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许哲大清早洗漱完走进书房的时候，就见父亲回头这么对自己说。

    家里的书房里本来只有书架和小沙发。如今摆了一张旧桌子，桌上放着那台新组装的电脑。昨天把配件买回来之后，许哲就在书房里忙活了好一会，又安装了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耗到深夜。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这个星期六的早上，许国伟一起床看到书房里没人，而电脑放在那里，便坐下去开电脑试试，然后……

    许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啥时候装的连连看？”

    父亲答道：“就刚才。你组的电脑不错啊，用起来比我办公室里那台还顺畅。”

    “那当然。”

    许哲原本打算用这台电脑编程、挖矿的，自然要保障足够强的性能。在父亲划定的有限预算下，他是选上最有性价比的硬件组合。

    不过现在看来，台式机的计算能力虽然比卧室里藏的笔记本强，但拿来挖矿似乎不太现实。因为父亲可能随时要用。

    还是只能用笔记本偷偷挖吗？

    就在许哲暗暗叹气的时候，门铃响了。他走过去开门一看，是唐凌菲。

    女孩一踏进来就迫不及待道：“小叶子说要带我们去滑雪场，你知道吧，就是南郊那边新开的那家！她说昨天就跟你约好了。”

    许哲：“昨天吗，确实……”

    唐凌菲：“她说给你打电话了，但你没有接，就让我过来催你一下。待会她妈妈开车过来接我们，你做好准备了吗？”

    “待会？”许哲不由一愣，“这么快的吗？”

    这时许国伟从书房里探头出来：“哦对了，刚才你同桌确实打电话找过你，但你还没睡醒。”

    唐凌菲笑嘻嘻道：“所以我就过来催伱起床啦！”

    许哲：“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啊。”

    唐凌菲：“滑雪诶，我可是第一次！你难道不是吗？”

    “好吧……”

    想到第一次滑雪，许哲确实也有点激动，但当然不可能像真正的初一孩子这般沉不住气。

    许国伟从兜里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三张百元大钞：“滑雪，够不够？”

    “应该够了吧。”

    许哲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三百元现金。

    旁边的唐凌菲瞪圆了眼睛。她张开口，想问叔叔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好了，那我继续玩你的电脑了啊。”

    说完许国伟就回到书房里去了。

    唐凌菲盯着许哲，眼神里的疑问不减反增。

    她站在门口，等许哲穿好外套，准备好防寒的手套和耳罩之后，跟他一起出了门。

    刚出门女孩就忍不住问：“那屋里是什么？新电脑？你爸买新电脑啦？”

    许哲点了点头，掏出口袋里的小灵通：“还买了这个。”

    唐凌菲百思不得其解：“又是电脑，又是手机，还一下子给你三百块钱……不对啊，你爸不是一直都很抠吗？什么时候本性都变啦？”

    许哲悠然道：“本性其实没变。如果你能保持一整个学期的全班第一，期末再考个全年级第一，那你也能体验类似的待遇。”

    唐凌菲：“……”

    ‘考个全年级第一’这种事在他口中显得如此轻松无难度，让唐凌菲很想打他。

    于是她就动手了。

    当然女孩使的力道并不重，只是捏着拳头往他的肩上砸。就这一下，也被机敏地躲了过去。

    许哲：“运动果然有效果啊。”

    “站着别动……嗷呜！”

    唐凌菲双手抱住他胳膊，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只是隔着厚厚的冬衣，女孩咬得又不是很重，许哲的感受就非常轻微了。

    就像是被闹着玩的小狗啃了一下。

    于是许哲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嗯，手感也不错。

    刹那间，唐凌菲还以为这家伙要捶自己脑袋，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可是紧接着，头顶传来的触感很轻柔，很舒服，她就没躲了。

    只是过了几秒钟，女孩突然反应过来。

    “你以为你在摸猫猫狗狗吗？！”

    ————

    宋星叶微微有点疑惑。

    她坐在妈妈的车里，前排副驾驶位。而许哲和唐凌菲坐在后排。可是自从这两人刚上车以来，就一言不发的，好像又闹起了什么矛盾。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除了引擎带动轮胎的噪音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宋星叶悄悄回头观察。

    许哲望着窗外的阴天，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凌菲靠着车窗，故意跟他隔开距离。可是这姑娘时不时就偷看一下许哲，目光闪烁，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鬼点子。

    于是宋星叶就明白了，这对青梅竹马只是例行公事的闹着玩。此刻的安静，大概只是养精蓄锐，也可能是因为当着长辈的面不好意思捣蛋。只要长辈不在，说不定菲菲就要开始折腾许哲同学了。

    这座城的规模并不大，这年头私家车也还没那么多。没有堵车，不一会就开到南郊新开的滑雪场门口。

    李彩霞停好车，领着少年少女们走进滑雪大厅。

    滑雪一次加上雪具的押金，单人就需要两百元钱。她本打算给这三個孩子都交了，但许哲却掏出四百元钱，出了自己和唐凌菲的份儿。

    这孩子掏钱的时候很是坚决，见实在劝不动，李彩霞也就不再试图请客了。

    而唐凌菲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悄声问道：“你怎么把我的那份也给了？你……不是只有三百块吗？”

    许哲：“那三百是我爸给的，但我自己也有钱。”

    唐凌菲：“你自己赚的？”

    许哲点了点头。

    唐凌菲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拿着雪鞋和滑雪板准备换的时候，唐凌菲坐到许哲身旁，小声说道：

    “我这次考的不怎么样。我爸妈又拿你说我了，说什么‘看看人家许哲多懂事多厉害’之类的话。我就特别烦啊，然后来找你玩，你又跟我说成绩，所以就更烦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错的又不是你，对吧？”

    许哲扭头看着她，看着那平时貌似无忧无虑，此刻却笼罩着阴云的小脸蛋。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唐凌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