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龙珠吞入腹:第一卷:金鳞岂是池中物 第二十四章 第一堂课【求追读】
盘龙山某处坳口。
已经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的俞幼泉正坐在火堆旁烤着一只野山羊。
俞幼泉烤的很用心,每次翻动时间间隔几乎完全一致。
在他的手上,山羊肉和火焰发生着神奇的反应,外加上每次炙烤的时间都恰到好处,只烤的油亮金黄焦脆。
醉人的芬芳四溢,油脂滋滋鸣响的声音,全方位刺激着人的视觉嗅觉听觉,一时让人食指大动。
就连巨角蝰蛇都忍不住诱惑,发出一声声嘶嘶声响。
郑玄成见此,也忍不住微笑着捻了捻胡须。
他这弟子还真是好大的造化,这一条巨角蝰蛇就算是远不如贺千行那头麒麟,但也绝对是世所罕见的灵兽了。
观其气息,隐隐已有了些许蛟龙之气象。
对于一些小世家而言,有此一灵兽甚至都可足保家族存续无忧数百年。
再看俞幼泉,沐浴更衣过后,再没有先前小野人的丁点迹象。
肌肤白皙,眉清目朗,品貌非凡,小小年纪就隐隐透出翩翩俏公子的些许气象。
外加上其眼眸坚定而有神,又有一种和年龄不太相符的成熟,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郑玄成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能有一个凤表龙姿的徒弟,还是让他倍感欣喜。
眼见烤肉做的差不多了,郑玄成手一伸,就将储物袋中的各种调料一一取了出来,然后手把手教导俞幼泉这些调料的用法用量。
对于师父有储物袋这件事,俞幼泉现在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因为他身上目前穿的这套衣服,就是师父从储物袋中取出给他的。
只是衣服是师父的换洗衣物,大小尺寸上难免有些不合适,很粗犷的改了改,反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饶是如此,俞幼泉依旧相当满足。
能心安的洗个澡,然后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真的是太好了,在此时此刻那就是真正的神仙享受。
浸泡过鲜血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是不怎么舒服,尽管那血是龙血!
......
“师父请。”
俞幼泉将分割好的野羊肉递给郑玄成,郑玄成微笑接下。
啃了一口稍微有些烫,但滋味相当之不错,愈发满意。
随后,俞幼泉又分割出小半儿羊肉递给了巨角蝰蛇,巨角蝰蛇顿时高兴无比,一口将烤好的羊肉吞下,慢慢品味个不停。
这一点对它而言自然是不够的,但它就喜欢品尝熟食这个味道!
自从多了各种调料过后,它更喜欢了!
不得不说,人类还真是会享受啊......它感觉再也回不去了!
俞幼泉尝了一口羊肉,顿时幸福到眉飞色舞,加了各种调料就是不一样。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郑玄成吃着烤肉,心头若有所思。
他这個徒儿......很奇怪!
一方面蔑视权贵,心头毫无敬畏可言,能毫不犹豫的剑斩龙门贺氏,张口就提出在皇城之巅决斗,连皇帝都没放在眼里。
但另一方面,又好似格外的......懂礼守礼!
而礼在本质上就是“规则”,本身就蕴含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种条条框框。
这是很矛盾的两种特质,却又在俞幼泉身上完美兼容!
心似平原烈马,易放难收。
这一点最好的参照就是拿起武器的流民,在拿起武器之前,他们各个恪守本分老实巴交,但当拿起武器之后,立马就会变得残暴异常。
但凡翻开史书,任何一场流民暴动,往往都是尸骨累累。
他们无论流窜到哪里,都必然伴随着屠杀和奸淫掳掠!
而更奇特的是,俞幼泉明明冲破了一切条条框框,但那颗心好似又轻而易举重新被缰绳束缚。
更难想象的是,这种特质会出现在一个只有十岁的童子身上。
郑玄成一时竟有些不知该怎么教导!
