

    “可,特命和离!落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除名、勒停,责贬登州团练副使,编管广州居住……”

    张敦礼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哭着拜道:“罪臣扣谢天恩……”

    他看了看,默默的跪在地上,只是流泪的妻子。

    他知道的,他还有希望。

    即使他要被编管广州,纵然他全家都要被他牵连,发配交州。

    可他依然有希望!

    这个希望就是——他的妻子!

    哪怕现在,他和寿康公主,被强令和离解除了夫妻关系。

    但也依然有希望!

    想当年,仁庙爱女福康公主也与驸马李玮和离。

    但最终呢?

    朝野压力之下,还是只能复婚!

    所以他是带着希望,被官兵押着走出了公主邸,然后被送到了一处专门用来圈禁有罪外戚的宅子里的。

    然而,张敦礼的希望,却在第二天早上,被风雨所吹散。

    ……

    轰隆!

    睡梦中的赵煦,听到了滚滚春雷的声音。

    他从塌上爬起来。

    在寝殿中守着他的孟卿卿被惊动。

    “官家……”

    赵煦问道:“方才打雷了?”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闷雷,在遥远的天穹响动。

    赵煦不需要再问,他已知道答案。

    于是,披上衣裳,在孟卿卿率领的女官们的簇拥下,走出内寝。

    轰隆!

    一声更大的闷雷声响起。

    福宁殿的门窗,虽都已被关上。

    但那从九天上撕裂的云层中所放射出来的闪电,依旧照亮了福宁殿的前殿殿堂。

    当赵煦走出内寝,呜咽着的风声,也传入他的耳中

    “要下雨了啊……”赵煦呢喃着。

    “是……”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旋即,淅淅沥沥的雨水,便从天而降,将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旱情,彻底洗去。

    ……

    庆寿宫。

    太皇太后怀抱着怀中的狸奴,站在庆寿宫的宫阙前,看着那宫外,倾盆而下的雨水。

    “甘霖降下……”她叹息着:“真是孽障啊!”

    昨天才处置了张敦礼。

    今天,天还没有亮,上苍就降下迟来的甘霖。

    这说明什么?

    御史们说得对!

    灾异的源头,就是驸马都尉张敦礼心怀叵测!

    太皇太后看向她身边的粱惟简,轻声道:“粱惟简啊……”

    “那孽障不能再留了!”

    粱惟简看着殿外的电闪雷鸣以及风雨。

    他的心中,也升起些敬畏与后怕。

    当今官家,难道真是受命于天的君王?

    不然,为何历朝历代那么多奸佞危害国家,上苍都不示警。

    偏偏到了当今官家,上苍就开始主动示警了?

    众所周知的,内臣群体,是最迷信的群体。

    没有之一!

    ……

    “阿弥陀佛!”向太后也被春雷所惊醒。

    她披着衣裳,走出寝殿,看着保慈宫外的电闪雷鸣,听着殿外呜咽的风雨声。

    “真是天佑我家,天佑六哥!”

    说着,她就对自己身边的尚宫张氏道:“夫人,明日且代吾去开宝寺、太平兴国寺、中太一宫、玉清宫中,给诸佛菩萨以及三清上帝进香贡物!”

    虽然说,向太后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但是……

    拜神嘛……自古就不怕多拜,就怕拜少了!

    所以,不止得去拜诸佛菩萨。

    还得让礼部选个良辰吉日,到景灵宫中,感谢列祖列宗庇佑,特别是先帝的福佑!

    张氏点点头,低声道:“娘娘……”

    “那罪臣要不要……”

    向太后摇头:“不必了!”

    “庆寿宫,会动手的!”

    她说着,看向在保慈宫另一端,隔着福宁殿的那个宫阙。

    在雷鸣电闪中,庆寿宫的轮廓,依稀可辨。

    ……

    轰隆!

    春雷滚滚,在九天炸响。

    也将张敦礼带入到噩梦!

    门外,负责看管他的卫兵们,已经无所顾忌的议论起来。

    “原来,京畿这一个多月没下雨,真的是这奸佞导致的啊!”

    “是啊……是啊……就是这奸臣所致!”

    张敦礼听着,瑟瑟发抖。

    他有心要抗辩。

    可门外的电闪雷鸣,风雨呜咽,是做不得假的,更是他无可辩驳的。

    他知道的,自己要死了!

    很快就会有人来送他上路。

    即使宫中宽仁,这朝野上下,汴京内外,也没有人能容得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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