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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守藏史:大庭旧话 第四十八章:可愿入我越国

    乐舞,分六大舞与六小舞。

    按照《周礼》整理的乐规,天子用八佾,诸侯用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

    其六佾的舞列纵横都是六人,共三十六人一同舞之。

    越国虽不尊礼制,但在尊重先祖的事情上,却格外重视,遂照搬了乐舞之规,以成越国。

    而小国正十八之数,随即是众小国皆舞。

    可风允何入学不过几月,何来乐舞功底。

    对此,风允又不可直说不会舞……

    “大庭司徒可不舞,应以一位乐师代之。”此时久久不声的大卜道。

    台上的越君微蹙,他并不想让好颜色的风允脱身。

    大卜见状,眼中闪过不耐。

    “大卜为何?”一旁的司马倒是恰巧发问。

    那大卜答之司马,却更像是说给越君听:“大庭司徒虽是司徒高位,但却未及冠之年,如何能舞呢,若是后稷先贤不喜,降下灾祸,岂不是我越国的过失了。”

    越君面色不渝,难道别的公子都及冠了吗!

    但想到他与大卜的安排,随即怒哼一声,挥挥手,一位乐师就代替了风允的位置。

    而处于两人交锋的风允却心神一震。

    他自觉退后,将场地让给诸位公子,心中所顾已经不在殿中。

    后稷!

    辅佐大禹,教民稼穑,树艺五谷……是为农耕始祖,五谷之神。

    而《帗舞》正是后稷之舞。

    风允可是记得越国气运之事,不久怕就会爆发灾祸,民以食为天,若是今日这群小国公子以出使之名做《帗舞》,不久后爆发天灾,那这灾难的名头必将归罪于公子头上。

    连带着,公子背后的小国也受累。

    越国之民必定愤怒,此时越君大手一挥,以不敬后稷之名,祸害越国之由,征讨小国!

    师出有名,越民必定万众一心!

    而大周国也无法以周礼之名制约越国。

    好一越君,如此计谋,看似不尊周礼,实际对周礼的缺漏如此熟悉。

    不,应是那炼气士的作为。

    风允深深忌惮,这炼气士不只是炼气修行,对这列国之争也有见谋。

    “当!”

    “咚!”

    “叮!”

    钟、鼓、磬,三乐合奏!

    此为天子诸侯的特享,而士大夫只可用单鼓……

    就在诸国公子杂乱起舞时——

    “真有趣啊,这些脑袋长礼的人被君父戏弄,嘿嘿。”

    一六岁稚童,躲在殿内柱旁,望向殿中央一群笨手笨脚,拿着竹竿跳舞的公子,撇撇嘴道:“没什么好看的。”

    “嗯,为什么那人不跳,若是他跳,即使笨拙,也应该好看。”小童看见淡漠站立的风允,细细打量。

    “公子勾践,怎躲这里看,来,上前来看。”司马一把抓住这小童,提到前面来。

    这边,风允思索如何破局。

    这越国气运萧条带来灾难的事情,若是扣在了诸多小国身上,小国岂有命乎。

    可如何解?

    “白狐…”

    “大禹…”

    “气运铸鼎…”

    风允闭目,如神魂天外,实际上,他的脑海中文气涌动,不断回忆着大禹的事迹。

    大禹的功德之言在他的脑海中流转。

    也是这时,大殿之壁,那些浮雕白狐微微豪光,与其下的灯火乐舞辉映。

    大殿内的越国士大夫都注视着诸国公子那笨拙的舞蹈,却是没有发现。

    就是越君都含笑而不移目光。

    看惯了规规矩矩的乐舞,一时间瞧着,也是有趣。

    唯有大卜,抬头望向那些白狐,微微凝神,似做寻找。

    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在角落的风允身上。

    风允也在这时睁眼,再次回视大卜。

    没有任何异人力量的争锋,大卜也无心用先天之力震慑这位后生。

    反而大卜漠然的脸上涌出淡笑,轻轻颔首,似乎满意,就继续闭目。

    风允思索——越君似乎并不是完全信任大卜,而大卜也是……也是,方外炼气士,怎么可能全心是为辅佐君主而出山呢。

    两人有间隙,也算是让风允有了落脚之地。

    既如此,也不必顾及了。

    越国民强为大国,而有这炼气士大卜,才是发动战争的原因。

    大卜此时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却默许,应是想打击越君,让其依赖大卜。

    好一城府心机。

    ……

    不多时,越跳越乱的《帗舞》结束。

    周围看戏的士大夫们立即换了一个表情,就是原本打趣含笑的越君都冷目相对。

    “这就是诸国公子的礼?”

    越君讥讽冷笑。

    “喽,你是?”越君指向公子烈,此些公子中,就公子烈跳得最好,让越君都有些意外。

    “大庭公子烈,请越君安。”

    公子烈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地行礼,其见之就让越国一众不喜。

    越君也是这般,但他也非无信之人。

    “就允公子烈,下大夫食邑,为礼宫乐师,专门奏……小乐舞。”

    下大夫,乐师,小乐舞。

    “噗嗤,哈哈……”有人发笑。

    乐师虽说是文雅之士,但让下大夫来做乐师?

    除非是祭祀主位,谁会让下大夫来作乐舞呢。

    乐小舞,这大舞才是祭祀之乐舞,小舞甚少参与祭祀,大多是宫中或者士大夫享乐之乐舞。

    这高位低职,分明是侮辱。

    要知道士大夫皆有权召乐师入庭,以作乐的。

    公子烈低首的目中闪过愤怒,但还是拜谢道:“多谢越君恩。”

    越君轻哼一声,倒是觉得公子烈识时务。

    随即道:“以血为誓,滴入鼎中,你即是我越人,赐氏为越庭。”

    随着一位内侍捧着木盘上前,盘上的匕首在油灯下,明灭反光。

    光芒落在公子烈的眉目间,他看见了那眼底难以磨灭的仇意。

    公子烈闭目,接下匕首,不敢去看远处站立的风允,再睁眼时,眼眸中只剩下了伪装的妥协。

    “滴答…”匕首割开手心,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在大鼎之中……

    众人听到一声清鸣,而公子烈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口一钝,像是被巨石压住。

    随即口中流出鲜血,他周身属于大庭的气运一散,转而融入了越国之中。

    大卜注视,微微点头。

    越君见此,大笑道:“好,果断,望你能为我越国好好效力。”

    随着公子烈的屈服,一位位公子上前,加入了越国。

    但除公子烈外,无一为大夫位,可见这些公子的乐舞,是如何地不堪入目,只当笑柄。

    但也无一人为庶民,不然,这非是要了他们的命不可。

    陆陆续续,到结束后,大卜不动,越君望向风允。

    风允与之对视,他已经猜到了越君要说什么。

    “大庭司徒,可愿入我越国出仕?”

    “我越国尚缺一下大夫-大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