饭后。
郑玄成捻着胡须道,“俱醴,为师知道你曾经过的很苦,但拜师过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年纪尚幼,可以多做一些你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短短时间的相处,郑玄成就看出了很多东西。
与之相对,俞幼泉同样也看出了很多东西。
拜师这件事,就算是他再没有太多的选择权,本质上依旧是双向选择。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如果说不久前郑玄成和玄天尊者二人的交手,让俞幼泉窥见了些许他这位师父的本事,后面的短暂相处,则让他又窥见了他的一些心性。
起码在目前看来,他这个师父还是值得信赖的!
表现的像是个孩子么?
身体可以再年少,但灵魂之上岁月的刻度,可却真的很难消弭!
“多谢师父,不过徒儿感觉表现的成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哦?具体说说!”
“孩童不会明白真正的成熟,尽管他们羡慕大人,渴望早点长大;而成人也会失去童真,开始羡慕小时候的天真无邪。但是无论孩童再怎么模仿,都不可能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大人,而人一旦长大思想一旦成熟,就再也不可能重新回归童真......一切自如随心就好!”
“好一个自如随心!”
郑玄成当即鼓掌喝彩。
这四个字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唯自如者,无所以借,无所适达,自然而然!
而他反而有种身在樊笼久不得自由之感,本想给徒弟上一课却不曾想到获益匪浅的反而是自己。
不愧是开天门引得天地共鸣的旷世奇才,果然不能当做寻常的弟子来教!
郑玄成:“在你眼里剑是什么?”
剑是什么?
真是好大一个问题!
此外,师父这是在考验他的智慧和悟性吗?
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前世关于剑的描述,什么“兵中君子”,“无招胜有招”,“有情剑道无情剑道”,“庶民之剑诸侯之剑天子之剑”,一时竟让他反而有种选择困难症。
最终,俞幼泉发现,他对于“剑”好像并没有太深的认知。
要么就是人云亦云拾人牙慧,要么干脆就是因为看了很多影视作品,单纯的觉得剑很帅,所以自然而然就觉得剑逼格很高。
但是。
这些东西好似又并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好一番思考后,俞幼泉最终说出了他的答案,“抛开种种人为赋予的品格、象征,剑就是剑,是杀人利器,和刀枪戟棍矛钺等兵刃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郑玄成不置可否,但望着俞幼泉的眉眼却是微微上扬,眼眸里泛起明亮的光泽,似是在赞许又是在惊叹。
俞幼泉的回答很高妙吗?
非也!
相反非常非常之质朴,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但是。
在爱好幻想的少年人眼里,剑不单纯是剑,而是耀武扬威争强斗狠博美人一笑的工具。
而在中年人或者老年人眼里,好为人师的他们,又往往会习惯性的赋予剑器各种品格。
什么君子之剑、王道之剑、社稷之剑......倒也不能说错,但却也很容易误导末学后进!
眼见师父没有评价,俞幼泉心头难免紧张起来,就好像重温了学生时代大考交卷后等待老师审阅的过往。
郑玄成笑道,“记住你刚刚的话,剑就是兵戈利器,和刀枪戟棍矛钺并没有本质区别。但是人也的确是可以赋予剑器品格的,你是君子手中之剑就是仁道之剑,你是天下第一,手中之剑就是天下第一剑!”
俞幼泉所有所思。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剑器是人的......延伸?!
“练剑要做到的,无非就是心到身到剑到,这就像是写文章,或许腹有乾坤万点墨,但却难以以我手写我心,最后作出的文章和心中所想判若云泥,这是典型的心到身未到。”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心到身到剑未到,比如要刺敌人心脏却刺中了腰腹。这本质上就是火候不够,未能让剑器成为身体一部分。”
“此两者,其实都是小问题......你可知为何?”
俞幼泉想了想道,“师父所说的两个例子,心都到了,心也可以理解为见识、智慧、欲望、心意,心到了道也就不远了,只要肯勤学苦练,技巧层面早晚能达到!”
“这就像是作赋写诗,思想境界到了,就算辞赋水平稍逊也能动人心魄,但若是思想境界糟糕,就算是辞赋华丽优美,那也只是陈词滥调不堪入目!”
郑玄成捻着胡须哈哈大笑,遇到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徒儿身为老师就是这般畅快。
“为师这就传你一套《翻云覆雨剑》,俱醴若是做到心到身到剑到,那为师就给你一份惊喜!”
惊喜?
俞幼泉顿时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