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星辰闪烁着耀眼的光。

    命玄坐在树枝之眺望着星空，温声说道：“这些星辰，每一颗都是孕育生命的温床，太阳星之上有长着一棵扶桑树，是三足金乌的栖身之所，太阴星上有美丽的月桂，月桂下有佳人漫步。”

    顿了顿，命玄收回目光，“或许是混沌太寂寞了，所以才有了洪荒这片绚丽的天地。”

    他问：“你恨盘古吗？”

    扬眉道：“自然，他毁了咱们多年的道行，洪荒虽美，却并非吾等有意创造，盘古没资格慨他人之康。”

    命玄微微颔首，盘古就像是拿他们的钱养自己的老婆孩子，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大度。

    但盘古已死，他的老婆孩子也确实很美很可爱。

    “盘古为刀，只是咱们没有面对执刀人的能力罢了，那何不抛开怨恨，正视如此美丽的洪荒呢？”

    扬眉沉默片刻，“你为命运魔神，贫道说不过你。”

    命玄咧嘴一笑，“那好，我不说，道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保护好如此美丽的洪荒。”

    “有何不可。”

    “很好，道友且看这片星空，未来会有很多神祇从星空中走出，这对洪荒大陆是好事也是坏事。洪荒如大海广纳百川一样包容万灵，可若是没有良好的秩序，万灵便会令洪荒千疮百孔，咱们作为守护者，自当维护洪荒秩序。”

    命玄起身飞出，直面扬眉：“今后，这片星空便交给道友了。”

    “道友是以大天尊的身份说此话还是以道友的身份？”

    “道友的身份，或者说，朋友！”

    “贫道自当尽力而为。”

    “若我说大天尊理应如此呢？”

    “那贫道便只能保证星空不灭。”

    “你也太懒了！”

    “彼此彼此，否则你何必归还我等本源，以此控制我等对你更有利。”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留下这句话，命玄便告辞了扬眉。

    他走后，扬眉化作人形，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你太重因果，这未必是好事。”

    ……

    回到不周山，命玄忽视掉漫山遍野寻找葫芦洞的伏羲，开始闭关。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剩下的便等时间的发酵。

    这次见扬眉，命玄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于大罗的韵味。

    准圣！

    其实准圣并未脱离大罗金仙的范畴，但准圣却具备大罗金仙不具备的能力。

    硬要用言语表示的话。

    那就是我即为道。

    大罗金仙同样道韵缠身，但那是始终是借道则之力，而准圣之后即为拿，更贴切的说法就是我即为道。

    不过，准圣依旧与道之间存在些许间隙。

    一旦这间隙消失，便为圣人。

    天道圣人则是借天道之力成圣。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功德。

    而混元圣人则是以力证道，那才算得上真正的我即为道。

    发现扬眉已经恢复了准圣境界，命玄就打算沉下心闭关悟道。

    否则他都不好意思见扬眉。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

    洪荒的生灵们正迅速变强。

    这个时候天道不全，化形也极为简单，即便是路边的一颗小草，若是有幸沾染上一缕先天之气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化形成就地仙之位。

    天仙、真仙、玄仙、金仙，太乙。

    就连以往凤毛麟角的大罗金仙也变得越来越常见。

    金仙之上就能永生。

    但只有证得大罗果位，才能一切时空，永恒自在。

    翻译过来就是超脱时空长河。

    换句话说，假若大罗身亡，只要真灵不灭，就有完全继承道的能力。

    比如伏羲身亡，他的真灵被女娲投胎到了人族，说他变了个人没错，说他本质没变也没错。

    这其实在于伏羲的选择。

    而当时的伏羲选择的便是人族，最后隐居火云洞。

    这锅又得鸿钧来背。

    女娲同样在这段时间证得了大罗果位。

    她也因此变得更爱玩泥巴了。

    不周山下有不少的小动物，都是女娲这段时间创造的。

    但她总觉得不太满意。

    于是手办越来越多，麒麟一族迁徙后的生气逐渐被这些连仙都不是的生灵所填补。

    与此同时，洪荒中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海被龙族掌控，而后他们逆流而上，每条河，每片湖泊都有龙族子弟的身影出现。

