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调和折中的。

    不论都岛雪绘是真的关心牧野遥，还是想要将她作为探索怪谈的工具人，掌握在手中培养扶持。

    只要林原修捏造出来一个‘废弃怪谈部’的赌约。

    都岛雪绘就必须抛开各种算计，优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否则怪谈部废弃后，牧野遥从此不再接触怪谈事件，那么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合格的工具人都将在同一时间丧失。

    至于赌约的真实性……

    “林原同学说得对。”

    牧野遥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虽然以她的性格，基本不可能把怪谈部拉出去跟人打赌。

    就算赌输了肯定也会想办法赖账，事后该怎么探索怪谈还是怎么探索。

    但别人又不知道嘛！

    只动动嘴，就有一条送上门来的怪谈情报；

    要是不成，还能借机赶走这个麻烦的女人。

    一举两得，多是一件美事！

    牧野遥跟林原修悄悄对视一眼。

    在坑都岛雪绘这件事上，似乎达成了心有灵犀的一致。

    “这……”

    都岛雪绘的表情僵住了一会儿。

    按照牧野遥跳脱的行事风格，片刻间，她还真不好确定这是实话还是在哄骗她。

    难道真要暂退一步？

    都岛雪绘思索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可以提供一条证明怪谈存在的情报，但希望两位以后不要再拿解散社团的事，作为朋友间打趣的赌约了。”

    “当然，这只是一时激动。”

    林原修耸肩道。

    说到这个地步，既然都岛雪绘选择了退让，他也不介意见好就收。

    而且正好能借机考察一下。

    掌管全东京极道的黑云会，到底拥有怎样的情报收集能力。

    “那么，接下来的话请不要外传。”

    都岛雪绘正色道。

    “生活在这座都市中的很多人，都觉得那些充斥着恐怖与危险的怪谈，不过是为了找刺激的闲人编造出来的荒诞之言。”

    “但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常识无法理解的诡异之物，它们会借助怪谈以各种形式，通过人们的传播不断壮大。”

    “它们也许是一项神社寺庙缄口不言的秘密，也许是一次意外事故中不起眼的背景，也许是一则匿名论坛上的记录帖……”

    “又或者，它就在你我身边。”

    都岛雪绘的语气幽幽，意味深长。

    要是作为聚会上的鬼故事讲述者，这种叙述风格和婉转奇异的腔调，或许能立刻激起一片听众的鸡皮疙瘩。

    但牧野遥显然天不怕地不怕。

    眨着圆润的大眼睛，像在催促她别吊胃口赶紧往后讲正题。

    林原修手底下斩过的诡，更是快接近十指之数。

    面对试图让两人知难而退的都岛雪绘，他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然后努力装出一個正常人内心害怕的表情。

    “你们——”

    都岛雪绘声音一滞。

    凭借良好的家学修养和深厚的城府，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气急。

    最后轻叹一声道：

    “算了，我直接说吧。”

    “这条怪谈线索的来源正好在神川中学，验证它的方式也很简单，只需要一份普通的纸笔，然后两个人待在封闭的废弃教室内，进行特定的仪式就行。”

    听起来颇为耳熟的描述。

    实际等都岛雪绘将怪谈信息全部讲明后，林原修确实感觉也很熟悉。

    笔仙，又称请仙。

    据说最早起源于一份名为‘扶乩’的巫术，随着时代演变逐渐简化成为一种占卜游戏，在整个东亚地区都颇为流行。

    仪式流程大多是几人手背交错握住一支笔，悬停在空白的纸张上方。

    默念呼唤笔仙的台词后。

    当感觉到笔杆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就代表请笔仙成功了，接下来可以向它询问一些关于前世和未来的问题。

    类似的还有‘筷仙’、‘碟仙’、‘簸箕仙’……

    仪式内容稍有区别，但主题基本不变，都是请来某种未知存在向它提问。

    神川中学的这项怪谈也是如此。

    “[废弃教室的万事通]，这是前几届学生们的称呼，校外也有人称是[作乱的狐妖]，大概是因为附近有座供奉稻荷神的神社。”

    都岛雪绘娓娓道来。

    “根据已知情报，这是一项危险性很低的怪谈事件。”

    “但要注意举行仪式时的提问范围，不能跟请来的诡异之物有关，不能探究自己的寿命和未来，事后更要按照仪式将对方送还。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了，都岛同学！”

    牧野遥拍着胸脯保证。

    迫不及待的模样，感觉像是即将出发去春游的小学生，面对千叮万嘱的带队老师。

    甚至称呼都礼貌地带上了‘同学’二字。

    “我会及时提醒她的。”

    林原修点头道。

    他对都岛雪绘，倒是没有牧野遥那种天然的敌视感，只是觉得这女人心机太深，比较难缠。

    但如果是正常合作。

    将事情考虑得面面俱到的都岛雪绘，反而给人一种可靠感。

    喀拉——

    带上纸笔的牧野遥，率先打开怪谈部隔壁的废弃教室。

    林原修背着长条提包紧随其后。

    在都岛雪绘意味莫名的目光中，反手将年久失修的门扉重新关上，将废弃教室变回召唤诡异所需的封闭场所。

    “林原同学！那我们现在开始？”

    牧野遥用手帕清理出两张干净的椅子，兴奋地邀请道。

    “先不急。”

    然而林原修摇了摇头，示意她拿出手机。

    捏造赌约诈一诈都岛雪绘，本来只是一步闲棋，但既然获得了怪谈事件的情报，那正好能将这个机会利用起来。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梦境游戏规则吗？”

    为了防止教室外的少女偷听。

    林原修示意牧野遥凑近点，同时低声道。

    “记得记得。”

    牧野遥连忙点击手机。

    因为还没有举行仪式召唤诡异，所以梦境游戏还是未触发状态。

    但并不妨碍她回忆道：

    “触发事件，破解信息，获取详细的事件概述，再通过提示想办法解决事件……”

    “嗯，记得就好。”

    林原修伸手握住中性笔的上端，表示可以开始。

    “这次事件就当是一场新手教学，能做到哪一步，全看你的本事了。”

    “好，交给我吧！”

    牧野遥握住下端，回以一个自信的笑容。

    虽然她是个萌新玩家，但在安装梦境游戏app之前，她就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怪谈爱好者。

    现在又得到了来自都岛雪绘的详细情报，对目标诡异知根知底。

    这下信息碾压该怎么输？

    输不了，不可能输的嘛！

    感受到手掌边缘相互触碰的温热，又看了看过分自信的牧野遥，林原修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当中性笔微微颤动，手机浮现出提示后。

    这种预感更是升到了最高。

    “笔仙笔仙，”牧野遥朗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设函数f（x）在x=0连续，并且lim……综上，请问如何证明f＇(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