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来到欧北一中校门，准备踏进校门，一个约莫六十岁的门卫喊一下他：“年轻人，干啥咧？”

    方柏递给他一包廉价烟和一个橘子，把门卫震惊了下：这么大方！

    “老王叔，我高三毕业班的，叫方柏，来报复读班，就住在附近，以后走读。”

    “哦，这样呀。

    你要走读的话，最好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先去报名吧。”

    门卫老王拿到烟，心里美滋滋的，对眼前这位学生感觉很上道，太有礼貌了，顿时慈眉善目笑呵呵说起来。

    “嗯，我先去报名了，老王叔再见。”方柏向老王挥挥手，然后大摇大摆走进教学区。

    门卫老王也挥挥手，感觉这个学生太客气了。

    看着学生进校园，拿出到手的烟，轻轻撕开包装，抽出一支，划一根火柴点燃烟头，眯着眼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以他的工资，根本舍不得买这种包装烟，一般抽旱烟。

    方柏走入校园，边走边回忆。

    欧北中学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高中部有30个教学班，6个复读班。

    学校总占地面积一百几十亩，高中教学楼为四层，新建好刚几年。

    高中生源方面，处于温城中上水平。

    初中最好的生源被中专中师给坑了，再学三年毕业就分配工作，对大学概念还比较模糊。

    方柏的原高三871班一共有60人，还是尖子班，但仅有12人过了普通本科线，其中２人超出重点线也不多，但没被重点大学录取。

    大学录取比例低，万人过独木桥，能考上大专已经真的很厉害了。

    这年头复读生特别多，每年高考生中就有40%以上的复读生，有的甚至读到了高五高六。

    像欧北中学每年高考生约一千人，其中复读生就接近四百人。

    方柏离高中部教学楼越来越近，可以听到教师的讲课声和学生的朗诵声。

    刚走上教学楼台阶，下课铃声就响了。

    方柏提着一袋水果，往他的老班主任办公室106室走去。

    来来往往的学生看到方柏，也有些好奇：这帅哥怎么提了一袋水果？

    另外，方柏的穿着有些时尚，牛仔裤T恤板鞋，再加上脸上自信从容的表情，显得有些小帅，与周围学生有些格格不入。

    方柏刚到106办公室，刚好碰到老班主任下课回办公室。

    “班主任，好久不见了。”

    三十多岁的罗子杨听到眼前的学生喊他，认真打量了下对方，待看清是谁后，略有惊讶：“咦，是方柏呀，差点认不出来了，你这是……”

    “过来报名复读，顺道探望一下班主任。”

    “你这小子不错，我刚下课，进来聊聊。”罗子杨怔了下，拍拍他肩膀。

    一般学生比较拘谨的，但看方柏有些不一样，打招呼自然，一点看不出紧张，竟然还提了一袋水果。

    方柏走进办公室，看到屋里还有两位老师在聊天，举手打个招呼：“各位老师好！”

    “哦，你好！”

    方柏把水果放在罗子杨桌上，然后拿出四个橘子，分给两位老师，再拿出两个放在一张空桌上。

    4位老师共用一间办公室，方柏买的水果有16个，剩余10个就是班主任的，罗子杨只好客气收下。

    “你这学生太客气了，现在水果可不便宜。”

    方柏乐呵呵说：“亲戚家摘的，顺手带些给各位老师品尝一下，说不定今后还有问题向各位老师请教问题呢。”

    “哈哈，真会说话，随时欢迎来交流。”

    方柏与屋里老师打过招呼，然后与班主任聊一下复读情况。

    “你们班上不少人都复读了，都希望能上大学。

    依你的分数，复读的话，有很大希望考上大专，运气好些本科也有希望。

    你要复读的话，按照学校的规定不用交复读费，只需要交住宿费就行。”罗子杨坐下来，抿了一口茶润下有些沙哑的嗓子，徐徐道来。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打算走读，平时也有些有点生意要处理，不一定全在学校里上课。

    我家经济情况不太好，我这假期两三个月就自己做了点生意，赚了些钱。

    要不然，连伙食费都成问题，我还有一个妹妹在初中部读书。”方柏大概说一下情况，要不然，学校肯定不同意他走读，不可能为了一个学生乱开口子。

    “你这情况有些特殊呀，得向学校申请才行，而且，你做生意肯定耽误学习吧，就不能暂时放下吗？”

    “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的，只是偶尔需要请假。”

    “方柏，我带你去见下校领导吧，看看校领导如何说。”

    “好的，谢谢班主任。”

    “客气了，没帮上你什么，希望校领导答应吧。”

    方柏笑了笑，尖子班的班主任还是被学校领导器重的，说话有分量。

    要是他自己找校领导，人轻言微，校领导又不认识他，任凭他嘴巴多犀利，很难让校领导相信他这个毛头小子说的话。

    两人来到教学二楼中间的办公室，几位校领导共用一间大办公室，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在。

    穿着白色衬衫、约莫６０岁的是校长张木保，他梳着三七分头，国字脸，160个头，略胖。

    罗子杨敲了下门进屋，直接找校长。

    “校长，您好，打扰一下，找您有点事。”

    “罗老师，进来吧，有什么事？”