    到最后即便是条鲤鱼，也可能蕴含着些许龙脉。

    这便有了鲤鱼跃龙门之说。

    一遇风云便化龙就是洪荒最早的反祖现象。

    与龙族相同。

    凤族同样学到了龙族的本领，朱雀等带着凤凰血脉的飞禽孕育而出。

    麒麟一族不甘示弱，一堆要么有麟、要么有角，要么有鬃毛、要么有利爪的四脚兽开始在大陆四处蔓延。

    古语有云：

    要想家族大，多生多育是关键。

    生得多了，自然有人成龙成凤。

    这不，四象中，龙族诞生了青龙和玄武，凤族和麒麟族稍微差点，一家诞生了朱雀，一家诞生了白虎。

    其中以白虎最不像自己的父亲。

    她几乎完全继承了母亲的身型，但一身庚金之力比之麒麟也不遑多让。

    随着生灵爆发式增长，陆海空三族渐渐有了直接接触，龙族不出意外的成了打破天秤的一方。

    龙族为了尝鲜将魔爪伸向了走兽。

    两栖爬行类生灵就此诞生。

    这类具有走兽四族，又有鳞甲的生命很难界定种族，他们生活在陆地，理应归属麒麟一族，但龙族却说他们乃是卵生，应当属于鳞甲一族。

    麒麟老祖不屑一笑：“你海中不也有胎生之灵。”

    在祖龙和祖麒麟争执不休时。

    祖凤有话要说：“飞虎长有双翅，应当归凤族。”

