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林走了，独自一个人回了白鹭江，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背影有点佝偻，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渔网衫小妹儿毕竟是他第一个女人，就这么送了出去，还是送给了中间卡油的小萨拉蜜。

    人不求人一边高，何况蹲了五年、被他们收拾了五年的张树林。

    他现在看到他们，是打从骨子里的怕。

    他恨自己。

    不是因为渔网衫小妹儿，而是因为这种克服不了的恐惧。

    “桃源何处……”

    高南安目送张树林进站，长叹一声，发动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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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南安回到吉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有一些电池小厂已经有了回音。

    他们先传真了一份当地政府给出的担保书，原件已经发了EMS。

    祖光中并没有完全按照和高南安商量好的那样跟他们谈，而是加了一些额外的条件。

    最终双方达成的协议是这样的：一万件产品分五期、每期两千件交付。每期初，天圆地方给付货款的80%作为预付款，剩余的20%货款作为保证金，五期全部结束后给付15%，半年之后再给付剩余的5%。

    高南安很满意，能欠人钱当然是最好的。

    他狠狠的吹捧了祖光中一番---什么商业奇才呀，触类旁通呀，举一反三呀……

    什么狠词儿都不要钱的一样往外扔。

    开始的时候，祖光中还洋洋自得的非常享受。

    可高南安的嘴，像决堤的江水般连绵不绝，终于引发了他的警惕。

    “你到底想干啥？”他狐疑的看着高南安。

    “广东那边，我觉得咱俩应该去一个人儿……”高南安笑得很灿烂，“QC还是要自己做的吧？”

    “那我的电池厂怎么办？我都快一个月没回去了！”祖光中摊摊手很无奈，“要不……”

    说什么得去一个人儿？他妈的你得上学、去不了，还不是指着我？

    “电池厂一个多月不也没出什么事儿？”高南安很认真的说道，“什么样的企业家才是合格的企业家呢？应该是企业离了他，还能照常运转.我觉得祖哥你，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企业家！”

    “我不优秀，我得回河北！”祖光中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他才不上这当呢！爱他妈谁去谁去！一个QC，雇一个呗！

    “还得是您去，咱们还需要做个小赠品！”高南安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钳子，“电池没电了，大家咬一咬就还能挺一阵子。可用牙咬太不卫生了吧？你看，有了这个小钳子，就不一样了吧？环保嘛，节约嘛，这不都是我们电池厂商应该为消费者考虑的？”

    “小五金得他妈的去浙江！”祖光中瞪着眼睛，“你小子折腾傻小子呢？！”

    “顺路，顺路嘛……”高南安呲着牙笑着，“还真就得你这老江湖去，我去了也不顶事儿呀，对不对？再说，广东那边咱们可付了80%的款，没人看着点，咱也不放心不是？”

    “笑声有诈！”祖光中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已经被说服。

    “还有就是碱性电池生产线的事儿，你在广东还可以关注下。”高安南努努嘴，“这都不用我说，对吧？碱性电池是未来发展的方向，碳性电池迟早会被淘汰。”

    “八百多万呐……”祖光中长叹一声，有点肉疼。

    “到时候看呗，你要是钱不够，我入一股……”高南安挤挤眼睛。

    “不用！我有钱！你少打我电池厂的主意！”祖光中黑着脸警告三连。

    “对了，我想起来个广告词，你听听怎么样……”高南安清清嗓子，吟哦道，“大爱无疆，天圆地方。龙泰电池，其道大光。”

    祖光中眨眨眼睛：“没了？”

    “啊，没啦！”高南安很笃定的点点头。

    “凑活用吧！”祖光中撇撇嘴，抬腿就走。

    “诶诶，你干啥去……”高南安抬手挽留。

    “干啥去？订票！去浙江！”祖光中瞪了他一眼。

    “随便找个小孩儿去订呗，咱哥俩再唠十块钱儿的！”高南安兴致勃勃的继续挽留。

    他嘴里的小孩儿是指手下的员工们，习惯性忽略了在这公司里，其实他才最小。

    “小孩儿都是你们合道的员工，我这哪有小孩儿！”祖光中撇了撇嘴，从外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老头，真不经逗，这才哪到哪？”高南安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嘟囔着。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高南安低头吹吹烟灰，抬头一看。

    诶？居然是张兰。

    “你逃课啦……我给你告你妈！”高南安微微一愣，笑逐颜开。

    “别闹……”张兰顺手关上门，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顺利吗？”

    很明显，她问的是林吉之行。

    “我估计问题不大。”高南安掸掸烟灰，“等信儿吧，一个月之后得。”

    “我爸那，我……对不起……”张兰低着头捏着衣角嗫嚅着。

    “嗨，我当初就是一问。张叔估计是出了YB州真就没太多的办法。”高南安抬手把姑娘拉到怀里，揉着她的头发，“再说，你爸是你爸，你是你。”

    “本来我就没太指着老家那帮叔叔们，”他温和的笑着，“你看，我都没问石万青，按说他有关系的几率比你爸大多了，他就是系统里的嘛……”

    “你是还不完全信任石万青，对吧？”姑娘抬起头。

    “这话你可别跟石强露……”高南安不置可否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听说那个姑娘很漂亮？”张兰歪着头。

    “嗯，漂亮，就是太贵了。”高南安撇撇嘴。

    “我给你出钱呀，当做补偿你。”张兰抱着他的脖子。

    “瞧不起谁呢？”高南安歪着头，“我还没沦落到花钱睡姑娘的地步！”

    张兰吃吃的笑。

    “你那个德国妹子呢？我不介意跟她一起的……”

    高南安眯着眼睛看着她。

    “听说洋妞都很放得开？”张兰眨着眼睛。

    “娇娇，我很尊重你的，你也不必因为陈铁军的事儿委屈自己。”高南安抿着嘴摇摇头，“你跟海雯娜不一样，不要把自己和她相提并论。另外，我是不会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你跟她提过？”张兰歪着头。

    “没，”高南安摇头一笑，“我很尊重女性的，不会提这些东西……”

    张兰抿着嘴看着他。

    “好啦，快回去上课吧！”高南安拍了拍她的屁股。

    “不嘛，逃都逃啦，现在回去岂不是吃亏啦？要逃，就逃足，一、天、一、宿……”张兰腻声笑着，手指在高南安胸口画着圈儿。

    “哎，那你至少先把门插上吧？”高南安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