    “校长，这是我班上的优秀学生方柏，高考考了480分，发挥差了点，现在要复读，情况有些特殊……”罗子杨指着方柏，把情况大概说一下。

    1990年浙重540分，普通本科520分，专科505，各分数线之间相差很少。

    校长听完后，感觉分数真一般，但也不错了，还是有希望上大专，能捞一个是一个，学校也没几个能上大专的。

    再打量一下方柏，语重心长地说：“方柏同学呀，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点，而不是赚钱。

    按照你的成绩，好好复习的话，考上一个本科院校是没有问题的。”

    “校长英明，一句话就点透了关键，我非常感谢校长对学生的关爱。”

    方柏先向校领导微鞠躬，率先赞同校长的意见，拍下他马屁，弄得张木保眼前一亮，教导主任和罗子杨也想不到方柏这么会说话，也知道礼仪。

    若是一般学生，站在校长面前，说话都不利索。

    而且，方柏又表现得不卑不亢，很自然说道：

    “但是，我也无奈呀，没有其他选择，家里贫困，只好自己抽点时间赚点钱，减轻一下父母负担。

    我保证不耽误学习，我的高考目标是考上一所好大学，也希望能为学校争光，不辜负校领导对学生的期望。”

    校长双手交叉，欣赏说道：“难得方同学年纪轻轻就那么孝顺，这么早就想着为家人减轻负担，值得赞扬。

    对于你的家庭情况，学校没有太大的能力支持，我表示抱歉。

    希望方柏同学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考个好大学，我想你父母也是这样想的。”

    教导主任坐在自己位置上一直听他们说，看到校长苦心婆口，感觉这学生有点不太识趣，转向方柏，忍不住劝道：“方同学呀，你现在好好读书，将来毕业后随便找个单位工作，月收入怎么也有两三百块，可比你现在赚点小钱好呀。”

    “是的，方柏，校长和教导主任都是为你好。”罗子杨也劝道。

    方柏微笑道：“嗯，谢谢校领导关心。

    我经商不耽误时间，一周估计就几个小时而已，这样可以解决我家经济困难，我妹妹和我读书花费也不成问题。”

    “一周几个小时能赚多少钱呀，就算一个月能赚几块钱也解决不了问题吧。”教导主任直问道，知道这类问题校长不会直接问。

    方柏听到教导主任这话，知道小觑他了，估计校长和老班也是一样想法。

    这也正常，一个高中生出来经商，不就是摆摆摊，卖点小东西嘛，比如卖冰棍，能赚几个钱呀。

    哎，有时候想低调都难。

    只好显摆一部分能力，要不然估计得不到校长批准。

    这种主动装比的方式，方柏真不习惯，没啥爽感，而且脸皮薄点就不好意思装了。

    只有站在一定层次上，校长才会重视他。

    若不然，人微言轻，人家凭什么相信他，凭什么为他开破例让他随意出校门。

    方柏站在校长面前，一直保持着微笑，幸好他料到可能会有这一步，从背包里拿出两页纸，递给校长看。

    同时，轻描淡写道：

    “我在校外租了个门面房，以三千块收购了一台有问题的摇臂钻床，维修好后转卖了一万三，这点恒力公司的老板可以证实，这是我这几天签的交易合同和租房合同。

    当然，风险是有的，做生意哪有不亏钱的，谁能保证一直赚钱呢。”

    至于这些商业信息根本不重要，说了别人也做不到。

    校长接过方柏递的合同，看了一眼，当面读了出来：“设备买卖合同，买方：（以下简称甲方）方柏，卖方……交易额（大写）：叁仟元整，（小写）：3000元……”

    合同尾部，还有恒力公司的盖章和王恒力的签字。

    看完这份最初的设备收购合同，还有最终的设备买卖合同，以及租房合同，这三份合同都是方柏手写的，非常正规。

    教导主任和罗子杨听到校长读，两人也忍不住拿过来看。

    一会后，众人压下心中的惊讶，校长忍不住跷起大拇指赞道：“看来，我应该叫你为方总了，很有经商头脑，了不起呀。”

    教导主任也被惊呆了，听到校长赞扬，调子已定，只好跟着拍马屁说道：“年轻有为呀！”

    “很厉害，一笔交易比大多数人上班数年都强。”罗子杨不得不佩服，心想着自己上班比一个学生还穷，太悲哀了。

    方柏看到校长相信了，把合同收起，淡淡一笑说道：“校长还是叫我方柏同学吧，这件事让大家见笑了。

    我没啥经商经验，都是被逼无奈，穷闹的，今后能稳定赚点生活费就行了，也不敢枉称生意人，离成功还远着呢，很多社会经验需要向大家请教。

    生意上的事不占我什么时间，我还是以学习为主，不知校长觉得如何？”

    方柏该谦虚必须谦虚，该显摆就得显摆，时机得把握好。

    这不，众人听到方柏谦虚的说话，对他更欣赏了。

    就连教导主任开始对他有偏见，如今也很佩服，感觉这学生不一样，有实力，也更懂得摆正自己位置，收敛、谦虚，很会说话。

    如果换作一般学生，要是被他们赞扬一下，估计傲到没边了。

    “那行，我这可是为你开了一个特例了。”

    校长儒雅笑道，看到方柏的经商能力，实际上更希望他能够在商业上继续发展，未来能够帮助到学校。

    况且，这位学生懂得把姿态拉得这么低，情商高，更让他欣赏。

    “谢谢校长、谢谢教导主任。”方柏与他握手，又与教导主任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