    就因为这点伦理之事，整个洪荒都乱了。

    这让隐藏在暗处的阴阳乾坤二人看得直乐呵。

    自然，他们认为这件事是命玄在背后作祟。

    否则一只鸟怎么会看上一条蛇？

    殊不知，未来还有人蛇恋甚至人虫恋……

    洪荒多元发展，包容性是极强的。

    当命玄结束闭关，三族之间已然有了不少矛盾。

    当这些矛盾越积越多后，将会在未来的某天彻底爆发。

    命玄对此唏嘘不已。

    透过现象看本质，他当然不会简单认为三族的矛盾无厘头。

    看似三族在争抢界线模糊的生灵归属，实则是三位老祖在试着将手伸向其他两族。

    其目的便是称霸洪荒。

    ……

    除了三族在，先天神祇们零散地分布在洪荒各地日渐活跃。

    先天神祇数量虽少，但个个道行颇深，所以与三族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

    他们不会选择插手三族之事，

    因为势单力薄。

    三族也不会随意招惹他们，因为三族正在互相角力，最怕的便是有外力打破平衡。

    麒麟一族对此最有发言权。

    他对当年的事至今还记忆犹新。

    再加上先天神祇大多与走兽们的生存之地重叠，麒麟老祖便勒令族内不得招惹各地先天神祇。

    为此先天神祇们也十分给面子。

    很多实力一般不思进取的先天神祇会选择收一些喜欢的走兽为坐骑。

    其中又以狐族数量最多。

    因为狐族多为千娇百媚之态，不仅能骑，还能骑。

    为此，龙凤两族大骂走兽可耻。

    很快凤族就有了应对之法，他们派出仙鹤一族，以“仙人不骑鹤谈何自在逍遥”为口号，拉拢了不少人。

    龙族见状，索性将与龙蛇两族的混血：蛟龙放了出来。

    这类酷似龙又不是龙的坐骑深受先天神祇的喜爱，先天神祇之中又掀起一股骑蛟热潮。

    当然，能骑蛟的人依旧占少数。

    这股浪潮中，最顶尖的一些先天神祇也未能免俗，就连不周山的女娲也收了一只玄鸟为坐骑。

    玄鸟全身漆黑，尾部生有凤羽，凤族血脉深厚。

    此外，她还养了白矖一只，为龙族后裔，通体雪白。

    不外出时，玄鸟和白矖化为人形，是为玄女和素女两位女娲侍女，对女娲执弟子之礼。

    活跃的先天神祇们最常做的事就是离开洞府道场找人论道。

    去听他人之道补自身不足。

    先天神祇万千，可不是都如三清那般得天独厚。

    于是论道就成了他们突破自我的有用手段。

    与之相对的，很多大能还热衷于讲道，如今天道不显，讲道不会产生功德之力，虽然能梳理自身的道，提升却不如论道大，毕竟讲道面对的是比自己弱很多的生灵。

    所以愿意讲道的人并不多。

    因此，一位名为红云的先天神祇就显得极为出名。

    他突破大罗金仙之后就开始游历洪荒各地，游到哪里讲到哪里，因此有了洪荒好人的称谓。

    当女娲听到红云的名号时，不由想起那不见踪影的命玄。

    当初她请命玄讲道却被拒绝，与红云所作所为两相对比之下，本不以为意的女娲竟有了些许不满。

    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呢！

    同时，找不到老师的伏羲也从不周山开始布道。

    他布道的方式很特殊。

    到了一地后，每每看到福源深厚的生灵，他便会留下一两句提示，也不管对方信不信。

    这做法姑且称之为算命。

    他也试过去改变别人的命相，普通生灵倒还成功过，可对玄仙之上的命相却无丝毫作用，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这时候他才认识到命玄的强大。

    就在他拉着一位化形不久的花仙说她命里有福能长生不死时，命玄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刚刚还一脸高深莫测的伏羲骤然瞪大了双眼。

    他对面的花仙随着他的目光向后瞧去，仿佛看到了光之巨人。

    突破到准圣的命玄对即便不显圣也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师……师尊？”

    当伏羲叫出师尊，这花仙就更觉得命玄高深莫测了。

    连徒弟都能算到她的命数，作为师尊的命玄肯定更强大。

    由不得她不信。

    之前伏羲出现在她面前时，竟然直接说出了她化形之前的经历。

    真实详尽得可怕。

    曾经她遇到过一次危机，差点就熄灭了灵智，这事过了这么多年都能被伏羲说出来，她怎能不信。

    命玄看了眼清秀的花仙后黑着脸对伏羲道：“跟我走。”

    伏羲连忙答应。

    见命玄已经转身飞走，伏羲忙不迭对花仙道别：“清兰姑娘，贫道先走一步，切记莫要与龙族和蛇族走得太近，你将来定会长生的。”

    清兰楞楞地点头，“晚辈自当谨记，可前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伏羲头也不回地留下来一句话：

    “因为与龙蛇走太近你就会化作龙蛇兰，花开后极容易死……”

    “……”

    前面的命玄忍不住想回身给伏羲来上那么一脚。

    那花仙的命数他看了。

    分明是这姑娘命里有一劫，劫源便是一条蛇。

    这伏羲倒是贴心，还知道骗别人说只要远离龙蛇就能长生。

    一普通兰花化形的花仙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突破真仙抵达玄仙境界，怎么长生？

    死得晚一些就叫长生是吧？

    伏羲在一处无名山崖边追上命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兴奋道：“弟子见过师尊，老师近来可好？”

    命玄淡淡点头，“贫道一向很好，你看上去似乎过得很不错。”

    “拖老师的福。”

    “为何要骗那小姑娘？”

    “弟子认为善意的谎言不叫骗。”

    “你可清楚，若她改命成功，便与伱有了羁绊，你又能承受多少？”

    伏羲不以为然，“无非是她将心有杂念难有突破，总比身死道消的好。”

    “那你呢？一個她或许风平浪静，几个几十个呢？

    届时你还能不受影响么？”

    “弟子只觉得她刚化形，不该死，其他并未多想。”

    “那你可曾想过也会给为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伏羲一愣，旋即羞愧地低下头，“请老师恕罪，弟子未曾想到这点，死后若是伏羲有难，定不麻烦老师。”

    命玄无奈道：“你就没想过以另一种方式去改变她的命运？”

    “嗯？”

    伏羲察觉到命玄话里有话，惊喜道：“您的意思是并未怪罪弟子改变他人命运？只是弟子的方法用错了？”

    “水利万物而有静。”

    “水利万物而有静？”伏羲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很快明白其中至理。

    “老师是想让弟子润物无声般改变她，而不是直接告诉她，让她知晓弟子在帮她，从而给弟子带来麻烦？”

    不等命玄夸他聪明，伏羲就猛地一拍脑袋，“所以您是想让弟子收她为弟子，就像您对弟子一样？”

    这不是羁绊更深了吗！

    命玄咽下即将出口的赞扬，“你可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