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和坐牢一样。”

    巴基的上半身飘到了半空中，一边用抹布擦拭着船桅柱身，一边看着四周的幽深海水，小声嘟囔说。

    “如果不是上面的一点光照耀下来，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海底真是个鬼地方。”

    等恐怖幽灵号在海水中稳定后，除了小八以外的船员们都从最开始的恐慌，转为之后的好奇。

    这样的海底旅途，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未曾经历。

    巴基倒是回想起很久以前跟随罗杰船长时的鱼人岛之旅，没想到一转眼二十多年就过去了。

    小八一直都很兴奋雀跃，时不时地穿过船身阻隔海水的幽绿光幕，到海中畅游，还抓回来数条肥大的鱼，给众人加餐。

    不过，在一昼夜的航行过后，一开始的新鲜感终于褪去，船员们相继感受到不同程度的厌倦。

    这里光线昏暗，又呼吸不到清新空气，更别说这里有数位厌恶海水的恶魔果实能力者，他们都不能像戴维·琼斯和小八那样在这样的环境中表现得轻松自如。

    终于，巴基首先忍受不下去了。

    他飞回到甲板上，把抹布丢到水桶里，然后又飞向正在拖地的亚尔丽塔。

    亚尔丽塔看到巴基飞向自己，就停住动作，好奇地看着他。

    巴基鬼鬼祟祟的：“我说，要不我们一起向船长提议，浮出水面透透气吧？”

    “要去你自己去。”

    亚尔丽塔一听是这个话题，就扭头不管了。

    她这时摘掉帽子，把黑色长发束成马尾辫，衣袖也撸上去，露出滑溜溜的白皙皮肤，专心地打扫着卫生。

    巴基很不解地追问。

    “你不觉得现在太压抑沉重了吗？”

    在不远处擦玻璃的米琪塔也插了一句：“我也觉得挺难受的。”

    她平时总算是笑容满面，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我知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都忍忍吧。”亚尔丽塔与他们都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最能在这个环境下共情，不过她还是叹了口气，拒绝说，“你们听。”

    三位恶魔果实能力者都站在原地，然后就听见从船长房间里传来的管风琴的声音，音调诡异阴森，像是一只只骷髅白骨之手从那里爬出，抓向众人一样。

    “听什么？”巴基疑惑地问。

    “没听出来吗？船长现在心情不错。”

    亚尔丽塔作为最早登船的船员，对戴维·琼斯的品味颇为了解，也知晓他奏响这首曲子时的大致情绪。

    “船长应该是喜欢在海底的，我们再忍一天，明天和船长说，就合适了。”

    “你还真会拍船长马屁。”巴基一屁股坐到甲板上，仰着头，红鼻子在微弱的光亮下像是一个烂熟的西红柿。

    亚尔丽塔一边用拖把拖着甲板，一边反驳道：“所以我说了，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要等到明天再说的。”

    巴基摇摇头，转头看向米琪塔：“你呢？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呀哈……”戴着黄帽子的米琪塔讪笑了一下，“还是别了，我初来乍到的……”

    “一个個的，一点胆量都没有。”巴基猛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裤子，然后转身飞到水桶旁，把抹布捞了上来，用力地拧干水分。

    亚尔丽塔看着他的后背，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就继续拖地。

    谁有本事和胆量，就这个时候到船长房间里去嘛，光凭一张嘴来说，谁不会？

    不一会儿，小八爬着木梯，从船舱底部上来了。

    他刚一露头，巴基就颇为好奇地问道：“小八，克洛克达尔醒了没有？”

    因为戴维·琼斯船长的态度是留克洛克达尔一条命，所以他们为这位“七武海”包扎了伤口，小八刚才还送去了食物。

    “还没有。”小八抬起六只手臂中的两只手，一只手捏着一块面包，另一只手抓着一个橘子，“昨天放下的东西他都没吃。”

    “也许他已经醒了，却假装没有醒过来，然后密谋着要怎么干掉我们。”巴基用危言耸听的语气说，“毕竟他可是大海贼，虽然败给我们船长一次，但还是想要找回场子的。”

    小八眼珠朝上地思考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不会吧？我记得他刚刚躺在木板上的姿势，和昨晚一模一样。”

    “那你更要小心了。”巴基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他一定是假装成那副样子，等你送餐时松懈，再动手把你劫持住，然后威胁船长把他放走。”

    他又煞有介事地说：“不过以船长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被威胁的，说不定就直接动手，把你和克洛克达尔一起干掉！”

    “啊？！”小八惊愕地退后几步。

    “别听他的。”亚尔丽塔将拖把放好，在干净的抹布上擦了两下手，说，“船长不会让你死的。伱忘了吗？我们都欠船长一笔账，未还清前，他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地死掉的。”

    小八听了，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巴基皱着眉，摊了摊手：“你们的重点居然在这里吗？”

    “不然呢？”亚尔丽塔双手抱胸。

    米琪塔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像是一群被迫登上恐怖幽灵号的人那样愁眉苦脸，反而还能积极乐观地把现有的处境拿来调笑，不由地感到困惑起来。

    难道是明知摆脱不了戴维·琼斯，所以就都放弃了吗？

    她回想起恐怖幽灵号从天而降的场景，又看着现在它深潜海底，似乎还真的无论去哪里，都摆脱不了这艘船，更别说船上的戴维·琼斯了。

    她有点理解亚尔丽塔、巴基和小八的心情了。

    米琪塔上船之后，一直都不敢问其他船员，戴维·琼斯到底是不是恐怖传说中的那个戴维·琼斯，不过就她自己看到的一切来看，真的相当接近了。

    忽然，负责在船头预警的克洛，走了过来。

    “换班？”亚尔丽塔奇怪地问道。

    下一班站船头的人是她，她记得时间还没到的，还特意拿出手表来看了看，的确没到时间，不由地皱起眉毛。

    克洛摇了摇头：“前面有东西，我去跟船长说一声。”

    他径直走到船长房间门前，根本没有亚尔丽塔、巴基他们那么多拘束，直接就敲门。

    里面的管风琴音为之停止，然后就听到戴维·琼斯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船长，我发现了类似高塔的建筑遗迹，您要看看吗？”

    不一会儿，房门被拉开，戴着三角帽的戴维·琼斯走了出来，对一众船员点了点头，然后走向船头。

    他很快透过幽绿光幕，看到前方模糊的巨大轮廓。

    他心念所指，恐怖幽灵号就在海水中巧妙地偏移方向，贴近并环绕它航行起来。

    看起来，的确是一座高塔斜插在海底。

    他们看得到墙砖，也看得到一个个像是小房间般挤在一起的方形窗口，又像是一张张人嘴，在海底哀嚎呐喊。

    不过，这座高塔实在大得过分了，以恐怖幽灵号的航速，航行了快一刻钟，都没能绕它半圈。

    很快，戴维·琼斯注意到高塔靠近底部的地方，有一个类似城门的豁口，黑洞洞地敞开着，不少鱼虾在那里出没。

    “船长。”克洛适时地问道，“这座塔很古怪，要进去看看吗？”

    “去看看吧。”戴维·琼斯点了点头。

    克洛转过身来，与其他船员对视一眼，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于是，恐怖幽灵号往高塔城门的地方沉下去，随后像是一条巨型鲸鱼般勉强通过豁口。

    进去之后的空间比外面更为昏暗。

    令人失望的是，里面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沿着墙壁的地方有往上的螺旋石梯。

    恐怖幽灵号就靠近墙壁，逐渐地往上方浮去。

    初时依旧漆黑静谧一片，直到如璀璨星星般的光芒在更高处闪烁着，才照亮了它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